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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見她的孩子,是在六年前那個悶熱的夏天,她小孩踮起腳尖支撐手臂,看見茶几上擺著的陶瓷果盤,環顧四周後抓了一大把小番茄放進兜裡。
第二次是在去年那個夏天,她的小孩變得生分起來,整個身子嵌在樓道里別人拋下的舊沙發裡,她從樓上跑下來找我,穿著白色吊帶,鬆鬆垮垮的短褲,細瘦的身子彷彿連拖鞋都帶不動。她見到我時,依舊是六年前那樣侷促,慌亂又開心。
她是我的表姐——阿鳳,除了蠢我找不到另外的詞去形容她,故事從哪裡開始呢,回到她高中的時候吧。
那一年她十七歲,她父親波叔為了躲避債務留她去了一個小鎮,在升學率不高的那個鄉鎮,考上了高中,據說當年打通波叔電話告訴他這個訊息時他的眉毛都飛到天上去了。
而她的生活好似死海一般,挫折孤獨如巨獸撲入水中她也把他們輕鬆浮起來 ,也正在那年她再次遇見了此生最恨的人。
那時小鎮街頭總是會有很多的年輕的輟學男孩。他們總是以頭髮的顏色來彰顯自己的獨特,以身上手機外放音樂聲音的大小來突出自己的不同,以走進奶茶店時自信從容的神情為驕傲。
男生森偉就是其中之一,當小混混們集體在街頭倚著牆吐著菸圈時,頂著一頭黃毛的森偉總在一旁搗鼓他的mp3。
04年的冬天,整個C城都被寒風所裹挾,但街邊紅火的燈籠總會帶給人們一絲溫暖的感覺,人們拉緊衣領,大人們把小熱水袋塞到小孩手中,又給他們套上一件毛衣。
阿鳳爸進門把一個白色塑膠袋扔到沙發上,“給你買了新年禮物,快來看看 ,新年快樂啊”阿鳳帶著期許拆開,裡面是一件大紅羽絨服,潔白的羽毛從疏密的縫線處滲出。
蹩腳的版型,不合適的尺寸讓阿鳳淡淡捏了捏塑膠袋,窸窣的聲音好似釘子穿透整個耳膜,再回到到心臟處狠狠紮了下去。
“謝謝爸了,我喜歡這件棉襖呢”阿鳳擠出微笑看向他。
“你以後得好好孝敬我才是,寒假這些時候完全可以找個班上是不是?誒,對了你弟過兩天要過來了,你記得去接一下他。”波叔自然翹起二郎腿在沙發上吐菸圈說道。
“我知道了”阿鳳把轉身抱走羽絨服,走進房間背靠著門,晶瑩的淚珠才滾了下來。
不到一週,他弟晏瀧就拎著大包小包出現在阿鳳跟前。
“老姐,我想死你啦!”晏瀧跑上前緊緊抱住阿鳳。
後來幾天,儘管波叔一直說讓姐姐幫忙照顧弟弟,晏瀧還是背地偷偷搶著包攬了所有家務。
“誒,老姐,你談戀愛沒有啊?”哪怕晏瀧帶頂著啤酒瓶底般厚的眼鏡,八卦的眼神光還是透過鏡片傳來出來。
“沒有!咱就是說男人都不靠譜好吧?趕緊給我做飯去。”阿鳳放下手機,對著晏瀧就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