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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的寧曉禾依舊像根藤蔓似的，將慄予安盤得動彈不得。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鬆開了手，本想悄悄起床，卻被慄予安又拉了進了懷裡。
“想抱就抱，想走就走啊？”
“要上班了慄總，今天還要去諾德。”
說到這件事，寧曉禾突然對起床就沒了興致，在他懷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慄予安，怎麼辦呢？好像這場見面無法避免。我不是害怕見他，我是不想直視曾經傻乎乎的自己。人們總說過去了就過去了，可是過去永遠不會真的過去，只要還能想起，那時的懊惱、悔恨，所有感受都歷歷在目。根本忘不掉。”
傷口要真正好起來，還是必須得剜除爛肉，才能得以新生。
道理她都懂，真正要面對，還是會膽怯。
“別怕，理直氣壯去做你認為對的事情，有什麼問題，我給你兜著。”
慄予安捏捏她的肩膀，這架勢，倒像是要去打仗的兄弟。
“行啦，謝謝我慄總，我得起床了。不然遲到了。”
寧曉禾慌慌忙忙去收拾，房子大的好處就是，早上洗漱不用搶。倆人差不多時間收拾好，慄予安甚至還有時間準備了簡單的早餐。
看到桌上的三明治和牛奶，寧曉禾滿臉驚喜。
“看來我們慄總這些年，過得很粗糙啊。”
慄予安看她恢復元氣故意調侃，倒是放心了不少。
“還有心思懟我，說明心裡已經有底了吧。”
“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她看著慄予安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出這句昨晚就想對他說的話。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的存在都是寧曉禾平凡生活裡不可或缺的解藥。
——
自從昨晚和林樂攤牌後，寧曉禾整個人都放鬆了。瞞著別人沒有罪惡感，瞞著林樂，她是滿心的罪惡感。
入職那天，從她踏進這個辦公室開始，林樂就在她耳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彷彿從來沒有陌生過。
人和人之間，總是會有種奇怪的磁場。相合的人根本不需要那麼多時間去熟悉，靠近就能互相吸引。
林樂和尤菲都是這樣的人。
寧曉禾還記得大學時她剛踏入寢室，連行李都還沒有放好，尤菲就直接上前挽著她的手“姐妹，一塊吃飯去？”，給社恐的寧曉禾驚得半天沒有回過神。
這樣天生的社交能力，讓她羨慕不已。
寧曉禾今天終於沒有抗拒坐慄予安的車到公司了。
“好了，我先上去了啊，你慢慢停車，嘻嘻。”
寧曉禾本想快速逃跑，卻被慄予安抓了回來。
“幹什麼？昨晚讓我睡沙發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啊，怎麼睡一覺起來就這麼慫？”
“哎呀，不是慫，我是真的要遲到了，你不知道公司有全勤獎嗎？就這樣，拜拜，忙著呢～”
寧曉禾著急忙慌地去按電梯，結果電梯卻一直沒有下來。
慄予安停好車走到她面前得意地說了一句：“看，緣分天註定，你跑不掉的，大不了全勤獎我給你補上。”
寧曉禾皺著眉頭，一臉無語，她是真擔心遲到，至於要不要公開，她現在也沒有太在意了，畢竟，遲早的事兒。
慄予安今天竟然沒有走他的專屬電梯，鬼使神差地跟著寧曉禾走了員工電梯。
“慄總幹嘛跟著我？”
“不行嗎？女朋友...”慄予安故意拉長了三個字，滿臉深情地望著她。
電梯到達1樓，開門的瞬間，她的腦子都差點宕機了。這場面該如何解釋？怎麼說都是欲蓋彌彰。
畢竟，平時不苟言笑的慄總，此刻正深情款款地看著寧曉禾傻笑。
慄予安快速收起笑容，抬眼望去。全是人，黑壓壓的一片，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看到他剛剛的模樣。
安禾的辦公區域是從3樓開始的，這是上班高峰期，怎麼可能會沒有人呢？寧曉禾簡直忘了這茬。
這幾秒短暫的沉默，讓寧曉禾有種天靈蓋都快被他們掀開看的感覺。
“慄總...”斷斷續續地打招呼，慄予安無比淡定地應付著。
電梯一直開著，大家也都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嗯...不進嗎？”寧曉禾滿臉疑惑地轉頭盯著慄予安。
這是有什麼不成文的規矩？總裁和員工不能同乘？我犯大忌了？？？
就在電梯門第二次要關閉的時候，林樂從人堆裡扒拉出來衝進了電梯裡。
“哎喲我的天，這群人有電梯不坐，都不想要全勤了嗎？”
她進來前根本沒有注意到電梯裡的狀況，只知道悶頭往前衝。
一抬眼看到昨晚給她餵飽狗糧的兩人突兀地站在空蕩的電梯裡，她尷尬地轉頭看了看，所有人投來的目光好像都帶著點“同情”。
除了她，沒人敢上來，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林樂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猜，現在開啟公司八卦討論區，應該會收到咱們三個人如同狗血偶像劇一般的劇情照片。”
“我很可怕嗎？”慄予安滿臉疑惑。
寧曉禾攤攤手，隨即眼神遞給林樂。
還沒有等到回應，電梯已經到達3樓，林樂拽走了還在愣神的寧曉禾，轉頭給慄予安揮了揮手。
“慄總慢走，我會照顧好你家曉禾的！”
慄予安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這倆人就消失在了轉角。
“孫雨，我跟你講過吧？當著慄總的面，我講不出來。就是因為孫雨，大家對慄總都挺害怕的。”
“孫雨？是因為她威脅人主動離職嗎？”
“對啊，大家都是普通打工人，你知道最誇張的是什麼嗎？之前前臺一個小妹妹，她很熱情很漂亮，真的很適合前臺工作。她那天僅僅是做了自己的本職工作，將收到的快遞轉交給慄總，笑容燦爛地和慄總打了個招呼，就多說了兩句再平常不過的客套話，慄總那天可能心情好，笑著回應了她。無奈，就是那麼巧，孫雨也在。於是第二天，她便消失了。”
“大家怎麼猜到是孫雨呢？”
“除了她還有誰啊？傳聞一直都有，那些事情發生的時候，她都在場。大家都說慄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她就更囂張了，威脅別人的時候，根本不避人了。”
有些事情，聽到了就聽到了，真的不太適合再告訴慄予安。
如果他知道，別人僅僅因為他笑著回應了一句話就“被”離職，那他會後悔自己當初對於孫雨行為的漠視呢？算了，過去了，便過去了。
“以後不會發生了。”寧曉禾喃喃自語。
“嗯？什麼？”林樂沒有聽清。
“沒事兒，上班吧。”
“上什麼班啊姐妹，你不想看看你的八卦新聞？”
林樂拿出手機，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今天的八卦版本到底會有多少個。
“快快快，曉禾，你看這照片下的評論。”林樂將手機遞給了寧曉禾。
——
“天吶，這女的是誰？這是哪個部門的，居然敢和慄總坐一趟電梯誒，真是不怕死。”
“我怎麼覺得這事兒有點蹊蹺，電梯門開啟的時候，我好像看到慄總在對她笑？難道她是慄總的新女友？”
“什麼新女友啊，慄總這些年只有緋聞女友，就沒看他真正承認過哪個。”
“慄總對她笑了？那她完了！“死期”已到，祝她好運吧！”
“後面上去這女的，看起來像個一千瓦的大燈泡！”
“你們沒發現今天慄總上樓居然坐的是這個電梯而不是他的專屬八樓電梯嗎？神仙下凡的唯一原因就是為愛而來，姐妹們，你們要失戀了！”
“不可能，不相信，除非慄總自己親口承認！你們誰都別叫醒我！我不接受我的男神有女朋友了！”
“如果不是女朋友，那我就得叫尊稱姐妹一聲‘勇士’，她是真是不怕孫總找她喝茶啊！”
“慄總看她的眼神好溫柔哦，這哪是傳說中什麼女人一靠近就發火的總裁啊，明明很溫柔啊，我懷疑有人故意造謠他不能接近！”
“哎，也不知道我們慄總這樣的男人，到底是哪個幸運女人在談，不要告訴我是這個女人，我會嫉妒死她！！！”
……
——
評論區的話風是一言難盡。
寧曉禾有些心虛，這個幸運女人就是她啊！
雖然她還是有心理準備這一天也都遲早會來的，但如此突然地接受所有傾慕於他的女人的“審判”，還是有點難慢慢適應。
她努力地說服自己接受所有眼光和言論，自己開心談戀愛就完了，管那麼多幹什麼呢！
反正他也只能是她的。
寧曉禾這下是徹底沒有了包袱，有種破罐子破摔的自棄感。
“哎，她們說的，我都開始羨慕我自己了...遙想當初在學校，我也是這樣的心情，感覺只有自己領先其他女生一萬年。沒想到多年後，還能在公司再次體驗一遍這樣的心情。”
“學校？等等，你還沒有給我講清楚呢，快點，限你上班前火速總結髮言！”林樂想起寧曉禾還欠她一個解釋。
寧曉禾將凳子移到林樂身邊，小聲地聊起了關於她和慄予安的故事。
這倆人聊得手舞足蹈，彷彿是在聊別人八卦般激動。
周禮不解地看著她們倆，看她倆講得太過沉醉，後來也忍不住湊了上去聽了個半程。
“天吶，要不你倆直接自編自導自演這個故事吧，我愛看，我想看，我太想看了，嗚嗚嗚...沒想到我們慄總這麼純情，我這是被孫雨的造謠矇蔽了雙眼！什麼不能靠近女人，他只是不能靠近不是你的女人而已！我要淪陷了，不行不行，我要成為你倆的CP粉！誰敢叭叭，我就給她嘴撕爛！”
“誰啊，大清早的就這麼暴力？”劉覃聞聲而來。
“是我！”林樂拍了下桌子猛地站起來，給寧曉禾嚇了一跳。
“樂姐，戲過了過了...”寧曉禾趕緊將她拉回座位。
“喲，怎麼，要去撕誰，需要我幫忙嗎？”
“劉總，要不要加入守護‘安禾’聯盟。”林樂一本正經地對著劉覃說道。
“守護安禾？咋了？咱公司遇到事兒了？”劉覃一臉茫然。
“哎呀，守護‘安禾’，慄予安、寧曉禾！”
林樂竟然比自己更快速地get到【安禾】倆字兒的含義，這多少讓他都有種挫敗感。
“你怎麼一下就知道這個梗？曉禾告訴你的？”
“這還要誰告訴啊？他倆關係一暴露，是個正常人就能想到啊！不行了，受不了，太浪漫了吧我們慄總！與暗戀之人分別後，將彼此的名字變成每日都需要面對的公司名稱...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忘記你呀，人家都說情種只生於富貴人家，是真的沒有錯！”
劉覃還在思考怎麼反駁那句“是個正常人就能想到”的話，林樂已經沉浸在慄予安的深情中無法自拔了。
“不是我說你們怎麼還在這兒呢？今天不是約了諾德談廣告嗎？”劉覃被林樂那句傷得不輕，索性也不計較了，誰讓他確實反應慢半拍呢。
“哎呀，諾德改時間了，讓我們今天下午過去。上午陳副總出差還沒有回來。”
林樂這人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收起沉醉的表情，恢復到女強人認真工作的樣子。
“行吧，你倆去的時候小心點兒啊，有什麼事兒給我打電話。”說完劉覃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辦公室，嘴裡卻還在唸叨“我哪裡不正常？”
聽到諾德的名字，寧曉禾也從自己甜甜的戀愛中驚醒。她在猶豫要不要和林樂講一下，但又覺得有點多餘。工作就是工作，又不會有什麼私下交集，怕什麼呢？反正除了那個人和慄予安，也沒人知道這件事了。
下午本來是林樂想開車的，寧曉禾想起昨晚的插曲，便毛遂自薦當起了司機。
果然，坐上打工人能買得起的車輛，心裡都踏實了許多，開起車來也輕輕鬆鬆。
“慄予安，我覺得不是我開車不行，而是你不行！哼！現在才回想起來，你昨晚那麼不信任我，算了算了，就這樣吧，我原諒你了！”
慄予安收到這麼沒頭沒腦的訊息，腦子在瘋狂轉動，但是此刻他卻只看到了“你不行”這三個字。
“你說誰不行？”
寧曉禾沒有回覆，她在專心開車。
此刻的慄予安在辦公室裡握著手機等訊息，等了半天都沒有回覆，給他氣得夠嗆。
“行，我不行是吧？今晚再讓你親身感受一下，我到底行不行。”
寧曉禾是絕對沒有想到，她那句話能被曲解成這個意思。
下車看到訊息的寧曉禾，腦子裡冒出一萬個問號。
“不是你想得那樣！！！你明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慄予安沒有回覆文字，直接傳送一個“你等著”的表情包，還附帶了一張他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拍的腹肌圖。
此刻的寧曉禾算是知道了，不能說男人不行這事兒是真的。這好勝心已經直衝天靈蓋了吧，連自己的私密腹肌照都拿出來宣戰了。
“那行吧，看你今晚表現了，不滿意我是要差評的。”寧曉禾可不是好對付的，尤其是這張嘴，從來不認輸。
“想撩我？沒門兒！”寧曉禾這波反撩，倒是讓慄予安措手不及。
收到訊息的時候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嚇到了對面的許益。
“慄總？您怎麼了？”許益一臉擔憂，以為他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業內訊息。
“沒事兒，去給我榨一杯韭菜汁兒！”
許益聽到這話驚掉了下巴，這祖宗是受了什麼刺激。
“您確定？要不，我給您準備一打生蠔？”男人還是瞭解男人，一點就通。
慄予安看到一旁偷笑的許益，將面前的檔案扔在他身上：“趕緊去啊，給我多弄幾個，我就不信治不了她！”
“大哥，你可真的沒把我當外人。我走了，你消消氣，養養身體！”
許益大笑著逃出辦公室，留下一臉吃癟的慄予安坐在那裡生悶氣。
哎，這戀愛的酸臭味兒，只有戀愛之人聞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