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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晚上江林都沒有去幫工，大概是擔心沈熠的燒會反跳，每晚睡前都會接一杯熱水讓沈熠給喝了，對此沈熠喝的不亦樂乎。
晚上睡覺也睡得特別踏實，也許是因為江林沒出門，沒有半夜的開門聲將他吵醒，又也許就因為有個人在身邊，有個人和他待在一起，在這個黑暗狹小的空間裡，不是自己一個人。
睡的特踏實的結果是醒的特早。
沈熠自然醒過來的時候，神志特別清晰，沒再在床上多躺一會兒就翻身坐了起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才五點四十。
他在床上撲稜兩下換好了衣服，又撲稜兩下爬下了床，看了一眼還窩在被子裡的江林。
讓他再睡一會兒。沈熠這麼想著，轉身扎進了衛生間，尿急，還得拉個屎，還得換個藥。
解決完一系列生理問題及身體問題以後，他洗漱了一通，走出衛生間又瞟了江林一眼。
睡的跟死豬似的。沈熠努了努嘴，看了一眼桌上的筆，想都沒想就走過去拿了起來。
剛走到床邊，還沒來得及開戳，江林已經睜著眼睛冷冷的盯著他。
“你戳一個試試？”
沈熠看了看剛醒過來還有些睏倦的江林，又看看手裡準備捅江林的筆，思考了一會兒，戳了上去。
“操。”江林翻身捂住了手臂：“你等著。”
沈熠朝著他呲牙笑了好一陣。
“趕緊起，我想去吃學校旁邊那家豆腐腦兒。”沈熠說。
江林啞著嗓子應了一聲，剛準備起身，彎腰彎了一半，又神情古怪的僵在了原地。
“幹嘛啊？速度的，難得醒這麼早。”沈熠皺著眉瞥了他一眼。
看清江林有幾分僵硬的神色後，沈熠一下子明白了什麼。
這是剛睡醒，估計成鋼管兒了。
他從桌上的糖罐兒裡挑了顆橙子味的糖往嘴裡一含，拉開陽臺門走了出去，嘴裡嘟囔著說：“趕緊的，好了就出發。”
江林收拾得還算快，沒一會兒，兩人就已經翻牆出去了。
賣豆腐腦兒的那家早餐店生意很不錯，店裡店外都坐滿了人，沈熠不是很想擠進人堆裡，站在外面瞅了好一陣兒才逮著個空座位。
他連忙跑過去坐下，朝江林招了招手。
“你去點菜，我在這兒守座位。”沈熠說。
“是。”江林朝沈小皇帝聚了鞠躬，然後才轉身向站在一邊煎餃子的老闆娘走去。
沈熠一通樂。
飛速的解決完一頓香噴噴的早餐，剛和一群通校生一起混進了學校，沈熠就看見一群人圍在小廣場的榮譽牆邊。
壞了。
他連忙朝另一邊躲了躲，忍住不去看那面榮譽牆。
太他媽羞恥了。
這是沈熠第一次上榮譽牆，初中那所學校管的寬，從來不搞這些形式主義的東西，不管他蟬聯了幾屆校第一都不會有事兒。
手臂那兒突然傳來一陣牽拉感，沈熠慌忙抬頭看去，就看見江林嘴角扯著一絲笑，正牽著他往榮譽牆那邊走。
“你幹嘛？！”沈熠驚了，猛地往回拽。
“去看看啊。”江林低著嗓子樂著說：“這不難得上一次牆。”
“你自己去！！！”沈熠掙扎的更用力了，他實在不想面對那張“笑的特燦爛”的帶著傷疤和耳釘的臉。
江林沒鬆手，跟沒聽見似的，提著沈熠直直的朝那邊走過去。
一群人正擠在牆的前面，你一嘴我一嘴的對著最大的那塊板塊議論著，更有甚者還舉起了手機朝著頂上的那張照片一頓咔咔。
沈熠被江林提著，一直提到了榮譽牆的最前面，人群的最前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有一點崩潰，或者不止一點。
但是我們沈哥心理素質很強大，就算心裡再怎麼崩潰，表面上還是能做到悠然自得。
他後槽牙都快咬碎了，強扯著嘴角僵硬的矗立著。
“這就是沈熠吧。”很小聲的聲音從邊上傳來。
“本人啊。”又有一聲。
“和照片一樣，完全看不出來是學神。”有人嘖嘖了兩聲。
沈熠舌尖舔了舔後牙，抬頭看了一眼。
誒喲我操。
照片裡那人，右臉貼著一塊白敷貼，一邊的耳垂上彆著一顆銀白色的耳釘，額上的碎髮長的都快遮住那兩隻淺色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微微張開，勾出一抹上翹的弧度，衣領那兒的最頂上那顆釦子甚至都沒扣上，鬆懈的塌在兩邊。
那效果，說成是處分牆都沒人不信。
這表情怎麼看都他媽是想殺人吧？？！到底是怎麼看出來陽光燦爛的？？？
身邊又響起一聲相機的咔嚓聲，沈熠轉頭看過去，和別的將手機藏在袖子裡舉起來偷拍的學生不同，江林正張揚地舉著手機，對著那張照片一個勁的拍。
“你他媽幹嘛呢？？？”沈熠沒繃住嘴角的假笑，一臉震驚的盯著江林的手機。
“嗯？”江林低頭看向他，晃著手機笑了笑：“拍照留念啊。”
“拍你媽啊？”沈熠雙眼都瞪大了，往江林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走了啊，早讀。”
江林又笑了一聲，將手機往兜裡一塞，跟著走回了班。
周圍的女生目視著兩人的背影，發出一陣驚呼。
“剛剛那個江林是不是笑了？？？”
“我看到了臥槽，笑了兩次！”
“我高一和江林一個班，一年都沒見他笑過。”
“笑起來比冷臉帥好多…”
“我覺得還是冷臉更帥，有種神秘的感覺。”
“笑臉多帥啊。”
…
“動起來啊，把桌子拉到走廊上去！”潘樂站在講臺上喊著：“這次大掃除是全年級統一的，下午年級組老師要來查的。”
沈熠剛到班就聽到了潘樂的喊聲，他有點詫異：“這麼早就開始嗎？”
“對的。”潘樂點了點頭：“一個上午，教室和我們的包乾區都要打掃乾淨。”
“包乾區有哪些啊。”沈熠問。
“教學樓裡的是我們這層樓的樓梯，室外劃了小廣場的南門那塊。”潘樂頓了頓：“還有藝術樓有一間小教室也要我們負責。”
“這麼多啊我操。”葉滿剛將自己的桌子搬出教室，一回來就聽到了潘樂的清點，頓時滿臉苦澀。
“又沒讓你分身。”潘樂切了一聲，朝地上指了指，又指了指天花板：“你負責教室的蜘蛛網和刷地。”
“整塊地？？？”葉滿驚了。
“你說呢。”潘樂都快為他的腦回路折服了：“分配地磚啊，你要想包攬整塊地也不是不行。”
“分配吧。”葉滿妙答。
“第一和第二大組負責教室，第三大組負責教學樓樓梯，第四大組負責小廣場的包乾區，”潘樂進行了簡單的分配，又順著順序往後指了指：“藝術樓的小教室平時沒人用，擦一下櫃子和桌面就好，不用特別多人，倆就夠了。按順序教室最後兩個，沈哥和江哥，你倆負責。”
沈熠笑著應了一聲。
雖然是一整間教室，但是隻需要用抹布擦兩下，應該不算太麻煩吧。
江林起身將自己的桌子先搬出了教室，然後又折了回來，一句話沒說就把雙手搭在沈熠的桌沿邊，下一秒就要發力的樣子。
“你幹嘛？”沈熠看著他的手愣了愣。
“搬桌子啊。”江林隨口說著。
沈熠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江林就已經搬起了他的桌子，向門口走去。
其實搬桌子的時候往往能體現出很多細節，比如誰和誰關係好，誰對誰有好感，誰在班裡的人緣好。向周子文這種四處操心的老好人，巴不得把所有人的桌子都搬了，葉滿也一樣，搬桌子的時候順便還能炫耀自己的肌肉，也是逮一張搬一張。還有別的，比如有很多男生都在討論著去幫季薇這朵班花搬，比如於濤搬完自己的桌以後又去幫陳瑩瑩搬了。
這些東西沈熠原先並沒有特別在意，因為自己對這些男女之間的關係沒什麼太大的觸動，但是此時看著江林搬著自己桌子出門的背影，他又突然開始亂想了。
江林為什麼要幫我搬桌子？我自己是肯定可以的吧，他覺得我不行嗎，覺得我沒力氣？還是因為關係好，還是因為…
沈熠被自己這種娘們兮兮的想法嚇了一跳。
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他用力地捶了捶自己的腦門，思緒清空一下吧，暫時還是先什麼都不要想了。
“桌子都搬完了？”朱國升揹著手站在教室前門看著，向潘樂問道。
“對的。”潘樂說：“藝術樓那個小教室兩個人真夠了嗎？”
“夠了。”朱國升說：“你安排了哪兩個？”
“我按順序來的，就沈哥…沈熠和江林。”潘樂撓了撓頭，及時改了口。
朱國升笑了笑：“可以的，在中午前收拾好。”
他又朝葉滿招了招手說：“葉滿啊，你過來一下。”
葉滿聽到朱國升在叫自己，一瞬間就想到了自己五校聯考的成績，頂著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走了過去。
那邊潘樂已經開始招呼著周子文和幾個男生搬水去了，打算在開始刷地前先往地上鋪點水。朱國升等葉滿走到自己面前以後，才往他面前遞了一張表格兒過去。
“鄭剛讓你統計的，你這兩天安排一下，下週一交給我。”朱國升說。
葉滿愣了愣，接過了朱國升遞過來的那張表格，定神一看才發現是一張運動會專案報名表。
“我操！”葉滿一下子激動起來。
朱國升拿手在他頭上輕輕敲了兩下，說：“別說髒話。”
葉滿嘴閉上了，但眼裡的激動還是壓不下去。如果現在朱國升不在他面前，或許他會跳起來狠狠的摸一下門框。
“去刷地吧。”朱國升說。
潘樂已經開始分配洗衣粉和板刷了，沈熠站在一邊看著，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為什麼刷地板要用洗衣粉？
他沒能繼續想下去，因為整棟樓都挺吵的，對於一天到晚都乖乖坐在教室裡聽課的學生來說，大掃除這種活動，雖然要幹活，但是不用上課，能免去一天的作業，還可以肆無忌憚的聊天，還是非常舒服的，眾人沒放過這個機會，都在非常大聲的玩鬧。
所以沈熠乾脆不想了，用洗衣粉刷地怎麼了，有泡沫就行。
江林手裡提著兩塊髒兮兮的抹布走過來了，還是乾的，沒浸溼，一把甩給了沈熠。
“誒操。”沈熠匆忙接下來：“你往哪扔呢。”
“瞄著你臉扔的。”江林說。
“你倆要去藝術樓了嗎？”潘樂走過來問：“要去的話帶個桶接點水吧，掃把拖把那邊的衛生間應該有，等下，我去找找多餘的桶。”
“垃圾委員好稱職啊。”沈熠樂著嘟囔了一句。
“我聽到了啊。”潘樂回頭向他指了指。
“陳姐，你們那組是搞小廣場包乾區的吧，有多餘的桶沒？”潘樂問。
陳瑩瑩正捏著兩把樹杈子綁成的掃把，聽到潘樂的話，應著說：“好像是有的，誒薇薇，咱這兒多餘的桶放哪了？”
“後門那邊的櫃子裡吧。”季薇說。
“我去看看。”潘樂說：“還真有，沈哥，你倆就提這個桶去吧，挺大的。”
沈熠笑著走過去把桶接了過來，剛往樓梯下面走了幾步，又想起來什麼似的，轉身看著江林。
“咱學校藝術樓擱哪呢？”沈熠問。
江林臉上掛上了“你白活了嗎”的表情盯著沈熠看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走到沈熠前面帶著路。
走在學校裡，沈熠忽然發現這好像還是他頭一回這麼認真的觀察起立才三中這所學校。只要是走過的路，兩邊都栽著梧桐樹，樹葉濃密，走在下面根本曬不到火辣的太陽，還挺涼爽的。
沈熠一隻手提著抹布，一隻手插在褲兜裡，仰著頭特愜意地走著。
江林聽著身後慢悠悠的腳步聲，走到一棟樓的門前停了下來，轉身向身後的沈熠看去。
“到了嗎？”沈熠笑著看了看那棟爬滿了爬山虎的老舊大樓，以及有些破敗的門窗：“這樓得很多年了吧。”
“應該吧。”江林說，然後又頓了頓：“你那樣仰頭走還是小心點。”
“為什麼？”沈熠挑了挑眉。
“鳥屎多，回頭正中靶心了。”江林看著沈熠，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被察覺的笑。
“你大爺。”沈熠將手裡的抹布甩了過去：“江林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