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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閆在清晨被山林裡的鳥叫喚醒。空氣裡瀰漫著夜晚殘留的清冷。
他輕手掀開被子的一角,從床尾拿過外套起身。
掌心已經碰到門邊的把手。
卻因為良心作祟,幾步轉了回來。
俯下身,把金明喆身上的被子蓋嚴實,這才走出房間。
過道里的穿堂風吹得冉閆清醒了不少,他惦記著今天的摸底考試,腳上步子邁得更大了些。
窩回屬於自己的一隅之地,心裡短暫劃過片刻的不適。
床單冰涼。
他露出凍得有些僵直的手指按開手機,屏保上顯示五點三十分。
伸在外面的面板實在冷的厲害,冉閆整個人縮排被子裡,點開紅色的單詞寶典。聚精會神的背起來。
剛過完一頁單詞,屋裡就響起細細簌簌的走動聲。
下鋪的床簾被一把扯開,冉閆聽見瀟束打了一個綿長的哈欠,然後踩著木梯爬上自己的床。
“閆哥,醒了嗎?”他問。
“嗯。”
被子裡好不容易攢了點熱氣,冉閆實在不想這麼快就出去凍著。
闔眼短暫的貪戀著柔軟溫熱的黑暗,瀟束那略顯聒噪的聲音再次響起:“哥,咱得快點了,不然又搶不上早飯。”
“啊——”冉閆一把扔開被子,兩腳一蹬跳下床。
剛還站在床前叉腰的人霍然跑開,收著下巴一臉警惕往回瞅。
“幹嗎?”
“你要揍我,是吧?”
冉閆:………
他倆以最快的速度洗刷完,刷牆一樣抹上油膩膩的大寶,幾個箭步就跑到樓前的空地上。
難得餐車前沒人,冉閆掃了一眼還在冒熱氣的早飯。
那個金燦燦還裹著蛋白的煎餅果子剎那間吸引他的視線。
他付完錢就看見瀟束從另一個餐車上下來。手裡提著和自己一樣的果子。旁邊還多了一個白色的塑膠盒。
冉閆指著他的塑膠袋問:“這是什麼?”
“八寶粥啊,我還讓阿姨給我加了兩勺糖。”
“哦,我的了。”冉閆伸手提過瀟束手上的八寶粥。
瀟束:不要臉?
等瀟束買完第二份粥,兩人感覺從頭到腳都涼透了,他們提著飯快跑了幾步回到一樓大廳。
餐廳稀稀拉拉坐著幾個人,冉閆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的金明喆和柯子晴。
柯子晴正微微歪頭專注的聽著什麼,捏在手裡的筷子許久沒動。
金明喆背對著他們,冉閆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煎餅果子被冷風吹得有些涼了,但入口的味道卻很豐腴。焦脆的火腿配著酸甜口的餅皮,牙齒咬下去,兩個人沒睡醒的胃瞬時被喚醒。
絳紫的八寶粥騰騰冒著熱氣,冉閆啜了一口稀湯,嘴巴沒嚐到半點甜味。
他拿起單薄的塑膠勺在粥裡打了兩個圈,那白糖的甘甜才被舌尖捕獲。
他倆考慮到還要去樓上現找考場,幾乎是倒著幾大口把粥灌完的。
冉閆起身掃了一眼金明喆坐的方向,手指把塑膠袋扔進門口的桶裡,身影繞過玻璃門離開。
瀟束慢他一步,跟上他後神秘兮兮的說:“閆哥,你知道我看到誰了不?”
“金明喆?”
本想吊他胃口的人癟了氣,鼓了鼓嘴,“你是不是早就看到了,也不和我說。剛剛他還朝我招手呢。”
冉閆:“嗯,他還挺喜歡你。”
本來就是打發時間隨口拿來說的,瀟束突然就冒出一句沒過腦殼的話:“哥你吃醋了?”
他哥冷著臉睨他一眼,無聲的滾在他眼前路過。
兩人在三樓樓梯口分開。
第一場考的高數。
冉閆在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半小時就寫完了卷子。
他大概掃了一眼卷面,考的題目都是實習期間老師講的基礎,沒有超綱的地方。況且高數在大學期間也學過一遍,冉閆並沒有很在意這門考試。
只是他想到,再過一個小時,就是考那讓他成績拉跨的英語。
指尖捏著下頜骨摩挲,不經意間視線就和講臺前那個有些年紀的監考碰上眼了。
冉閆覺得自己再不低頭,以他多年對老師的瞭解,那人怕是要下來看看自己卷子。
考試時候的時間像是開了倍速。當鈴聲拉響時,每個人都扔下自己手裡的筆,緊繃的神經像得到了暫時的寬恕。
大多數人對於英語都是一個任其發展的態度,但冉閆不一樣,他想好好學英語,雖然總是收效甚微。
他從五樓順著樓梯回宿舍,在四樓半道就碰到逆著人群往上走的瀟束,那人只顧著低著頭看樓梯。
衝這架勢,要不是冉閆先看見他,估摸得撲空。
冉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兩人這才從擁擠中退出來。
“閆哥,那數學我就會小半面,還都是大學學的那點老底,我看他們都寫滿了,搞得我心好慌。”瀟束蔫蔫的說。
冉閆雖然很想說他活該,但看到他那副後悔莫及兩眼淚光的樣子,又把嘴巴閉上了。
他們下到三樓,迎面碰上一樓的監考老師抱著一摞試卷往上走。金明喆也在其中。
一個小小的樓梯間擠滿了人,冉閆下意識迴避金明喆,薄薄的眼皮始終垂著。
就在兩人擦肩而過時,冉閆就察覺自己的頭髮被人揉了一下。還有夾雜在吵嚷聲裡模糊的一句“哦,我學生。”
額頭連著髮絲被觸碰的溫度像是消散不去,直到進了宿舍,冉閆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回來是要再看看單詞。
從包裡掏出翻得有些破的單詞書,從z倒著往回背。
瀟束靠在冉閆身上,也捧著一本,就是看單詞的眼睛有些心不在焉。
他英語底子比冉閆好一些,況且他本身就對英語不感冒。
二十分鐘轉瞬即逝。
冉閆的Y列剛起了個頭,他乾脆把單詞書捧在手裡,去考場的路上邊走邊看。
瀟束在一旁忍不住唸叨“閆哥,光看單詞,考試也起不了大作用。”
雖然冉閆也這麼想的,但他心裡那點小小的勝負欲被勾起。
“這回英語考過你,怎麼辦?”
瀟束一仰脖子,食指劃過鼻尖,“請你吃飯。”
“不吃食堂啊。”
“可以~”
經過幾句簡單的調侃,冉閆心裡對英語考試的牴觸散去一大半。
他把單詞書放在考場外的木桌上,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還是上一堂的監考老師,她抱著試卷從教室後門緩緩走近來,還沒走兩步,就擰著鼻子說“這屋裡什麼味,快把那窗戶、門都開啟,你們也不嫌燻得慌啊。”
幾個女孩子做著誇張的表情,應和老師,很積極的開啟手邊的窗戶。
冉閆沒說什麼,手指把棉服拉鍊拉到脖子。靜靜等著下發試卷。
鈴聲再次拉響,女老師將卷子拆封,一共八面。密密麻麻的字母整齊有序的排列在白紙上,只是掃過去就令人眼暈。
二十分鐘的英語聽力過去,冉閆就覺得手指已經凍得有些僵硬,腳心冰涼。他周圍的人像是沒知覺一樣,甚至外套都放在板凳上不穿。
氣管不受控制的發癢,左手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咳嗽的聲音吵到別人。
眼睛仔細地盯著閱讀理解,和前些日子不同的是,冉閆竟然能讀懂大半篇句子的意思。他頓感欣忭,只是喉嚨發癢又忍不住咳起來。
還沒等手心從嘴邊離開,一件帶著熟悉氣息的外套就被蓋在後背,桌角還多了一杯冒著熱氣的白開水。
抬頭間就看見金明喆的身影從自己身邊的過道路過。
“大家關關窗,有同學要感冒了。”他站在講臺上,嘴角噙著笑。
底下的同學又一溜煙關窗關門。
屋子裡的熱氣緩緩聚集。
冉閆咬著筆,視線不經意撞上他深邃的眸子,臉頰不爭氣的熱起來。
這時,那監考的女老師有些不滿地抖了一下手裡卷子,對金明喆說:“金老師年紀輕輕的,還得多鍛鍊,這麼怕冷可是不行。”
“哎,您說的是。”他把手掌放在唇邊哈氣,眸光注視冉閆。
冉閆深吸一口氣低頭繼續做題,儘量讓自己不被金明喆分心。他的外套很厚實,胸膛前很快被捂得溫熱。
英語卷子做起來比數學吃力,他幾乎是收卷鈴響的時候才堪堪蒙上那幾個死活看不懂的選擇題。
坐在位置上,安靜等著後排同學把答題卡和卷子收上去。冉閆本來想把金明喆衣服疊好放在桌子上,但想想不親口說一聲謝謝,很不禮貌。
他便留下來等到教室學生走光。
冉閆把他外套捋順跨在胳膊上,右手攥著杯子上到講臺。
女老師見到這情況見怪不怪,覺得是金老師自己帶的學生。她乾脆拿著答題卡先離開教室。
“謝謝你,老師。”
金明喆接過衣服穿好,見冉閆難得這副乖孩子模樣不禁覺得可愛,順手摸了一下他頭頂翹起來的呆毛。
“不客氣,考試覺得冷要和老師說知道嗎?”
“哦。”
冉閆悶悶的應一聲,跟在他身後出了教室門。金明喆沒聽見答覆,以為他不樂意說,又笑著道:“不想說就算了,凍感冒可不要偷偷窩在被子裡哭啊。”
樓梯的分岔口,金明喆就要轉身去樓頂分卷子,冉閆還是在他臨走前冒出一句話:“我會說的。”
他被金明喆揉亂了頭絲。
從五樓走回二樓,冉閆莫名煩躁。
他沒往房間走,腳步在昨晚的窗邊停下。
點了一根吸菸咬在嘴裡。尼古丁在幾秒後就撫平胸腔的心悸。大腦逐漸平靜,眼睛注視著玻璃外的遠山逐漸被落日的餘暉籠罩。
手機的提示音響起,打斷了冉閆放空。
到了他倆準點搶飯的時間。
晚上依舊是超意興餐車。
冉閆端著餐盒坐下,目光再次注意到角落裡一起吃飯的金明喆和柯子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