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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霜華(其三.離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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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華愣了愣,後嘆口氣,嘆著嘆著,呵呵的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便溢了出來。

“呵呵呵的傻笑個啥呢?盛好了,快來吃!”

“可惜沒有酒。”

“想喝酒?”王順笑道,“你要是不怕醉的話,我這裡倒還有些酒。”

“呸!”霜華忽石破天驚虎嘯龍吟般的笑了聲,道,“我都能進來了,還用得著怕喝酒?也不看看我幾十年前做的是什麼生意!(注:其時長樂民風已開化不少,如世襲制、種姓制已然廢除,我們的霜四妹想必也未必做過什麼好事)”

“花家的生意?”

清漣笑道,“倒的確是有些功底了了。”

“你老月家的生意,不行嗎?”霜華笑道,“寒月殘月,總歸一體了吧?”

……

吃了些驚,卻更添了些疑惑,也不好問,只道是小孩子叛逆,做了些不法之事來,便笑道,“倒也難怪你十二三歲便進來了,卻是天理不容了?”

霜華聞言,卻現出些悽然神色,垂下頭,自言自語般道:“唉!也算是了吧?如果說是,應該便是了吧?”

王順倒不敢再說什麼了,進屋提了一罈子吳年專用於招待江湖豪士的酒來,這酒在酒館中也算是最烈的了,王順只暗自笑道,“看你能不能喝!”

霜華卻忽的猛吸一口氣,眯著眼,咂咂嘴,笑道,“這倒有我老老家汾洲歸郡燒酒的味道,可惜流於輕浮,失其醇厚,不算奇佳,用於此處,倒也合宜,也免的叫汾泠江上雅士,強作汾南石頭縫兒里人。”

“什麼‘石頭縫兒裡雅士?’”王順笑道。

語罷,霜華忽然“喝”的一聲,把王順嚇了一跳,霜華伏在桌上,大笑起來,一面拍著桌子,道,“此所謂汾泠江上的石頭縫裡雅士也!”

王順摸著額頭,只覺這小女孩性情乖張之處遠出常人,言行高潔之處也遠超俗人,還只道是風塵奇士,倒不敢輕視了,“‘石頭縫裡雅士’,‘我汾泠江上俗人’也敬你一杯!”

笑道,開啟壇口,但覺烈香撲鼻,直燒至頭臉上,連忙拿開,替自己倒了一杯,要倒給霜華時,她卻笑道,

“我有喝酒的玩樣兒!”

自袖中取出一個酒葫蘆來,才取出時,便聞到一股濃烈酒味,竟不輸方才的酒。

“你這葫蘆用了多少年了?”

“似乎是已有些歷史了,至今,差不多有…幾十年了吧?”

“啊?哪個葫蘆能有這麼長時候?”

“這葫蘆是我在無爭仙洞天中尋到的種子,在家旁邊種的,最後呢,結了三個,一個燉了,不好吃,第二個就用來裝酒,第三個壞了,第四個還沒結出來,我就已經進來了。”

提及舊事,霜華臉上才有了些難得的溫柔神色,

“呵,這葫蘆裝酒的時候,怕是不比水華的年紀小了吧?”

水華忽的“呸”的一聲,笑道,“還總把自己當個前輩高人了?也不怕醜?”

霜華也不回答,抱著酒罈子,倒了滿滿一葫蘆酒,把葫蘆提到門外,笑道,“冷慣了,還沒碰著這些熱氣兒,反倒不適應了。”

酒性頗烈,喝了半碗,便已經頭暈了,不敢多喝,吃了兩碗麵,就去睡了,不提。

第二日起床之時,卻見太陽已至正中,“我…我已經睡到中午來了?”

“是呀,你昨天睡得真好,叫他都不敢叫你了”

一個女子的聲音輕輕的說道,說的是清水河畔的方言,字字都吐得極慢極輕極柔,與霜華關西大漢狂呼歡歌之聲,卻有如天地之別。

抬眼望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圓臉蛋,抿著嘴,垂著眼,坐在一旁,手上拿著一本書,正看得出神。

“你這是看的什麼書?”

“《豔梅先生傳》,專寫林寒先生的故事。”

語罷,又垂下頭,卻忽然墜下兩滴淚來,把紙頁打溼了一大片,連忙用手擦拭。

王順反倒不言語了,望向窗外殘木疏葉,良久,月華嘆口氣,道,

“在您眼中,林寒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王順轉過頭來,未言語,

“一個離經叛道的的怪人吧?”

月華苦笑了聲,合上書頁,

“一個不陰不陽的的變態吧?”

月華扶著桌子,呵了口氣,別過臉去,

“或許是一個整日偎紅倚翠、醉花夢柳的放蕩公子吧?”

“恰好,《長樂史》上是這樣寫的。”

“長樂史?卻連林寒的真名都不知道呢!”

月華“哧”的一聲,笑了出來。

“你認得他?”

“誰不認得他?卻又有多少人認識他呢?——哎!這些陳年舊事還有什麼好說的了?早成灰啦!我還有店中的事要做呢,先不跟你聊了,這本書送給你!”

放下書,急匆匆的去了,王順搖搖頭,又躺了下來,閉了眼,卻又睡不著,取來書,見筆跡纖秀,顯是女子所寫,翻開,首頁是林寒的生平簡介:

“林寒,原名林寒梅,自號‘豔梅先生’‘鏡心居士’,居於四島清水鎮,少有豔名,後易名林寒月、夕雲,多有上下出入之事。豔梅先生文武兩全,有《鏡心》《幻蝶》《豔梅》三集 ,《歸心》《蝶夢》《月柳》《泠月》四曲,均為不易之作,奈何半生奔波,悲苦歷盡,以至於唯餘半稿《泠月》…”

其後灑灑洋洋地,寫滿了汾語,王順不認得,便放了下來。

忽有孤鴻掠空,悽悽哀鳴,叫人不禁落淚,王順忽嘆道:“世上能有幾知音?”,長樂長樂,亦為長悲,長悲長樂,幾人能易?

思及此,不禁落下淚來,“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卻是長樂決已有殘缺,以致有了內傷。

也未再顧及自己身份,抱著枕頭,痛哭起來。

哭了良久,止了哭聲,又覺得好笑,

“我為什麼要哭?別人如何,我尚且都沒了解清楚,又是為的什麼哭?又為他哭做什麼?”

昔日叫好友背叛,妻子嫌棄時,都沒有這樣,反倒真是一件怪事了。

呆坐了會兒,只覺胸口隱隱作痛,卻是傷處又發作,王順忽記起前些日子自己比武所得丹藥,似乎是有定人心神,療愈內傷之用,於是取出來,吃了下去。

王順修為低淺,無法自行以陽火煉化,便又躺了下去,借身體本能吸收,不一時,藥效上來了,頭腦發昏,自己睡了。

這一覺,卻又不知睡到了何時。只知起來之時,周身已是昏黑,大概太陽已落。

換好衣,至陽臺,見漫天星辰,明明滅滅,如幻如夢,半鉤斜月,鬱郁沉沉,似無似有,此時忽有“登登登”的聲音響起,如瀉玉,如鳴佩,接著,一個女子的聲音尖聲唱道:

“星火殘雲流飛螢,月華弄波拭新晴。月簫聲飛蕩青衿,青柳袖動舞落影。”

彈琴者換了調式,此時之聲,卻又如流水輕雨,浠浠沙沙,異常動聽,又有一女子柔聲唱道,

“浮生世,似流螢,心事究說與誰聽?天有情,應笑我,偏又無端作苦吟。”

聲音嬌柔動聽,正是月華水華二姊妹,彈東琴之人的手法卻更為高超,實為王順平生少見,在專學東琴數十年的月柳宮宮女舞姬中,也是少有的。

但覺曲調悠揚動人,竟叫他不覺間想起那與父親相好的女子教他吹笛子的情形,女子曾帶他遊遍南北兩邊,專收集天下古曲民調,故從小便視之如性命,偏偏又極其擅長,此番見重見舊景,縱是有再大的憂愁,也早已銷作飛灰,化作清風了。

於是自袖中取出竹笛,循著二人唱的調子,吹了起來,恍惚間,似見千百年前的汾江,竟不覺地落下淚來。

而此時,樓下的彈唱聲卻忽地停了下來,後一人大聲叫道:

“是哪一家的姊妹在樓上吹笛?如若有興,不妨下樓一聚!”

“是我!”

王順笑道,左手拿著笛子,自窗上躍下,眾人見了王順,吃了些驚,王順望向周身,見月華水華不帶樂器,只霜華雙手抱琴,便笑道,

“各位倒是有意興,只是沒有笛子伴奏,未免太過冷清了吧?”

“清清淡淡,去些汙氣,未免不好,”霜華氣惱王順嚇到她,只冷冷地答了句。

“哎!霜華,我沒叫你把我當做主人家,你也不能把我當作奴隸呀。”

“‘世間萬物,莫不都是天的奴隸,再做他人奴隸,有又何妨?’呵,你倒是說的好聽,你又是如何?你枉自號了豔梅!”霜華冷笑聲,忽大聲道,幾句話說完,竟噴出一口鮮血,

“霜…”月華叫道,話未了,霜華已奔出,月華知霜華身法了得,自己是一定追不上的,便止住了意欲追上霜華的水華和王順,嘆道:“叫她去緩緩吧!”

一場風流,由此一語,卻又變成了一件尷尬事兒,王順本來心情不好,由此一劫,更加鬱悶,竟覺舊傷有復發之勢,忙回了床上,以無分決平復下來,見尚有些許餘溫,於是又睡了會兒,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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