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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去世後,餘晨就知道他只剩下餘苒這麼個親人,他們是世界上不會背叛彼此的人。
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餘苒的心臟衰竭,已經達到晚期的地步,他找盡了辦法都沒把人治療好,他頭一次覺得自己很無能,不是一個好得兄長。
每次看見她因為治療疼得哭出來,他甚至想把自己的心臟給她,可當他看見匹配結果出來的時候那種無力感腐蝕著他的大腦。
他就想救救自己的妹妹,上天都要把它給剝奪了,他無法說出自己的那種難受,他也說不出來,只能自己硬生生的嚥下去。
站在空蕩蕩的手術室外,周遭的空氣讓他想要窒息,扯得他的心臟生疼,像硬生生的被剖開。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才熄滅下來,醫生走出來告訴他手術成功,他瞬間鬆了一口氣,也就僅僅鬆了一口氣,他還需要去找心臟源。
他是怎麼知道商絮的心臟可以和餘苒匹配,餘家名下的私人醫院很多,收費有高有低。
她的身體常年不好,恰好每次都來他家的私人醫院,甚至給她看病的醫生都認識了她。
她跟醫生說,她的心口總是會時不時的絞疼,可能是她的運氣不好,這個醫生剛好是給餘苒做手術的醫生,幫這個科室的醫生代個班。
醫生給她做了檢查,然而看見她檢查報告後,腦中閃過一個想法,於是他多留了個心眼。
世界上巧合的是挺多的,醫生把這個訊息告訴餘晨,餘晨起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說了句好。
之後,給商絮第二次檢查的醫生換了,換成了餘苒的家庭醫生,他做了兩人的心臟匹配率,果不其然,如之前那個醫生所想的一樣。
就這樣,他慢慢接觸她,一點一點的走進她的心裡。
起初,她對他很排斥,每次只要他靠近他一點,她就會縮回自己的保護殼裡,不過他每次都會安安靜靜的走在她身邊,距離離得稍遠些,說著笑話逗她。
如他所想,她其實很喜歡自己身邊有朋友,只不過每次身上陰沉氣息下意識讓別人都不喜歡挨著她玩。
漸漸的,她開始回他的話,雖然只是挑著幾句回答,但最終還是回答了,不像以前似的呆呆傻傻的。
他想:有點可愛,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可愛,甚至還生出滿足感,那種她不理別人就理你一人的滿足。
後來,他學著給她帶早餐,陪她吃飯,幫她解決問題,很多很多,多得他都數不清,可每次看見她露出的笑容他瞬間覺得每次這樣也好,總歸她會笑。
認識久了後,她或許把他當成朋友,總是對他傾訴她的委屈,是家裡面的。
她說,她家重男輕女,每次弟弟對她亂打亂罵,父母都當看不見,總是叫她忍忍就過去了,就連她上大學的錢還是她自己賺的。
她每次趁沒課的時間去做家教、去奶茶店兼職、去食堂打臨時工、送外賣,做了好多好多,只要是能賺錢的都做了。
她不懂為什麼父母一個月可以給弟弟好幾萬,卻捨不得花一分錢在她的身上。
他聽著她第一次說家裡面的情況,原來是因為家庭關係她才變成這樣,心裡忽然悶悶的難受,腦袋中好像什麼在漸漸清晰起來。
再後來,他們談戀愛了,和他想象中的計劃一模一樣,可是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他甚至會深陷其中,看著她笑,自己也會跟著笑出來。
有時候跟著她躺在草坪上,伸手擋住眼睛,露出一條縫看著淺藍色的天空,思緒慢慢放空,什麼都不想,就在當下,然後閉上眼睛感受周圍。
那一瞬間,他的大腦生出了一個想法:他想要和她一直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
可喜悅是短暫的,這些天高興的日子就像他在做夢,沒多久,夢就醒來,他清晰的記得自己的計劃……
他們的戀愛談了半年,徐叔那邊一直在催他,每次他都找了個藉口說還不行,要再等等,可最終等來的是餘苒做手術差點沒救過來。
看見她被推出手術室,整個人躺在上面沒有一點生氣,如果沒有旁邊的呼吸機會讓人認為她會不會已經死了。
這一幕,深深的刺激到他的眼睛,身體被自責覆蓋,還有鑽心蝕骨的疼,一刀一刀的彷彿在凌遲他。
兩個人的名字一直在他腦中打架,他不知道怎麼辦,無力蹲在角落裡,雙手抱著腿無聲的哭出來。
在那之後,他做了決定……
這天,陽光明媚,春風和煦,可太陽並不溫暖,春風並不涼爽,倒像是冬日裡的冰刀子深深的往人面板上刺,又狠又快,恨不得讓身體佈滿傷痕。
他們在進行最後的約會……
他帶她玩了很多專案,吃了很多好吃的,情侶會做的事他都帶著她一併玩了。
但今天的她總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她說:“你今天看起來好奇怪啊,很焦慮的樣子。”
他彈了彈她的額頭,露出和平常一樣的笑容,“沒有的事,只不過剛坐完過山車,頭有點暈,臉色才有些奇怪,別多想。”
毫不意外,她相信他說的話。
有時候他會想,甚至有些不舒服:她為什麼要這麼相信他的話,哪怕懷疑一點都好。
他覺得自己非常矛盾,想讓她聽自己的話,又不想讓她聽自己的話。
她最後出現的地點是手術檯,那是他精心準備的,他帶著醫生過來。
她不知什麼時候睜開的眼睛,他們的視線闖在一起,分不開,交雜了很多的情緒……
他很快低下頭,不敢看她一眼,怕看見她的憤怒、她的委屈、她的不解,很多很多,他都怕看見。
於是和醫生說了幾句話後就匆匆離開這個讓他窒息的地方。
是的,他落荒而逃。
他怕自己會阻止醫生……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內心正在劇烈的被疼痛腐蝕,太疼了,疼得他喘不過氣,冷汗直冒。
他蜷縮在一個角落裡,身體在發抖,頭死死的埋進臂彎裡哭出來,喉嚨艱澀得讓他說不出話……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才聽見醫生走過來的腳步聲……
醫生說:“手術成功了。”
心臟已經疼得麻木了,彷彿從一個深淵掉進另一個深淵,永世不得翻身。
他將她帶了回去,又買了一副冰棺,把她的屍體放進去,沒有誰知道,他的房間裡放著一具屍體……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坐在棺前和她說話,可是,他等啊等,一直沒有聲音回覆他。
他趴在冰棺上,看著她的模樣,記憶不知不覺的回答他們相處的每個時間,可這些記憶像在像是在嘲諷他不配。
他覺得自己可能有些不正常了。
白天他依舊是以前的模樣,可到晚上卻是一副陰沉的模樣,和以前的她一樣,他活成了她的樣子,這樣似乎讓他能感覺到她在自己身邊。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年,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差,他每天活在煎熬中。
他的精神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失常的,他會幻想著自己和她結婚時的樣子,幻想他們孩子的模樣,這些畫面好像都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笑了……
又哭了……
他趴在冰棺上說:對不起……
我來找你贖罪……
眼淚順著冷冰冰的冰棺掉在地面……
他死了……
死在一個寂靜的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