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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的夜晚有宵禁，那是防盜賊之類的。小城的夜晚也有宵禁，那是窮人沒錢點燈導致的。
反正黑天是一樣的。
所以，在吳爾這樣的小城裡，當十來歲的王仁在大半夜看見門縫透著亮光的時候，也會升起疑惑。
咋滴，起個夜還能召喚百鬼夜行不是？
趁著家裡人熟睡，他悄悄摸到門口，從門縫向外看去。
嘿，原來不是燈籠。
是個眼睛大似燈籠的妖魔。
.......
太陽剛上天，夏紫衣就忙起來了。
近來岷城不太平，許多戶人家都染上了一種很奇怪的病，導致這幾天堂上仍是人滿為患。
兩個陪病號來看病的家屬等著無聊，倚著門口聊起來了。
“聽說西門來了倆人，一個穿的破破爛爛，一個穿的紅得發亮。”
什麼比喻。
夏紫衣懶得想太多，這邊剛忙完，就被喊到另一邊。
“紫衣。”
張醫師的孫女張緒招呼著，讓夏紫衣快點到偏室。
偏室不大，裡面已經有幾個人在等待，都是張醫師的幾個有能耐的弟子。
瞅見夏紫衣站好，張醫師也不拖沓，直接把一個躺在竹床上沒了氣息的身子給扒了個精光。
其他地看不出啥大毛病，除了胸腔面板上發紫。
“這不是病。”
張醫師第一句話就讓在場的幾位面面相覷。
“是咒。”
眼見弟子們不說話，張醫師緩緩解釋道：
“前幾日有一老友來我這敘舊，最後他告訴我，這段時間少去城南，不太平。”
“我覺得不對勁，就追問幾句。”
“他就說：‘有幾個心術不正的犯人趁著前幾日大雨，挖了地道跑了。結果，嘿，都得了這玩意，一個都沒落下，全完犢子。”
“至於這些人，咱們治不了。”
張醫師指了指床上的死屍，沉默了會，又說道：
“現在城南那片已經有官府的人調查，我們只用做好我們現在能做的就行。”
“至於普通的百姓，能治就治，盡力，至少咱們盡力了，心裡不要有太大壓力。”
門下弟子紛紛領命退下，張醫師卻叫住夏紫衣：
“紫衣，你是白紙喊來的，我可不能讓你在咱這傷著了！”
瞅著張醫師嚴肅的表情，夏紫衣忙表示自個絕不亂跑。
得了肯定，張醫師也是嘆了口氣：
“當年你叔父沒少教白紙尋藥的真本事，如果你在這裡遇上麻煩，我也沒法給這小傢伙交代。”
“城南這事我估摸著小不了，這段時間你就在醫館待著，就當幫我的忙。”
夏紫衣聽完也是答應，從屋裡脫了身後，身旁小姑娘也是抱怨道：
“爺爺說話也太囉嗦了，交代一句注意些不就得了。”
“這是對你好，重複表示強調、重視。”
夏紫衣摸著小姑娘的腦袋，臉上的笑容一點不變。
“紫衣，你天天笑個什麼勁誒。”
“我又不是尿床的小姑娘為啥不能笑。”
臺前結賬的王三聽後憋著笑。
小姑娘聽了也是憋紅了臉，瞪了一眼王三。
這小姑娘之前非說自個半夜起床看見了妖怪，沒憋住。
妖怪？
這岷城雖說沒幾個正規的佛寺、道觀，但是有本事的還真不少，早年幾個為非作惡的妖怪、邪魔的腦袋早都被燒了當化肥了。
醫館裡也沒人信這小姑娘的話，也沒揭穿，全當她的小小的自尊心作祟。
“我出去一趟。”
“可是爺爺才說......”
“是城西，又不是城東。”
“那也.....”
“三串糖葫蘆。”
“好！哈哈哈。”
把小姑娘興奮的笑臉拋在腦後，夏紫衣快步出門。
......
大老遠，夏紫衣就看到一對男女在城門前的小攤上大快朵頤。
兩人除性別以外唯一的差別就是其中那男的一身衣服破了七七八八，有一種丐幫的美。而那女子別說衣服有破洞了，一張臉都乾乾淨淨的。
夏紫衣也不打擾，等兩人吃完起身，她快步加速，一腳騎士踢衝著爺們飛去。
“嘿嘿嘿，想不到吧，咱來了。”
宗澤宇笑著臉側身躲過，同時轉身伸手攔截，談笑間把夏紫衣摟懷裡。
“大老遠，跑了多久？”
夏紫衣也不掙脫，樂呵呵地問道。
交代了起因結果，旁邊那個跟著宗澤宇的紅衣女子接過話頭，把臉直接埋到夏紫衣胸前，摟著她：
“夏姐姐，嘿嘿嘿......”
夏紫衣摸著崔玉的臉蛋倒也樂呵：
“你這妮子啥時候開竅知道出門了？”
瞅了瞅周圍投來的目光，宗澤宇也鬆開手，朝夏紫衣問道：
“有說話的地沒？”
“往西走，有邸店。”
夏紫衣也是習慣了，走前面給這倆浪客引路。
崔玉倒是感覺無所謂，趴在夏紫衣耳邊悄聲說：
“宗子說，讓我護著你。”
“還有，他欠我錢。”
聽到這兒，夏紫衣好奇了點，問道：
“多少？”
“本加利息，七百兩。”
夏紫衣速度不變。
等兩人進了屋子，她反手把房門一鎖，然後一腳把宗澤宇踢到椅子上，一把刀也順勢架在他脖子上。
“你小子挺能花啊，真麼多銀子讓咱花都不知道咋花，你反手就欠了？！”
宗澤宇微笑不變，還把臉往夏紫衣湊了湊。
“不是咱。”
“那是啥？”
“小長安。”
“那跟你沒啥區別。”
“但是......”
宗澤宇偏了偏頭，瞅著坐板凳上啃芝麻餅子的崔玉，問道：
“那小子不是給你留了五百兩，剩下的他說以後補不是嗎？”
“這是他的賬。”
崔玉叼著餅子，含糊不清地回道：
“你那算請我幹活，酬金也是要的。”
“那也不要那麼多吧？”
“你那身傷花的咱的藥材，不值啊？那兩枚丹藥可是我最後的珍藏了！”
宗澤宇沒話說了，把頭伸回刀子下，閉著眼一副“對不住”的表情。
夏紫衣反而將刀子收了，說出心裡疑惑：
“護我啥？渾身沒病沒災的。”
宗澤宇仍閉著眼，但是嘴不停：
“不護著你等到時候就壞了。”
崔玉插嘴反問夏紫衣：
“夏姐姐，城裡最近有啥大事沒？”
都提醒到這了，夏紫衣有點眉目。
“城東，有人被咒。”
“不止一個，此外還有流行病。”
夏紫衣瞅著兩人不冷不熱，接著說：
“官府已經派人......”
“除了姜白眉，誰敢參與這事誰就得死。”
宗澤宇一句話直接讓夏紫衣閉嘴無言。
姜白眉，岷城裡公認的“活神仙”，有“美男”之稱。
刨除其中的誇張成分，他的本事可以說是多不勝數。
幼時他就是有名的神童，後來跟隨各門派學習，並結合其中精髓融合，練成自個獨特的本事。
夏紫衣見過一次，那是很久之前宗澤宇和她通訊時候得知她在岷城，就託她替自個送一封信。
當時是姜白眉親自出門接信，後來細節夏紫衣就不記得了，沒必要的事懶得記那麼多。
“那這次的麻煩....”
夏紫衣話沒說完，就見崔玉站起身來，一臉嚴肅。
“噓......”
宗澤宇不知何時睜了眼睛，站直了身子。
他將一隻手摸向衣袖，黃符已經在他掌心中。
瞅著兩人這幅作態，她也不敢多嘴。
場面冷靜一會，兩人同時衝出屋子，路過夏紫衣身邊的瞬間，一張黃符已經塞到她的手心。
夏紫衣臉色不變，將黃符收到衣袖中，沒一點多餘動作，很自然地坐在宗澤宇原來坐的椅子上。
她很清楚能讓這倆人一臉警覺的角色絕對不簡單。
至少自個絕對是幫不上忙的。
但是，是什麼時候......
兩人在城門的時候明明一臉輕鬆，但是現在卻是直接衝出屋門，好像察覺到什麼在外面。
但是能讓這倆人同時出手的角色......
莫不是姜白眉？
應該不會，宗澤宇和姜白眉從當年送信一事看出，兩人關係並不差。
那是從什麼時候......
等等。
夏紫衣瞳孔微縮。
是在宗澤宇唸到姜白眉的名字時候，崔玉就變了臉色，好像感覺到了什麼。
只過了幾秒，兩人就做出了剛才的反應。
再加上兩人最開始的提示，莫不是.....
“夏姑娘，好久不見。”
“果然。”
“別人念個名字就能察覺，也就你有這個本事。”
“不敢誇大，但在這岷城倒是還有幾分本事。”
一道人影從牆上穿出。
這個人手上，還提著....
宗澤宇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