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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趙志敬轉過身,凝眸看向那個漸漸在夜色中走出來的人。
一身全黑的夜行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忽隱忽現。
趙志敬只覺得那個身影和聲音有些熟悉,但一時間又不敢確定。
“哼?”
“真是好大的口氣!”
“就算神仙說我有血光之災,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要生便生,要死便死,誰也左右不了我!”
趙志敬疑惑的是,剛才那老者說的劍氣,他似乎並沒有感受到。
最主要的是,這黑衣人手中並沒有劍。
劍都沒有,哪來的劍氣?
趙志敬和風清揚的境界差的很遠,他自然不會明白,即便有些人手中沒有劍,依舊有著不小的劍氣。
比如燕十三,比如風清揚,再比如....
同福客棧中的那個人。
不過知道他會用劍的人很少。
甚至知道他會武的人也很少。
迄今為止,知道的也只有令狐沖,白展堂,就連楊過和燕十三都只是猜測而已,並沒有真的確定。
但趙志敬不知道,不代表風清揚不知道。
此時風清揚打量著那個站在夜色中的男人,聽聲音,能聽出在那一身夜行衣的包裹下,隱藏的是一個年輕人。
而且是一個將劍氣和殺意融為一體的年輕人。
“嘶....”風清揚倒吸一口涼氣,身邊的灰驢子忍不住倒了幾步,‘呃呃呃’的嘶吼幾聲,躲在一旁。
“不錯,想不到江湖中還有這樣優秀的後起之秀!”
“看來衝兒說的沒錯,現在的江湖變化當真不小。”
“這般年紀就已經將劍道修煉到這種地步,後生可畏啊!”
風清揚才不知道這幾個人什麼情況,但是看到黑衣人的一身劍氣,不由得稱讚起來,甚至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也不曾像這個年輕人一樣將劍氣練到這種地步。
但並不是說風清揚的劍不夠快不夠狠,風清揚能從劍術中修煉出劍意,足見他在這方面已經登峰造極。
劍意的極致遇見劍氣的極致,就是風清揚也忍不住多看兩眼。
趙志敬雖說不知道這黑衣人的實力怎麼樣,但是卻知道風清揚的實力怎麼樣!
那一身的劍意恐怖的讓他隔著老遠都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現在風清揚評價這黑衣人的武功,頓時不敢小覷。
只是讓他疑惑的是,這黑衣人連劍都沒有,到底哪裡來的劍氣?
總不能是這老者瞎說的吧?
可這老者一看就不是等閒之輩,他說這人的劍氣很強,總不可能說出來玩的。
難道是他和這黑衣人之間的差距太大,大到他甚至無法察覺對方的實力?
趙志靜靜不由得皺起眉問道。
“你到底是誰?”
“為什麼找我?”
黑衣人冷哼一聲,退後一步淡淡道。
“哼!”
“趙志敬,你怕是還沒懂那個人什麼意思吧?”
“那個人說你三天內有血光之災,那便是請你赴死。”
“拔劍吧!”
話音剛落,趙志敬這才突然間發現,身邊早已經被一種莫名其妙的劍氣包裹,這劍氣之中夾藏著磅礴的殺意。
而他卻像是溫水中的青蛙一樣,直到殺意如潮水般爆發的時候,才察覺到危險已經像劍一般抵在了自己的咽喉。
“兩位師弟!”
只見趙志敬突然間大吼一聲,察覺到不妙之後連忙抽出自己的佩劍,隨後繼續嘶吼道。
“列陣!”
兩名跟在趙志敬身邊的道士也不敢怠慢,連忙抽出佩劍,配合著趙志敬走出七星的步伐。
這七星劍陣原本是要七個人配合,但是現在他們只有三個人。
也就是說,趙志敬在陣眼指揮,剩下的兩名師弟要負責三個位置,才能勉強走出這七星劍陣的模樣。
這樣的七星劍陣,和七人的七星劍陣自然是少了七成的威力,但也好過他們三個人各打各的強。
對面的黑衣人見狀冷笑一聲。
“哼!”
“全真教的七星劍陣?”
“不過三個人的七星劍陣,也能算作是劍陣?”
趙志敬愕然的看著黑衣人,想不到他竟然認出了他們的劍陣,不由得心裡一虛。
若是這人不知道七星劍陣,倒是能夠憑著獵奇給對方一個出其不意。
但是現在顯然這一招的威力要大打折扣。
可趙志敬也不是甘於認輸的人,冷冷看著黑衣人寒聲道。
“哼,少廢話,拔劍吧!”
“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突然間身後的風清揚一個縱躍,直接跳到了樹上,悠閒的靠著樹幹悠哉道。
“全真教的那幾個小子,你們還是棄劍投降吧,你們就是再來幾個人,也不是這年輕人的對手。”
“與其找死不如留自己一條性命。”
趙志敬心裡忍不住暗暗罵道。
這人就是過來找茬的,會好心的放他們走?
想什麼呢?
再說了,還沒打過,怎麼知道一定會輸?
倒是你這老者,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道理不知道嗎?
你難道就不能來幫個忙?
趙志敬咬了咬牙,不敢回過頭去看風清揚,但是卻找風清揚求情道。
“這位前輩,在下全真教的趙志敬,前輩就算沒聽說過我,也聽說全真教吧?”
“若是前輩今日肯出手相救,全真教當感激不盡!”
還以為風清揚能依仗著全真教的名頭下來幫一幫,誰知道風清揚折了一根新鮮的葉芽叼在嘴裡,看戲不嫌事大的說道。
“那你們還是打吧。”
“老夫知道你們全真教,你們一年收徒那麼多,偶爾死一兩個的無傷大雅。”
“但老夫還從沒見過這麼強的劍氣,這心裡也是好奇,想湊湊熱鬧。”
“不過別誤會,老夫我只想看戲,你們繼續。”
趙志敬心裡老大一個無語。
什麼叫死一兩個無傷大雅?
你當死的是你們家的小雞仔嗎?
還有你就單純的為了看戲?
真的不想幫忙?
你還有沒有點俠義心腸啊?
趙志敬見搬救兵無望,登時也心裡一橫,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身邊的師弟沉聲道。
“兩位師弟,準備好,要上了!”
兩位師弟雖說抽出了佩劍,但此時也不禁猶豫了一下,只見其中一個狐疑問道。
“師兄,那蕭先生只是說你有血光之災,沒說我們有血光之災啊?”
“要不師兄你....”
“你一個人扛吧!”
草!
趙志敬心裡破口大罵,那老頭畢竟和我們不認識,不講義氣也就算了,你們怎麼也這麼不講義氣?
還是同門師兄弟呢,師兄有難你們就看著?
你們還是不是全真教的弟子?
這死老頭見死不救也就算了,你們是我師弟也想袖手旁觀嗎?
就在趙志敬兩隻眼睛瞪得溜圓的時候,誰成想另一個師弟也為難道。
“是啊師兄,那蕭先生說離你越近越倒黴。”
“眼下已經有人找你索命,說明那蕭先生確實神機妙算。”
“真如蕭先生說的那樣,那我們和你保持距離的話,應該是不會死的。”
“師兄,反正三個人也列不成劍陣,不如您加油,我們給你助威!”
話音未落,兩個師弟便閃身到了一邊,甚至還雙手作揖輕聲呢喃道。
“老天爺你看到了哦,我已經和趙志敬離得夠遠的了,一會您降下天譴可千萬別連累我們!”
“是啊是啊祖師爺,冤有頭債有主,我們可啥都沒幹啊!”
“....”
這兩人臨時叛變看的黑衣人失笑一聲。
“哈哈哈。”
“趙志敬,你看看你的人品。”
“連你的師弟都不想幫你。”
“也罷,今兒我就替天行道!”
一瞬間,西涼河上生起一層濃霧,濃霧藏著一滴滴看不見的水珠。
黑衣人掃了一眼趙志敬,單手指天沉聲道。
“天不生我玄天嘯,劍道萬古如長夜!”
“萬劍歸宗!”
趙志敬看著黑衣人這一手,心裡不禁暗暗罵道,打架就打架,裝什麼逼啊?
江湖上哪個打架的在動手之前還要像你一樣吹噓自己的?
還劍道萬古如長夜,吹得這麼不要臉!
跟誰學的!
趙志敬瞬間失神,卻沒有注意到西涼河上水霧瀰漫。
無數水滴藏身於霧氣之中,就在黑衣人話音剛落的一剎那,水滴陡然間被拉長,而後如一柄柄利刃一般朝著趙志敬襲來。
瀰漫的霧氣之中藏了多少水滴,便是藏了多少道利刃。
趙志敬只覺得眼前一花,數不清的利刃朝著自己飛了過來,其速度之快,僅僅是自己剛剛抬手格擋的一瞬間,那霧氣中的水劍便已經抵住了他的佩劍。
“當!”
明明是一滴水珠化成的劍刃,卻在撞擊佩劍的一瞬間發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音。
趙志敬只覺得這一劍擋住了,但是那千千萬萬數不清的劍卻沒有遮擋。
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趙志敬的身上就已經被扎滿了血洞。
看到這一幕,和趙志敬一起來的兩個道士頓時嚇得腿都走不動路,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慶幸自己剛剛溜的快,不然現在就和趙志敬一個下場了。
“你!”趙志敬更怔怔的低了低頭,然後又抬眸不敢相信的看著黑衣人。
“你....”
“玄天嘯?”
“你這是什麼劍法?”
趙志敬心裡很多疑惑。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得罪了玄天嘯,他甚至都玄天嘯是誰都不知道。
還有剛才那一招,那真的是劍法嗎?
以水化劍?
這世界上還有這種招式嗎?
為什麼他從未聽說過?
甚至見都沒有見過!
這江湖的水,未免深的太過可怕了吧?!
他不過是下山追楊過,就被這樣的絕世高手給盯上了!
何必呢?
在這樣的高手面前,他連一隻螞蟻都算不上,為什麼會被這麼恐怖的存在給記恨上了?
更重要的是,不是說越裝逼死的越快嗎?
這麼裝逼的人,不應該是戰五渣嗎?
怎麼會這麼強!
趙志敬的眼中突然間沒了色彩,身子一僵,便倒在了地上。
而那些藏身於霧氣之中的水劍,早已經洇溼了河邊。
兩個道士嚇得傻了眼,直接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
此時風清揚若有所思的看著趙志敬的屍體,而後直接從樹上跳了下來。
“好一招萬劍歸宗!”
“當真玄妙!”
“想不到劍氣的極致,竟然也這麼厲害。”
此時風清揚心裡莫名的開始惱火,甚至開始遷怒於現在的華山掌門嶽不群。
因為氣宗便是講究的以氣馭劍。
相比氣宗的劍術能發展到極致的話,應該也能有一點萬劍歸宗的效果。
只可惜氣宗的人都是傻逼,尤其那個嶽不群,更是垃圾中的垃圾。
風清揚這些年一直在華山上,沒少看過嶽不群練劍。
但始終沒覺得嶽不群的劍法有什麼亮點。
再聯想之前氣宗也沒什麼出類拔萃的人物,便讓他誤會的以為劍道走氣是一種非常愚蠢的行徑。
直到剛才看到了黑衣人的萬劍歸宗。
“原來劍還可以這樣用!”
“老夫今天真是開了眼了。”
黑衣人見趙志敬已死,也便沒了繼續逗留的想法,轉過身準備離開。
然而剛剛邁出腳步,就聽見身後的風清揚連忙喊道。
“小子且慢!”
黑衣人果真停下腳步,微微回頭瞥了一眼風清揚,沉聲道。
“風清揚,你的獨孤九劍確實稱的上是一絕,劍招練得獨一無二,可你的內功卻稀鬆,獨孤九劍落在你手裡,也是埋沒了獨孤求敗的心血。”
“華山最愚蠢的就是分氣劍兩宗,你作為華山名宿,毫無作為,不想著整合華山,跑到這裡幹什麼?”
風清揚愣了一下,眨眨眼心裡又好氣又好笑的想。
你小子倒是教訓起我來了。
好像你打得過我一樣。
不過你怎麼就知道我是風清揚?
認識我?
也不對啊,年輕的這一輩之中,風清揚只知道令狐沖一個。
但是令狐沖的劍法還是他教的,不可能有黑衣人這麼厲害!
那這人到底是誰啊?
風清揚想不明白,不過卻氣極反笑道。
“小子,你這動不動就罵人的性格倒是和我很像。”
“老夫確實畢生都在研究劍術,不曾在內功上用心。”
“可你說老夫內功稀鬆,可你的劍意也未必有多好吧?”
“你且說說,是你的劍氣厲害,還是我劍意更強?”
說著風清揚對著地面虛空一抓,頓時一根樹枝握到了手中,顯然是要與黑衣人切磋切磋的意思。
劍意這東西,需要日積月累的練劍才能有。
像風清揚這樣,已經達到了人劍一體,他手中無劍,但是他的人就是絕世利刃。
這一點,不是一兩天就能做到的。
蕭玄確實沒有風清揚這樣的劍意。
不過沒有劍意不代表劍術不行。
黑衣人此時轉過身,淡淡道。
“上乘劍氣,氣勁凌空,內息破體,透兵刃而出。”
“上乘劍招,快如奔雷,穩如五嶽。”
“我用劍氣殺人,便是劍氣厲害!”
“我用劍招殺人,便是劍招厲害!”
說完黑衣人隔空一指,頓時西涼河上的霧氣之中,再次飛出一把水刃,對著風清揚呼嘯而去。
風清揚自然不敢小覷,雙眼一眯,長鬚未動,手中的樹枝便如劍一般已經刺了出去。
“破劍式!”
風清揚雖說沒有沖虛道長那般內功,但也勝出江湖八成的大佬。
這一劍出去自有一番呼嘯天地之勢。
眨眼間水刃和樹枝相撞,風清揚只覺得面前一陣清涼,一股劍氣透過手中的樹枝穿體而來。
風清揚一個轉身,躲過了水刃上附著的劍氣,怔在原地。
轉身再一看,早已經沒了黑衣人的身影,而手中的樹枝已經斷裂。
風清揚扔掉了手中的樹枝,眼中滿是讚許的點點頭道。
“不錯,能用劍氣破我劍意,此子大才,將來必定是江湖一大人物!”
“反倒是我鑽了牛角尖,劍氣劍招本就不分彼此。”
“我用劍氣殺人,便是劍氣厲害。”
“我用劍招殺人,便是.....恩?”
話音未落,風清揚眨了眨眼,只覺得哪裡不對勁,半晌後才反應過來,這黑衣人明顯就是在說劍招劍氣都不厲害,厲害的是他而已。
於是當下便摟起自己的鬍子,望著剛才黑衣人的方向吹鬍子瞪眼道。
“好小子!”
“吹牛逼吹到你爺爺頭上了!”
“老夫看你不過是後輩,出手才讓了你幾分。”
“沒想到還真讓你小子給我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