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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金明喆在講臺上板書了最後一題的全過程,然後理著相關知識點順了幾個題。
一節課轉瞬即逝,還有將近半面的題沒有說到。
時針指向十,週末的這個點大家的生物鐘早早拉響睡覺的號角,金明喆沒有拖堂,鈴聲一響,他一聲乾脆的“下課。”當即解放了一屋子人。
冉閆他們三個人窩在位置上,看到前排的韻琪和昊磊揹著書包離開教室,瑜傑這才舒了一口氣,懶散的趴在自己書包上,和他倆解釋自己被排擠的原因。
上大專的時候,三個人是無話不說的朋友。學習也吊兒郎當的沒正形。考前臨時抱下佛腳,混個及格分數湊和了事。對於獎學金,他們仨沒人擦邊,也都不在意。
卻沒想到大二結束,迎來了幾年難遇不卡平時成績的專升本考試,填一張申請表,上面白紙黑字總結i起來就是:只要你想學,就可以參加明年的考試。
瑜傑原本早已經放棄了自己的學業,卻在看到老師下的最新通報時,被那短短的幾行字點燃了內心最初的念想。他鼓動著韻琪昊磊一塊報了機構,三個人決定好好學習,一雪前恥。
當初規劃的很好,結果來到機構後,韻琪和昊磊卻是遲遲提不起學習的勁頭,他倆總是在早晨起不來,晚上又早退回宿舍,根本不留給瑜傑多學一會的時間。
每次瑜傑看見瀟束賴床,冉閆只要一喊他,他就會很快的收拾好自己然後跟上閆哥的步伐。瑜傑心裡對這樣的學習搭子一天比一天渴望。
前幾天下午瑜傑還如同往常和韻琪、昊磊一塊走,到晚自習他提出自己想多學一會的意見,那兩個人卻不贊同。他倆覺得在規定的時間內學習就夠了,便扔下瑜傑自己在教室。
其實這也沒什麼,但瑜傑後面發現,他倆的共同話題越來越多,自己幾乎插不上話,後面也就逐漸不說話了。
他站在兩人中間顯得尷尬又不自在。
無奈之下,瑜傑主動提出自己以後不和他倆一塊去教室了,他倆也沒說什麼,好像早已經習慣沒有他的日子。
這才給了瑜傑抱著課本和冉閆瀟束坐在一起的機會。
“哎——真好啊,終於可以專心學習了。”瑜傑感嘆。
瀟束隔著冉閆朝瑜傑擠鼻子弄眼做鬼臉,“你這個恐怖的學習機器人。”
看著瑜傑就要來收拾自己,緊忙著往冉閆身後躲,“哥,救我,救我——啊!”
瀟束被瑜傑拽住了胳臂,他把瀟束反手扣在桌面上,強勢的說:“扮鬼臉,還嘲笑我,嗯?”
被壓在桌上的人趁著瑜傑不注意,一口咬在他手腕上,還很不湊巧的淌下來一滴口水。
“臥槽,你拿口水攻擊我,好惡毒的方式。”瑜傑擼著袖子朝廁所走去,“洗完我直接回宿舍了。”
“哥,你咋不幫我,太不給面子了吧。”
瀟束吐了一口氣趴在桌上平復,感覺不舒服又靠回冉閆身上。冉閆打了個哈欠,“你自己招惹人家,這是應得的。”
冉閆把桌角一隻快要滾落在地的筆收到筆袋裡,視線一抬,就對上講臺上男人的目光。
他笑得漫不經心。
冉閆剛想移開視線,就見那隻原本託著下巴的手往前探了探,正朝自己招呼。
“……”
“瀟束,你收好了先回宿舍吧,金老師找我大概是有事情。”
瀟束側仰在冉閆腿上,抬頭對上他哥的目光,“哥,你和金老師是不是…”
“不是。他不喜歡男的。”
“啊?那你天天和他待一塊不刺撓啊。”瀟束呲著嘴一臉不可置信。
冉閆沒說話,只是面無表情低頭看著瀟束。
瀟束被他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起身拿著沒幾本書的包默默從後門離開。
教室只剩零星幾個人,冉閆目送瀟束離開,眸光收回,卻見金明喆從講臺起身走出前門。
“?”
冉閆覺得自己被騙了,剛想開口罵他兩句,那人竟又從後門繞了進來。
“天氣預報說今晚還要下雪,我屋子又成冰窟窿了。”金明喆邊說邊朝冉閆眨巴眼。
“嗯,那老師你記得蓋厚一些。”冉閆把玩著抽屜裡的硬幣。
金明喆也撇撇嘴。
他有些困了,懶得和這個不乖還光和他頂嘴的學生繼續這個話題。起身提上冉閆的書包,也不管後面的人答不答應,徑自朝自己的宿舍走。
冉閆站在門口,突然有些惱火,自己什麼時候連睡哪裡都要受金明喆管了。明明自己時刻都在和他保持距離,這個助教怎麼一點邊界感都沒有。
“我不想在這睡。”
他語氣冷冰冰的,過了片刻就聽到金明喆說,“好,那書包給你。”
“嗯。”冉閆接過書包。
金明喆見他接過去轉身就走,還是順口提了一嘴,“明天來我辦公室搬作業,數學課代表。”
“我不當。”
從職工宿舍回到教學樓大概有五十米,街邊的路燈像是接觸不良,光線忽明忽暗。
瀟束看到冉閆推門進來,有些詫異,“哥,金老師沒讓你留下嗎?”
冉閆直接摔坐在瀟束的床榻上,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他有氣無力的開口:“留在那睡幹什麼?等他把我掰直?”
“也是啊,哥。咱長痛不如短痛。”
洗漱過後,冉閆躺在床上,同往常那樣開啟英語單詞背誦的軟體,耳機裡傳出的機械男音卻讓他遲遲不能集中注意力。
“站在金明喆的視角,我是不是太不尊重他了?”冉閆自己問自己,結果就是,他越想越彆扭。
“啊——不然明天給他道個歉好了。”
在他內耗了兩個小時後,冉閆放棄了思考。他放下手機,黑夜裹挾棉被給今天畫上了句號。
週一早晨有片區核酸檢測的抽查,在吃過早飯後,3個班級按照順序排隊做咽拭子。
往日組織隊伍相關的事情冉閆都會看見金明喆。
今天冉閆環視一週,現場卻沒有他的身影,換成了柯子晴和另一個面生的男老師在安排。
一上午兩節課都是數學,代課老師拿著這次的考卷挑了重點給全班進行講解,冉閆清楚的感受到代課老師和助教的區別。
金明喆講題講的很細,幾乎每個題都會帶著大家點一點。代課老師不同,他的進度很快,板書只寫典型的考點和難點。
當有學生提比較基礎的問題時,他會嚴厲的說:“這是你在實習期間應該掌握的知識,不會下課問同桌或者課代表,也可以來辦公室問我,上課時間不要耽誤大家的學習進度。”
問題的學生臉紅了,點點頭不再說話。
“這完全是和金老師兩種風格的老師啊,對我這種基礎不好的人太不友好了。”瀟束側著身子對冉閆吐槽。
“也不是沒道理,講完整本書再加上三輪複習,時間是挺緊張的。”冉閆小聲對瀟束說。
“嗚——”
瑜傑突然湊過來:“你不懂就問我倆啊,光哭鼻子有什麼用。”
“我哭鼻子你也管!”瀟束瞪了他一眼。
看他倆又要吵上,冉閆把食指貼在唇邊,“噓。”
兩個人“哼”了一聲,雖然是安靜下來,卻誰也不服誰。
一整個上午,數學老師緊趕慢趕往後開了兩個新章節,就是像冉閆提前預習過,都覺得有些消化不良。
“課代表來一下,其他同學下課。”
前排一個女生從位置上起身,朝著講臺走去。
“閆哥,你不是課代表?”
冉閆點頭“不想當。”
*
他中午沒胃口,就讓瀟束和瑜傑給他帶一份雞肉捲回宿舍,他在走廊上點著一支菸。
剛放入口中,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冉閆側身看到剛剛那個數學課代表朝自己小跑過來,她臉上紅撲撲的,應該是跑太快的原因。
“冉閆同學,高數老師讓我把隨身碟給金老師,可現在的辦公室鎖門了,你能幫我捎給他嗎?”
“……不”行還沒說出口,另一個女生的聲音插進來“奎熙?還沒好嗎?”
“來啦。”女生答應著,抬手就把隨身碟塞到冉閆手裡,笑嘻嘻的說了一聲“謝謝”匆匆跑走了。
“…”
煙抽了幾口就被摔在地上踩滅。捏著掌心的隨身碟就像得到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冉閆站在金明喆門前,敲了兩下,虛掩的門自己開啟了。
“辛苦了,藥放在那邊桌上就行。”金明喆的聲音沙啞,悶悶的從被子裡傳過來。
鞋子在門口頓了頓,“金老師,你的隨身碟給你放桌上了。”
床上的人沒說話,幾聲咳嗽和捲成蠶蛹的人引起他的注意。冉閆關上門,走到床邊。
“老師,你生病了嗎?”
“嗯,離我遠一點,不要傳染給你。”
他伸手抵在金明喆額頭上,發現熱的燙手。
“你發燒了。”
金明喆在被子裡動了兩下,半坐起身,臉頰燒的像比利,“不是討厭這裡嗎?怎麼還賴在這不走。”
原來在賭氣,冉閆砸吧出他話裡話外的陰陽怪氣。
“你先躺著,再聽我解釋。”
他乾脆把人塞回被窩,提著熱水瓶去外面的走廊打了一壺熱水。
想到還沒買退燒藥,門鈴就被人按響。“您的外賣,記得五星好評。”
“好的,謝謝。”
冉閆開啟紙袋,裡面包著感冒藥,退燒藥和一根體溫計。
熱水把退燒顆粒衝開,冉閆坐在床邊,端給金明喆。
冒著白氣的藥燙的難以下口,冉閆嘆了口氣,“老師,你先端著吹一吹,我去宿舍給你拿把勺子。”
“不麻煩了,我自己喝就行,你回宿舍吧。”
冉閆看著他燒的紅噗噗的臉頰和那副逞強的樣子,突然很想笑。
他無視了那人欠揍的話,走回宿舍。
在箱子裡翻了一會,找到了老媽給他帶的餐具,木頭勺子光滑結實,他還沒用過一次。
握著勺子回去,把玻璃杯底沉澱的藥粒再次攪拌均勻,又把金明喆拍起來。
“張嘴。”冉閆把藥吹涼餵給金明喆。
在金明喆全程直勾勾的目光裡喂完了這杯藥,冉閆稍微放下心,就聽著病號又開口提要求了:“我想去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