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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回家,其實沒家可回。
開頭“得道”的院子旁全是障眼法,沒裡面的人主動迎客,就憑自個那算得上“雜且不精”的本事,能進?
那要是能進,歷代祖師可是真能直接把臉皮扒了貼城牆啊,根據地隨便個人都能破,還大言不慚維護世界和平。
所以,宗澤宇在這邊能去的地方只有三個:老屋、橋洞、紫衣家。
紫衣算是自個出門後第一個遇見的活著的、本地的好人,在宗澤宇教給她吐納真氣,悟道求真的本事之前,她已經算是有一定本事的醫生。跟著自個的叔父,平常打雜,必要時刻直接擼袖子上。
記得當時被她撿到的時候,自個餓得癱在深山裡,嘴角旁是缺了一角的毒蘑菇,兩隻手抽搐得像電報員。
行吧,可能不是餓的。
總而言之這大姑娘善良且謹慎,幫咱催吐後尋瞭解毒的草藥直接給咱塞嘴裡,然後跑路了。
至於宗澤宇為啥記得她,無他,因為這姑娘缺了點心眼,被獵人的陷阱給捉了。
互相拯救的兩個人也成了朋友,再再後來夏紫衣的叔父去世,她承了運,用極低的價格和叔父一家換了一個叔父生前建的、總是賠錢的藥店。
宗澤宇因為當時下山時間短,要手藝沒手藝,手上學的全是樣子貨,捱了不少打,扛了不少虐,所以沒少來她這光臨。
沒銀子?用大山裡的傢伙換啊!
完全按照“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正確策略,宗澤宇也是成為了在當地遠近聞名的......
野人。
不過這倒是給夏紫衣帶來了不少練手的機會和可買賣用的藥材。藥鋪也算是從半腳進了棺材成了半死不活。
也許是看不慣一個大老爺們天天在牆角邊上倒頭就睡,也可能是可憐自個最勤快的客戶在橋洞瑟瑟發抖,紫衣決定當次中介,給野人......宗澤宇穿針引線,於是,最初的落腳點出現了!
是距離夏紫衣自個八百年沒住的老屋三條街六個衚衕外的破廟!
贏!
贏麻了!
據說這塊地本來是縣裡一位貴人買來給自個贖罪的,結果罪沒贖完人沒了,所以這地也被稱作不詳,壓根沒人管。
交了錢,拿了地契。
宗澤宇自個住過來後,請阿彌陀佛去了義莊,請蟑螂小強去了樂土,請滿屋的灰塵蛛網去了隔壁。
結果住了兩天就走了。
強行的任務,苦悲的娃。
明明自個在這段時間陰了土匪,砍了山豬,驅了花妖,也算功勞簿裡開賓士吧,但是現實就是自個收拾了大半天的房子,剛住上就得送給那滿街遊蕩的乞丐。
我不覺得我有錯。
宗澤宇看著自個手裡的鑰匙,得意洋洋。
我可不信那乞丐能強拆了我的籬笆和大門。
保險起見,自個這把鑰匙還是多配了一把給了夏紫衣,然後一股腦把包裡的、兜裡的、帽子裡的錢都給了她。
“權當我交費,多了算我入股。”
“聽不懂,再說你這也不夠。”
呸,幾十兩保管個鑰匙還虧了?
不過這女娃娃的性子和最初比也是開朗了不少,估計是當了老闆吧,都會開玩笑了。
“咱可沒開玩笑,真不夠!”
“那就賒著,等咱回來。”
“房子沒了不賴我。”
“全賴如來回家不敲門硬闖。”
在姑娘的咯咯笑裡,他出了城,走了一通大江南北。
見了很多自個師叔嘴裡常唸叨的“紅塵美景”。
東邊的蛇妖喜歡吃和尚,北邊的兵士喜歡砍鄉民,南邊的官吏喜歡刮百姓,西邊的土匪喜歡截商隊。
主打一個“百家爭鳴”。
這幾十多年過去了,自個除得了一身傷痕,拉大了一個苦命娃子之外,也沒啥太大的變化。
至少還穿著離去時的衣服,算是衣錦還鄉?
本地在這幾十年裡變了又變,唯一讓宗澤宇感到熟悉的就是巷子的擁擠。
得了,爺不裝了,爺會飛,誰愛擠誰擠吧。
不出一會,自個找到了那間小廟。
宗澤宇滿臉感動,顧不得娃娃還在,淚就要湧出來。
那熟悉的院子,熟悉的石桌,髒點,還能用。
加緊幾步,就要摸著銅鎖開門。
然後門倒了,它自個趴地上了。
一看屋,空空蕩蕩。
捏著鼻子,讓娃子以多學習“勞動最光榮”為由,留在這裡打掃,而宗澤宇本人則快步到藥鋪,說是為自個討個說法。
又擠過了房山,到了一扇緊閉的大門前。
這次不錯,敲了敲門它才倒。
前屋裡全是灰塵,藥架子上的藥材也大多成了老鼠的飯菜。
“嘛呢嘛呢,不是門上貼著禁止進入嘛,咋還進?”
拿著掃帚的女子看著眼前的漢子,愣了愣。
宗澤宇也心虛,捏著嗓子回了句:“沒看見。”
“沒看見就能隨便搞破壞了?”
夏紫衣隨便點了幾下:
“都要賠的!”
“可是我已經窮的沒錢了,不然我為啥還回來,乾脆找個富市待著得了。”
“好呀,有錢就不回家了,野了是吧!”
夏紫衣咬了咬牙:
“沒錢?沒錢就對了,沒錢從明天開始陪我去山上挖藥草去,白花花的銀子拿不出來,那就拿本事換!”
“我識不清。”
“我跟著你,你怕什麼?!”
“要是沒事,我走了啊?”
“等著。”
夏紫衣進了趟裡屋,搬出來一套被褥。
“你原來那套我怕被老鼠它一家啃爛,給你包著放我這了。至於其他的傢俱全看天意。”
“謝謝夏姐姐。”
“羞,比我不知道大幾歲,還叫姐姐。”
宗澤宇打個哈哈,快步閃了,獨留佳人望著遠去的背影發痴。
......
“徒兒,咱們有被子了!”
這小屋倒是質量貨,幾十年了硬是沒倒,明早找個木匠維修下估計還能用個把十來年。
“師傅,沒柴了。”
原來的柴跺裡的存貨早就見了如來,哪有什麼柴火可用。
沒柴?那正好,下館子去咯!
剛出了門,就扭了頭。
“爺們,回去幹啥,我讓你站哪!”
“誒~”宗澤宇哭笑不得:“啥事啊?我不過想起來家裡火灶沒熄罷了。”
“解釋解釋?”
夏紫衣對著宗澤宇背後的小長安點了點頭。
“我後人......”
“嗯?”
“以後要繼承我手藝的學生。誒,留點面子,娃娃還在呢!”
夏紫衣也不多說,從牆角掂出一個籃子:“讓孩子拿進去,趁著熱。”
“這多不好意思,小長安,快接住!”
看著娃子進了門,在把房門一關。
“說吧,出去一趟看了什麼美景,二十多年沒回來?”
“走了一趟,你別說,滄州的燒雞、岷城的烤鴨、幽都的香梨,都是一絕。”
“怎麼盡是吃的?”
“沒得法子,美景啥的你也看不到,也就這點吃的......”
宗澤宇從懷裡掏出來一個油紙包:
“能讓你直接親身體驗了。”
場面沉默了一會。
過了會,夏紫衣接過包裹,墊了墊。
“值點,權當給你看門的利息。藥鋪的損失加上看門缺的,沒個幾十兩可下不了。”
“少年郎,沒還完前你可跑不了。”
好傢伙,人未行,債先背!
“成了,你等著。”
宗澤宇回了趟屋,又麻溜返回門口,不同的是手上多了個燈籠。
“咋的,這可攆我走?竹籠我還是要的。”
“那我明天找你的時候親手給你,至於現在......”
“姑娘,陪我這窮貨走一段?保證一路上順心順意。”
“成。”
夏紫衣咯咯笑著,順勢拉著宗澤宇空出的左手。
“那咱這老姑娘就陪你走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