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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的檯燈散著微弱的昏黃光芒，冉閆掌心和後背因為金明喆過近的距離而燥熱。
下一秒他乾燥溫熱的掌心撫過冉閆的額頭，溫柔的安撫擾亂了學生緊繃的呼吸。
“下午誰的課？”金明喆將人帶到餐桌前坐下，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英語老師。”
老師點點頭，“嗯——對了，中午和晚上的飯錢多少，轉給你。”
“不用，順手的事。”
“快點的啊，冉閆同學，不要逼我撓你癢癢肉。”
“……”
冉閆開啟收款碼，卻沒見金明喆掃。
“先加好友，再轉錢。直接開啟收款碼像什麼話。”
“？”
金明喆眸間的笑意更盛，“那支付寶也加一下吧。”
“……”
最終，冉閆的微信和支付寶裡都躺著金明喆的好友。
就在冉閆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安靜的享用自己的晚飯時，那大病初癒的助教又開口了，“我有個問題還挺好奇的，冉閆。”
“什麼？”
“今天門外那個人——”他卡頓了兩秒，“是你前男友？”
“嗯。”
“哦，那他以後大機率不會纏著你了。”
冉閆一愣，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讓他離你遠一點。”
“……”
學生沉默了很久，在金明喆以為他不會回應自己的時候，他說：“謝謝。”
“不客氣。”
金明喆側身看向他，想抬手把冉閆後腦勺翹起來的髮絲壓下去，卻看見那人臉頰露出了圓圓的梨渦。
“開心了？小鬼。”
冉閆歪頭瞪他“誰是小鬼！”
“乖，飯都涼了，待會不是還要上晚自習。”
冉閆聽他說到晚自習就想到下午那大面弄不懂的英語卷子，剛剛掀起的那點小興致瞬間被熄滅。
連入口的牛肉卷都發柴。
冉閆囫圇了兩口，就說自己去上晚自習了。
*
這才開學不到半個月，冉閆就察覺到一股緊張的氛圍。如果不是瀟束，瑜傑給自己提前佔位置，或許真要坐在講臺下面的vip專座了。
冉閆找到他倆後，就覺得詫異，以往都是自己坐在中間，他倆還時不時鬥上兩句嘴，今兒反倒是自己靠窗。
“你倆和好了？”冉閆左手託著腮看似隨意的問。
瀟束的筆“啪”掉在桌上，他急著解釋道：“誰和他好了，他，他就是教我數學，哥你別亂說啊。”
“我說你倆和好了，沒說你倆好了。”冉閆看他臉憋得通紅就想笑。
坐右邊的瑜傑已經捂著眼笑倒在課桌上。
“哼，不理你倆了。”
冉閆：“好好好，不說了，你學吧，不會的問我也行。”
課前小插曲持續了十分鐘，上課鈴拉響後，大家逐漸陷入深度學習當中。
冉閆再次試圖按照英語老師的方法，把閱讀理解裡面的生僻詞彙查出來，再背。
可過了大半節課，這機械的翻閱、查詞、背誦讓他昏昏欲睡，效率也低的可怕，第一篇閱讀理解都沒通完。
“啊！煩！”他拽了拽頭頂的髮絲，胳膊下的卷子也被折出褶皺。
剛想換一門學，前門就傳來一陣小聲的騷動，“喂，哥，金老師今晚值班哎。”
冉閆聽到瀟束的話就朝前面抬頭看去，就見金明喆正俯身聽他的課代表說什麼，女孩子抬著頭看著他，小嘴一住不住和他報告著什麼。金明喆也是一臉耐心的聽她說。
還沒退燒就來教室晃，也不怕傳染給別人。
冉閆心裡嘀咕他，然後接著低頭和英語死磕。
桌上的詞典被他的手指快速翻動著，紙頁在下一秒陡然發出“斯拉”一聲。
這一下吸引了周圍無數道視線。
“……”
身後那人輕笑出聲，“怎麼這麼暴力，冉閆同學？”
冉閆回身看去，金明喆勾著唇，眼含笑意，他俯身就要看自己劃拉的亂糟糟的試卷。
冉閆左手慌忙按上去緊緊蓋住。就聽金明喆小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無奈之下又挪開掌心。
“寶貝，閱讀理解可不是這麼做的。”
金明喆說完放下他的卷子就朝教室後面走去。
冉閆被他一聲寶貝喊無語了，這人怎麼叫上癮了。金明喆沒注意他的表情，自顧自拿著木頭凳子，挨在他身邊坐下。
他人拿了一隻鉛筆，先在第一題的序號上圈了一下，“第一題題幹什麼意思？”金明喆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問冉閆。
“這個國王播放廣播的意義在哪？”
金明喆點點頭，“那文章哪裡能體現相關資料呢？”
“第一段。”
“對，能概括第一段的大概意思嗎？”
冉閆點頭。
“所以，這個題是不是可以翻譯成他上位後，做廣播是想呼籲大家做公益，保護地球？”
冉閆抿唇點頭。
金明喆看他認真的樣子可愛的像一個小學生，忍不住調侃道：“所以為什麼你選了a？”
“不知道。”冉閆實話實說。他在考英語的時候，全憑著自己認識的那幾個支離破碎的單詞，和玄學般存在的第六感。
被金明喆點了一下，還真讓他找到一些做題的思路，他心裡不禁開始對金明喆有了一些細微的讚賞，當然，臉上依舊是雷打不動的面癱。
就在冉閆繼續選擇做試卷時，金明喆敲了敲桌角，“把練習冊拿出來做，從簡單的開始。”
冉閆聽話的從桌洞翻練習冊，瀟束趁著金明喆低頭看手機，表情賊兮兮的碰了碰冉閆的胳膊，“金老師給你開小灶啊，哥。”
“再說揍你。”冉閆露出自己的拳頭嚇唬瀟束。
瀟束早習慣他這個樣子，明明心裡害羞的不行，還硬裝作雲淡風輕。
就在他嘴角歪到耳邊，右邊的人就在對著他耳垂說：“這次考試你考了班裡四十名。”
“……”
洋溢的笑容瞬間被臉拉得老長。
冉閆的練習冊頭一回被翻開，乾淨的像一本新書。他不好意思當著金明喆的面掀起來，餘光掃著他，心裡盤算那人什麼時候走。
就在他想著，低頭看手機的助教突然抬頭。白皙溫熱的手指拿走那本一個字沒寫的冊子，順著目錄翻到其中一頁，他大概掃了一眼，就說：“做這一篇，寫好我給你批。”
“哦。”冉閆應下。
文章猛地看上去佔據了一張半的紙，但冉閆做起來就發現裡面大多是基礎詞彙，完全可以套金明喆剛教給自己的方法去做。
五個題，將近十分鐘，冉閆停了筆。
他捏著走珠筆懟在下巴上，轉頭看了一眼金明喆，他帥氣的助教不知道在專注的看什麼，神情嚴肅面容卻依舊好看的不像話。
食指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金明喆抬頭，抽走了他的冊子。
沒有了冊子，冉閆盯著自己木桌出神的空當，下課鈴在這時響了，冉閆心裡盤算出去抽支菸，但考慮到老師都沒走，他也不好離開位置。
剛想側著身子和他的同桌說說話，就見兩個人都起身嬉皮笑臉的朝他做口型，看樣子是搭伴去廁所。
“想去廁所就去，不用在這等我。”金明喆抬臉衝冉閆說。
“你要不要一起去啊。”冉閆突然冒出了一句。
“哈？多大了你，上廁所也要人陪著。”
其實冉閆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金明喆和自己一起，可能腦子突然進水了。
“不去算了。”
他在心裡罵了自己幾句，起身就往外面走，餘光就看見金明喆也起身了，似乎還在嘲笑自己。
笑什麼笑，老男人。
冉閆沒再自作多情的等他，拐出教室就往走廊盡頭的窗戶走去。
每個窗看出去的不一樣的風景，他從兜裡掏出煙，默默的點了一支。
“不是去廁所，怎麼又抽上了？”金明喆問。
冉閆：“本來就是要抽菸的。”
他又拿了一根連帶火機遞給金明喆，金明喆接過，徑自咬著菸蒂靠近冉閆面前的紅光。
“什麼時候染上煙的，看你煙癮大得很。”金明喆靠在牆上，臉龐被白濛濛的煙霧籠罩著。
“爸媽離婚的時候。”
那人沉默了片刻，“抱歉。”
“沒事，習慣了。”
冉閆沒料到金明喆會突然靠過來，他猛地側了一下頭，菸灰還是不可避免的落在金明喆肩膀上。
他被金明喆抱住，後腦勺還被摸了摸。“沒事，都過去了。”
平日裡不靠譜的人卻是一本正經的安慰自己，冉閆頓時不知所措，身前的冷空氣被他熾熱的氣息驅散，垂下的兩隻手在回應他和僵著不動間徘徊著做抉擇。
上課鈴響了，有學生從走廊過來上二樓，冉閆慌忙離開金明喆的懷抱，捏著還沒熄滅的菸頭就往教室走。
“跑那麼快，小鬼。”
金明喆邁著閒散的步子往教室走，卻在半道被柯子晴叫去會議室開會。
會議是關於周搬校區的，簡單的事情硬是絮叨了一整節課。
等到老師們散會，金明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走在充滿學生的走廊裡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步子不得不邁的非常小。還要小心被後面的人踩鞋後跟。
走到半路，金老師兀的想起冉閆的英語冊子自己還沒批，他嘆了口氣，又順著另一邊的樓梯回到一樓。
很可惜，平時在位置上學習比別人多一個小時的冉閆已經不見蹤影。
“好吧。”
金老師回到自己漆黑陰冷的屋子，腦子裡盤算著怎麼度過這個漫漫長夜。
他拿著熱水簡單的洗漱後，就抱著熱水袋縮回被子裡，手機裡放著綜藝節目。
在冰冷的被子溫度稍微有些起色時，門被敲響了，“篤篤篤。”
金老師想罵人。
他裹著睡衣幾步跑到門口，拉開門就見冉閆手裡抱著一床布料柔軟光滑的被子站在那，臉上似乎還挺彆扭。
“老師，被子你晚上疊在你床上，就不冷了。”他說。
金明喆似乎不滿意他的方案，“我的被子剛剛捂出一些溫度，你就來敲門。”
“……抱歉。”
“人都來了，一起睡？”
金明喆心裡盤算如果這次冉閆拒絕他，那他以後就不會再邀請他了。
冉閆猶豫了一下，小聲的“嗯”了一下。
時間靜止了幾秒，金明喆往後退了兩步，把門拉開。
他把自己帶的蠶絲被子認真鋪蓋在那張只有一米五寬的單人床上，這才看向金明喆。
“洗漱了嗎？”金明喆問他。
“洗了。”
“那我們睡覺？”
冉閆眨了眨眼，彎腰從被子裡掏出窩的皺皺巴巴的練習冊，“老師，你幫我改完再睡行嗎？”
“……”
數學老師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被子里加班給學生講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