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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裡殺氣濃郁，濃郁到白展堂以為他叫了一晚上的燕大哥下一秒就會拔劍指向蕭玄。
若是放在以前，他早就站出來幫忙打著圓場了。
畢竟蕭玄在賺錢的時候，也會分給自己一杯酒喝，這份恩情他還是記得住的。
但是在見識過蕭玄的萬劍歸宗之後，此時白展堂直接躲得老遠。
甚至心裡暗暗腹誹，你們神仙打架能不能換個地方打？
我們就是小蝦米，這一招一式的再誤傷了我們，我們還想多活幾年呢！
再說了，這都什麼時候了，蕭先生你怎麼還這麼淡定？
你露一手這燕十三不就不敢在你面前放肆了？
白展堂心裡著急，但是身體卻老實的躲得很遠。
客棧裡濃郁的殺氣和詭異的氣氛讓人噤若寒蟬。
蕭玄反倒是沒有感覺到這詭異的氣氛一樣，繼續喝著酒，繼續抽著煙，淡淡笑道。
“這世界上大多數的較量，都是有贏有輸，也有生有死。”
“但不一定活著的人就贏了。”
“有一些人死了，但是贏了。”
“有些人活著，但是輸了。”
“你和三少爺誰會贏，誰會死，這個問題不免費。”
燕十三微微皺眉，不解的向後靠了靠，一時間凝聚在客棧中的殺氣突然渙散。
這說書先生什麼意思？
說的雲裡霧繞的，死了的人怎麼贏？
胡說八道。
“那你什麼意思？”
“意在救人，而非殺人，難道你是說那三少爺會被我殺死？”
蕭玄沒有回答燕十三，而是看了看眾位客官，淡淡的笑了笑，繼續說道。
“書歸正傳，剛才說了神劍山莊的三少爺年少成名，一手七十二路謝氏劍法變一百四十四路，變化莫測。”
“江湖上傳聞三少爺便是當代劍神。”
“但蕭某認為，他是還沒有遇到一個人。”
“此人十歲練劍，悟劍道於十三，二十歲熟讀天下劍譜，出手至今，從無敗績。”
話音剛落，燕十三的臉色突然間好轉不少，甚至得意傲嬌的抬起下巴。
這說的除了自己還能有誰？
蕭玄就差點把燕十三這三個大字扣在他腦袋上了。
悟劍道於十三，這不正是他嗎？
燕十三拿起蕭玄的酒猛灌了一口酒，然後擦擦嘴巴抱起手臂，一副專心聽書的樣子。
客棧中見這瘋子終於是放下了手中的劍，也頓時放鬆了不少。
“想不到江湖上還有這樣的人？”
“是啊，我以為那三少爺就已經是絕無僅有的劍道天才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人？”
“三少爺七歲便已經學會了神劍劍法，可比蕭先生說的這個人要早！”
“那你也不看看蕭先生說的這個人十歲才開始練劍，僅用了三年就自己悟出了劍法，這樣的天資，就是那三少爺都未必能比的上！”
“蕭先生，您說的這個人是誰啊？”
“不知道這兩人撞在一起會怎麼樣？他們中肯定有一個人是劍神！”
“不用想了，世人只知道三少爺，這還不夠明顯嗎，贏的一定是三少爺啊！”
“....”
話音剛落，蕭玄搖了搖頭，一言既出，客棧安靜。
“我所說之人，便是各位眼前的燕十三燕大俠。”
說完蕭玄又看向燕十三繼續道。
“三少爺的劍變幻莫測，你的奪命十三劍若是想挑戰三少爺，只能走靈。”
“然而你的奪命十三劍，始於蓄千刃之勢，動指之間，想要靈動，怕是有些困難。”
“以你現在十三劍的威力，還不足以對三少爺構成威脅。”
“當然了，燕大俠對外宣稱奪命十三劍，實際上卻已經領悟到了第十四劍。”
“憑此劍，你已經有了挑戰三少爺的資格。”
燕十三突然間全身繃緊，一臉警惕的看著蕭玄，目光中卻滿是驚駭。
蕭先生怎麼知道我已經領悟了奪命十四劍？
我雖說殺人無數，但是從來沒有將這第十四劍透露給外人，為的就是在將來對上三少爺的時候，以此劍來一個出其不意。
這第十四劍，可以說的上是他對三少爺的勝負手。
這一點是絕對不可以被人知道的，所以他守口如瓶，從沒對任何一個人說過。
怎麼眼前這個說書先生竟然知道？
而且他對奪命十三劍怎麼會這麼瞭解？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覺得這劍法都不是自己創造的，而是眼前這個說書先生！
難道這都是他算出來的？
他真的有那麼神？
竟然連這種秘密都算得出來？
“你....”
燕十三突然間怔住，看著蕭玄半晌後才繼續問道。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你偷看我練劍了？”
話音未落，燕十三背後的客人便紛紛喊道。
“蕭先生還用的著偷看你練劍嗎？”
“就是，蕭先生號稱知曉天地，掐指一算就知道你練了什麼劍法，練功到第幾層，甚至你穿的什麼顏色肚兜都知道，還用的著偷看？”
“昨天那華山派的掌門就是例子，蕭先生眼睛一眯，就知道他的紫霞功練到了第幾層，你應該是從來沒聽說過蕭先生的事，不然也不會這麼大驚小怪了！”
“不過話說這燕十三也夠厲害的了，聽說能挑戰三少爺的可幾個人，挑戰過三少爺的人都死了，絕對沒有一個活口，這燕十三竟然能做到這一步，也著實了不起了！”
“哥們，小點聲吧，燕十三就在這呢，你說他的閒話，不怕他一個轉身把你給宰了啊？”
“....”
燕十三聽見後皺了皺眉，繼續看著蕭玄道。
“我領悟奪命十四劍，才剛剛有挑戰三少爺的資格？”
“蕭先生，你未免把那三少爺看的也太強了吧？”
“照你這麼說，我燕十三豈不是這輩子都不可能贏了他？”
“你是怕我死在他的劍下，所以才不告訴我他在哪裡？”
說罷燕十三傲笑一聲，揶揄道。
“你放心，就算我會死，你的錢我一樣會給。”
“我燕十三就算明知不敵，也不會做那縮頭烏龜。”
蕭玄擺擺手，以前在看小說的時候，雖然主角是三少爺，但是燕十三一樣是自己非常喜歡的角色。
可真的等他遇見燕十三的時候，才知道燕十三就是這樣的人，明知會死，也會如同飛蛾撲火一樣勇往直前。
他從不逃避。
若是燕十三選擇苟活，恐怕也不會那麼討喜。
思慮了半晌，蕭玄淡淡道。
“我說過，有些人活著，但是輸了。”
“有些人死了，但是贏了。”
“你並非是死在三少爺的劍下。”
“你的奪命十三劍，並非十三劍，也不是十四劍。”
“而是十五劍。”
“當一個人遇見最好的對手，就像一把絕世好琴遇見了一名絕世樂師，如此才能創造出最完美的曲子。”
“就像你，在沒有遇見三少爺的時候，永遠領悟不到奪命十三劍的最後一劍。”
“這一劍，縱是被世人稱為劍神的三少爺也束手無策，閉目待死。”
“可這一劍殺氣太重，出劍的時候甚至覺得的人才是傀儡，劍才是主人！”
“當劍要取代人的時候，這一劍就只會帶來死亡和毀滅。”
“燕大俠，這世界上能殺了你的，只有一個人，但他不是三少爺。”
此時客棧裡的客官紛紛震驚的張大嘴巴，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面貌猙獰的劍客，心中感慨。
“不會吧，還有三少爺束手無策的劍？他可是號稱劍神啊，連三少爺的劍也敵不過燕十三嗎？”
“若是真的有那一天，恐怕江湖上劍神之位就要歸屬這位叫燕十三的大俠了！”
“可不是嗎，不過聽蕭先生的意思，好像他現在還沒有領悟到奪命十三劍的最後一劍，是不是說現在的燕十三還算不上三少爺的對手？”
“那也不一定，只要給燕十三足夠的時間，三少爺總會敗在他的劍下！”
“蕭先生為什麼就確信他能領悟最後一劍？”
“我不懂，既然他都領悟了最後一劍了，為什麼還有人能殺了他？他不是已經無敵了嗎？”
“如果我要領悟了這麼厲害的劍法，我第二天就找各大門派挑戰去了，一個月的時間我就能坐上武林盟主之位！”
“這奪命十三劍的威力這麼大？我現在拜師還來的及嗎？”
“你傻呀，拜師燕十三不如拜師蕭先生呢，他要是不知道奪命十三劍，會說的這麼清楚嗎？”
“....”
燕十三同樣心裡震撼，半張著嘴巴，呆了好久。
半晌後心裡才暗暗腹誹。
我燕十三雖說悟劍道於十三，聽上去好像挺厲害的，但是說多了也不覺得有什麼。
這奪命十三劍也確實領悟到了第十四劍，而且我自己也知道第十四劍絕對不是最後一劍。
可是這最後一劍，他始終都沒有領悟，自然也不知道這最後一劍威力如何。
你要不說的話，我都不知道我自己這麼牛逼！
最後一劍！
莫非只有遇見三少爺之後，我才能領悟到最後一劍嗎？
“蕭先生，一定要遇見三少爺，我才能領悟這最後一劍嗎？”
蕭玄搖搖頭，淡淡道。
“如果給你足夠的時間，你也能領悟到最後一劍。”
蕭玄說完，燕十三那雙發光的眸子突然間暗淡，勾起嘴角自嘲一笑道。
“是啊，如果我有足夠的時間就好了。”
“可我現在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
“似乎只有找到三少爺，我才能見到這最後一劍。”
“蕭先生，三少爺在什麼地方？”
蕭玄皺了皺眉，看著燕十三狐疑道。
“你至少還有一年的時間，這一年的時間裡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
話音未落，燕十三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見狀蕭玄也是怔了怔，而後繼續問道。
“哪怕現在知道自己去找他會死，你也要去找三少爺嗎？”
燕十三搶過蕭玄的酒罈子，仰頭一飲而盡，而後狂笑一聲後說道。
“哈哈！”
“蕭先生，我燕十三找三少爺，不僅僅是為了這最後一劍，也是因為有人搶了燕十三的名字。”
“人在江湖，誰不想留下一點名聲呢？”
“尤其對一個將死之人。”
“就像這壇酒，當酒喝到最烈，都沒有一絲酒意，這酒就沒有意思了。”
“當自己做的一切都能夠猜到結果，做人也就沒有意義了。”
“人生總得做幾件愚蠢的事。”
“若是拿不回名字，我的人生有什麼意思呢？”
“若是看不到這最後一劍，那我練劍又有什麼意思呢？”
燕十三去意已決，蕭玄明白勸也無果，無奈搖搖頭後，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沉聲道。
“苦海鎮。”
“去了之後找一個人，叫沒用的阿吉。”
“他會告訴你三少爺在哪。”
“若是找不到，可以回來找我，屆時你一樣能看到這最後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