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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支書的組織下，一邊安排人報了警，一邊保護好了案發現場，不讓人過去湊熱鬧
警方趕到後一點點清理開了屍體臉上的遮擋，外圍的一個老爺子突然驚呼一聲
維持秩序的警察立刻注意到了，“你認識他”
那老爺子正是梨園的門衛，守梨園的房子距離攪拌站宿舍並不遠，因此長住在那兒的人他是都認得的，偶爾送他們些品相不太好的梨子，跟那群工人倒也算得上熟絡
“他是徐樹國，是攪拌站裡篩沙子的”
因為老爺子的幫忙，解決了目前最大的難點：屍源確認問題
這樁案子接下來的偵辦也就容易多了
“他們把現場的水泥塊兒，還有那屍體一道帶走了，警車直接開去了攪拌站那兒，就是這樣了”
徐樹國有些落寞的走到一旁的石階上蹲了下去，頭深深地埋著，這種樣子的中年男人，這些年我見過了不少，基本都是那些攬雜活兒的民工，他們這個群體，上有老下有小，全家上下的生活都要靠自已
也許他真正擔心的從不是自已的含冤而死，而是自已已經沒了，他的家人要怎麼活下去
小西溝那地方，被兩個縣夾雜在中間，卻距離哪個都那麼遙遠，甚至是班車都是一個星期才有一次，這種地方的老人孩子，在失去了家裡支柱以後會怎樣可想而知
“你在擔心你走了以後他們活不下去了是嗎”
徐樹國抬頭看向我，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他的額間應當是因為這份擔憂，已經隱隱可見些許紋路
不過他喪生到現在滿打滿算也不過幾天而已，根本成不了氣候
“你也聽到他剛才所說的了，屍體源頭已經確定下來，他們的作案手法又那麼惡劣，他們落網應當也就這些天的事情了”
果然，沒多久，姐姐帶我去廣場的時候就聽到了幾個老大爺說著這件事
說那幾個人一個都沒跑成，賠錢連帶著進局子，就連攪拌站都已經關停了
獲悉這個訊息的當晚我就進了虛空，將事情的處理結果告知於他
“現在你應該放心了吧，你沒有理由繼續留下去了，往生之路不等人”
徐樹國又拿起了那根鋼筆在紙上書寫著
我可不可以回去看看他們，不然我真的不放心
看著他滿眼祈求的樣子，我壓下了讓他去望鄉臺看的想法，法陣自腳下而起，將我們帶去了他心心念唸的村子
我跟著他一步步走到一個燈火昏黃的房子前
屋內稚子正在炕上睡著，一個婦人模樣的女子輕輕拍著稚子襁褓，她的雙眼已經紅腫，卻不得不靠自已撐起這個家
另一邊的東屋裡，一個老太太抱著一件衣服不斷地拭淚
徐樹國站在院子裡，一雙淚眼在兩個屋子間來回流轉，院子裡還擺放著喪事的佈置，那天夜裡徐樹國在院子裡停留了許久，天色將明時才一步三回頭的跟我踏上了輪迴路
“他還是這麼心善，明知根本不合規矩也還是要這麼做”
“當然，他這性情又不是一日兩日了，不然怎麼會招惹到那條該死的魚呢”被隨手灑下的花瓣順著忘川的流向匯聚在盡頭，盤旋在孤山之下的河灘上，同這千百年來順流而下的同類一樣，被泥土一點點的侵蝕，最後化作塵泥再不見蹤影
“你到底跟我們走還是去找你哥啊”
事情告一段落後我悠閒地在家裡消磨時光，沒有作業的假期是那麼的美好，可是李旭總是不放心的隔三差五來轉悠一圈
“叔兒你別裝聽不見你快告訴我”
他正在晃悠著我的胳膊，殊不知在我身體的另一側，遲璟驍也在有樣學樣的學著他那般，我很是無語的仰天嘆息
“我倒是想告訴你，可是這事兒又不是我能決定的，你去問你二爺爺你二奶奶”
李旭這才收了手
“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們這屆要分去的那個什麼實驗中學，可是當年有名的亂葬崗”
遲璟驍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我的神色，此時若是李旭不在我只怕是要同他問個透徹的，如今卻只能強忍著那股求知慾，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和李旭搭著話兒
等到正午時分，李旭才回了家去，可是這時也是家裡大人勞作歸來的時候，我也只能強忍著，入夜後進了虛空把遲璟驍狠狠打了一頓
“漓羲，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我將遲璟驍騎在身下一拳一拳的打在他身上
“以後不許隨便出來說那些，你知不知道被吊著胃口真的很難受”
遲璟驍誇張的不停哀嚎，見我氣消了些才握上我的手
“好了，都告訴你，越活越回去了，氣性大的跟個小嬌貓兒一樣”
我掙開他的手又是一拳打了上去，他這才老實的將所知道的告訴我
原來那地方早在前朝就已經被當地民眾當做了墳地，後來連年的戰亂，因為那裡地勢低平土地鬆軟，又處在荒山腳下，一來二去的不管是戰死的還是餓死的病死的，都被送到那裡草草掩埋
“不過那兒最出名的一樁奇事還是你出生的那年，雙峰塔上的道士每每入夜都會見到個白衣女子在身前飄過，據說那女子身形窈窕，面色慘白，一頭柔順發絲垂落到腳踝位置，當時這事鬧騰了許久，就是不知道如今那兒已經被建成了學校，開山填墳佔了那麼一大片地方，那麼多的活人氣兒，你還能不能看到那女子”
“瞧得見瞧不見的誰又知道呢，不過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遂了我那小侄兒的願，既然是亂葬崗就不會只那一隻鬼，多遇到幾個也算是生活裡的調劑了”
“你！”
我正要起身的時候卻被遲璟驍一把拉了下去，整個人伏在他的身上，再往下一寸就要與他的唇瓣碰撞在一處了
“漓羲”
遲璟驍細細打量著我，片刻後勾起唇角
“你還是那麼好看，從你小時候你就這麼好看，我爹孃都說過，跟你比起來我就是個泥猴子”
如此的近距離接觸我不免有些紅了耳朵，他的呼吸就那麼打在我臉上，配著空中飄下來的海棠花瓣，這一切盡顯曖昧
“你先鬆開我，又發什麼瘋”
“我沒發瘋，之前是我錯了，可你如今對我那般熱絡，難道真的沒有半分的心動嗎，漓羲，我快忍不下去了”
“璟驍……再給我些時間，我……”
長劍落地的聲音在此時是那般突兀，我們循聲望去見到白霽站在堂屋門口，長劍落地，劍鞘還被他握在手裡，滿臉吃驚的表情看著我們，回過神後撿起掉落的劍同手同腳的回了房間
看著遲璟驍那奸計得逞的表情我難免一臉黑線
遲！璟！驍！
瞧我是真的動了怒氣，遲璟驍化作一縷煙氣倉惶飛向後院的湖泊，空中迴盪著他的聲音
“漓羲我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