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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非看見李想的時候,李想剛好因為瞥見開啟的玻璃門而抬起頭來。
四目相視的時候,李想黑色的眼睛脈脈的,非常柔軟。
白非很難解釋自已為什麼會用柔軟去形容李想的目光。
目光是沒有實質的東西,實在不該用形容觸感的形容詞去概括。
可除了這個詞,白非又實在想不到別的詞,能夠形容李想抬頭的一瞬間。
目光溫柔穿過空氣,落在白非的身上,沒有絲毫重量卻令人忍不住心生暖意的感覺。
也就那麼一瞬間,白非被龍傲天直接拽進了衛生間。
一進洗手間,白非就被龍傲天提著壓在了洗手檯上。
龍傲天離得如此之近,眼神沉鬱,讓人心悸。
白非的心高高地懸起,卻莫名其妙想起剛才李想柔軟的黑色眼睛。
然後他一把推開龍傲天,拔腿就跑。
李想還坐在沙發裡,從報紙後面抬頭,目送著白非倉皇逃走的背影。
遲疑了一下,才看向追出來的龍傲天:“沒事吧?”
還沒發洩的下半身加上黑透的臉色,龍傲天的心情絕談不上愉悅。
然而龍傲天抹了一把臉,藏在指縫後面的眼神很陰霾,嘴角卻咧出了笑。
如果一定要一句話形容龍傲天此刻的眼神和表情,大概會是——
男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高爾夫球場位於地廣人稀的郊外,而來這裡的人都有私家車。
白非等了半個小時,依舊打不到網約車。
冷不防面前停了一輛車,駕駛座的玻璃降下去,露出李想面無表情依舊溫和的臉:“我送你。”
白非緊繃著臉,嘴唇囁嚅了一下,還是吐出拒絕的話:“不用,我自已能走。”
李想沒有堅持,上升的車窗玻璃緩慢遮住了那張平視前方的側臉,車走得毫不留戀。
白非想起他第一次從龍傲天身邊逃走時,龍傲天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的冷酷表情。
明明李想長著一張溫和的老好人的臉,白非卻覺得從某種程度上來看,他們很像。
直等到中午,白非才終於遇到帶他進球場的二世祖,搭二世祖的車回了市區。
在車上,白非跟二世祖互換了姓名。
“白非。”
“莫顏。”
回家,白非把自已關在畫室裡作畫。
心煩意亂地又毀了幾張畫布,時間已經是傍晚。
白非放下畫筆,從僕人手裡接過盤子去給白洋送茶點。
白非站在書房外,隔著厚重的房門都可以聽見白洋的怒吼。
“……條款怎麼會變得這麼苛刻,比之前都還要苛刻。”
助理的聲音也很無奈:“具體的情況不是很明朗,但是有訊息稱,是直接來自龍氏最上層的指示。”
“龍傲天?他到底想做什麼?!他這根本就是搶,是搶!我不賣了!不賣給他,不信找不到別的買家。”
“龍氏放出訊息,誰接手白姚就是跟他們過不去,之前有意的買家紛紛表示沒有合作意向。我們必須在銀行最終清盤期限之前將白姚轉手,除了龍傲天,我們找不到別的買家……白董,白董,你怎麼了!”
助理忽然的驚叫,讓白非再顧不得其他,一把推開書房的門。
映入眼簾的是白洋倒在地上,雙目閉合,生死不知。
手術室外,白非坐在長椅上焦慮地等待。
醫生從手術室裡出來了一次,讓他在手術同意書和病危通知書上簽字。
然後讓他去繳費,確認了繳費單後,手術室的房門再次閉合。
手術進行到半夜,助理去給白非打包了盒飯。
白非吃不下,看時候不早,先打發助理回去了。
助理前腳剛走,李想後腳就來了。
依舊穿著制式的黑色西裝,寶藍色的領帶,黑皮鞋。
李想站在白非面前,五官溫和,表情匱乏:“去求他。”
三個字,沒有主語,賓語指代不明。
但是白非聽懂了,然後他就被那個卑微的謂語激怒了。
白非豁然站起來:“我不想再看見你,你走,你走!”
李想沒有堅持,黑色的皮鞋踩著地板的聲音。
如同來的時候一樣從容,走得毫不留戀。
白非很快就後悔自已當時沒有去求龍傲天,非常非常後悔。
白洋的手術很順利,但是病情並不樂觀。
銀行以此為由提前了清盤時間,凍結所有的固定資產。
債權人為保障更多債權人權益,將白非追加為第二被告。
得知訊息後,白洋病情再次惡化,被緊急推進手術室。
由於沒有足夠的手術費,在僵持半天后又推了出來。
所有的噩耗在同一時間來得迅雷不及掩耳。
白非去見龍傲天。
天本來就陰著,到半山的時候開始下雨。
白非摁了門鈴,李想支著一把黑色的傘從別墅裡出來:“爺沒空。”
“沒關係,我可以等。”
李想支著傘,黑色的傘很大,在雨幕裡闢出一方天地,連鞋面都沒有打溼。
相形之下,鐵門外的白非就太狼狽了。
白非本來是有車的,不是什麼豪華拉風的款式,奧迪A8,做代步工具綽綽有餘。
在集團最初出現資金短缺的時候,白非就將車子賣了二手。
不然上次在高爾夫球場也不至於沒車回家那麼狼狽。
智慧手機普及,白非早習慣了手機支付。
被追加為被告後,白非的資金被凍結,連網約車也沒法坐了。
他一路淋著雨走上山,又餓又累,冷得直哆嗦。
“跪著等。”
白非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李想對他說了什麼。
他的手指握著鐵門,用力到指尖泛白,豁然轉身就走。
走出去五六米,停了,又倒回來。
他已經沒有自傲的資本了,白非在心裡這樣對自已說。
他扶著鐵門慢慢蹲下去,蹲了很久,才讓膝蓋觸碰溼冷的地面。
白非哭了,大顆大顆地眼淚剛流出眼眶就混進了雨水。
但是他哭了,他自已知道,李想也知道。
李想支著傘,轉身回了別墅。
白非跪了半個小時,鐵門慢慢滑開了。
他眼睛刺痛得通紅,仰頭看見站在面前的龍傲天。
龍傲天的衣著髮型,絕談不上一絲不苟。
相形之下,站在旁邊為龍傲天撐傘的李想反而更嚴肅到刻板。
但是龍傲天站在白非面前,視線居高臨下,氣勢驚人:“你要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