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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又一日,麵餅下的毒已經慢慢滲透在蕭赫卿的五臟六腑,表面無恙,實則中毒已深。
這樣很好,他既能陪嫻妃走完這最後的時光,又能死得不知不覺。
她要確保自已在毒死蕭赫卿之後,安然地從宮裡脫身。
現在,只需三日左右。
這日,她當值,耽擱了些時間,趕到時,以往寂靜的冷宮卻突然傳來激烈的人聲。
“喲,五皇子,這段時間未見,這小身板似乎更加瘦弱了?”
“什麼五皇子,就是一個在冷宮等死的廢人,哈哈……”
“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冷宮!”
“哈哈哈……”
顧念一小心地藏在宮門後,瞧見裡面正站著幾個小太監。
他們趾高氣昂,面帶不屑,對著蕭赫卿隨意屈辱。
蕭赫卿被好幾個侍衛強行壓在地上,精緻俊美的臉直接埋在地面的泥汙裡,髒了一片,那雙陰沉的雙眸,隱含著嗜血的殺意。
只可惜,他雖然力氣大,可無論如何也不是這群人的對手。
他劇烈地掙扎起來,嬌嫩的臉蛋在粗糲的地面刮破了皮,滲出幾絲殷紅的鮮血。
“把藥還給我!”
他如同一個困獸般發出嘶吼聲,猩紅的雙眸彷彿要將眼前的人撕碎。
顧念一這才注意到,蕭赫卿面前站著一個瘦小的太監,他猛地揚起手中的東西,趾高氣揚道。
“哎呦,多日沒見,還敢瞪我!”
“給我打!”
顧念一定睛一看,他手裡拿的正是自已從偷來的藥材。
原來這個太監搶了自已帶來的藥。
一聲令下,那些個侍衛開始圍著蕭赫卿拳打腳踢,毫不留情,蕭赫卿卻一聲不吭地全抗了下來。
他的身體……顧念一握緊手中的食盒,不斷盤算著自已該做什麼?
那個太監享受著,看著蕭赫卿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樣子,陰陽怪氣道:“快要死了的人喝藥有什麼用啊?”
周圍的太監們忙附和道:“夏公公說得對!”
“這藥肯定是五皇子偷來的,果然是品性低下的棄子!”
“哪樣太子殿下那般尊貴高潔……”
夏太監懶洋洋地聽著周圍人的奉承,瞥見蕭赫卿被打的只剩下半口氣了,這才嬉笑怒罵道:“下那麼重的手幹嘛?把他打死了輕鬆,太子殿下沒了樂子,事情就大了!”
“這麼多年了,下手還是沒個輕重!”
哪怕自已要蕭赫卿的命,卻厭惡看到這些宮裡的人以欺辱別人來取樂,那可是他母親續命的藥!
顧念一不動聲色,籠在袖中的雙手卻是愈發握緊。
夏太監是當今太子的貼身內侍,身份不低,他常來此羞辱五皇子,欺辱一個出身比自已高貴,卻活得比自已低賤的皇子,可真是太快活了!
夏太監蹲下身,嫌棄地捏了捏手裡可憐的藥渣,果然是卑賤啊。
他得意地碾碎手中的藥材,隨手就揚在滿是灰塵的地上,厚厚的鞋底狠狠地碾在了上面,被捻得粉碎。
這一腳彷彿踩在顧念一心頭,顧念一恨不得衝上前,可內心不斷提醒自已,蕭赫卿被收拾與她無關,自已無需出頭。
蕭赫卿被打得滿臉鮮血,妖豔的紅從那張豔麗的臉上淌下,陰鶩的目色透著冰冷的寒意,倏然陰狠無比,手悄然握住了袖中的短匕,打算一下割開眼前人的喉嚨……
夏太監渾然不知危險的到來,他還嫌不夠,繼續出言侮辱:“嘖嘖,嫻妃娘娘行動不便,真是可惜!”
蕭赫卿的手一頓,短匕縮了回去,雙眸死死地盯著他,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是的,母妃還活著……
這樣的屈辱,之前並非沒有忍受過……
“你們說,我們是不是該把娘娘拖出來,好好看看她孩兒此時的樣子?”
“是啊,大人英明!”
太監們一陣嗤笑。
侍衛們聽這些太監們的話,正猶豫著要不要動手。
男子也就罷了,這樣折辱可憐的母親,也只有這樣變態的閹人才樂在其中。
“住手!你們在幹什麼!”顧念一一聲怒斥,站了出來。
一時間,目光齊刷刷落在這個戴著面紗的女子身上。
“你是誰?”夏太監皺起眉頭,打量著眼前奇怪的宮女,他在東宮侍奉,自然沒見過這望月樓裡的女官。
“我是這宮裡的女官。”顧念一沉聲道。
蕭赫卿抬起頭,眼神閃過一絲波瀾,她果然不是尋常的宮女。
“後宮何時多了你這個女官,戴著面紗,掩人耳目的,來人,把她拿下!”夏太監扯著嗓子,大聲道。
一旁的小太監細細打量了一下顧念一的裝扮,她確實穿著女官的宮服,想起萬壽宮新建成的望月樓,忙扯了扯夏太監的衣角,附在耳邊竊竊私語。
“公公,好像確實有這麼一號人,不是後宮的,是在陛下休養生息的萬壽宮,望月樓那邊的。”
夏太監眉毛一挑,“萬壽宮……陛下新建的仙樓?你是新來的女官?”
顧念一平靜的點了點頭。
聽太子爺說,最近望月樓煉丹的李太傅很得皇帝寵信,不能生出事端。
夏太監清了清嗓子,朝身後的太監侍衛們吩咐道:\"哼!我們先走!”
說罷,兇狠地對著趴在地上的蕭赫卿道:“今天算你好運。”
“五皇子,你記住了,明日去鹿場,你可是好久沒有陪太子殿下好好玩玩了。”
一行人冷冷地審視著顧念一,不甘地走出冷宮。
顧念一上前扶起蕭赫卿,目光觸及到他鮮血淋漓的慘狀,內心湧起一絲歉意。
若是她早點出現,他可能不會遭受這樣的人侮辱。
可自已並不是為了他才站出來的。
顧念一沉默著,掏出自已素淨的手帕,拭去他臉上的血跡。
可想而知,這些人下手這麼狠,他的五臟六腑都該疼得厲害,可蕭赫卿卻一言不發,眼眸沒有之前滿溢的狠戾,卻漆黑如墨,教顧念一搞不清楚他此時在想什麼。
手帕被血跡染紅,可鮮血還未擦乾,顧念一打算起身清洗,手腕卻驀地被捉住。
蕭赫卿輕喟一聲,倒是沒太驚訝,“原來你是女官。”
身份被發現倒沒什麼,顧念一點頭預設。
“你知道他們是誰嗎?就這樣強出頭。”蕭赫卿斂眸凜聲道。
他是在擔心自已嗎?顧念一微微一怔。
別以為剛才沒看見,你還要殺他呢?只是出面說幾句話,總歸不會惹出什麼事吧。
自從福寧海之後,沒人再找自已麻煩,再加上李叔今非昔比,顧念一沒有太過擔心。
她隨口道:“不管他們是誰,我說過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的。”
這段時間,對著蕭赫卿情話說的多了,什麼話都能脫口而出了。
蕭赫卿驀然無奈又痴眷地低頭笑出了聲。
真是什麼話都能說出口。
緊接著,他猝然捂嘴低咳了聲,手掌霎時猩紅一片。
顧念一心頭一跳,不知是喜是憂,他吐血了……
看來毒藥果真深入五臟六腑了。
她裝作驚訝的扶著蕭赫卿的肩膀,“你吐血了,你傷的很重!”
“噓……”
蕭赫卿噓聲示意,“不要讓我母妃看到。”
“可是你傷得這麼重!怎麼可能瞞得過?”
蕭赫卿撐起重傷的身體,跌跌撞撞的朝宮門口出去,留下一句話,“把飯菜送進去,不要令她生疑。”
“若問起我,便說我被太子喚去打獵去了,她會信的。”
顧念一本想阻攔,可等她站起身,看到嫻妃娘娘蒼白如紙般地強撐在門口,一時間,驚出一身冷汗。
糟了!被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