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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今日不去學堂嗎。”晚雲揹著藥簍在炤星身後走著,有些疑惑。
炤星看著升起不久的旭日,搖搖頭:“今日下山去轉一轉。”
“哦。”晚雲道。
炤星今日,身無束縛,就連朝音都未曾帶,他想去千語閣看一看。
今日的山下格外的熱鬧,似是未曾被所謂名門正派之間的明爭暗鬥所影響。
“先生,那邊有賣糖葫蘆的,還有說書的。”晚雲有些興奮。
炤星迴眸看了一眼:“去吧,小心注意。”
“嗯嗯,我會多加註意的。”晚雲說完便直奔茶館而去。
炤星則去了一側的千語閣。
“客官,裡面請。”
千語閣的老闆看到炤星,滿面笑容,快速的向裡側帶客。
“老闆,你無需在此等候,我隨意便可。”炤星柔聲道。
老闆走後,炤星有些許的放鬆,抬眸打量著周側,千語閣很大,雖未設定二樓,但整個空間很闊。
炤星今日不知為何,就想在這千語閣待著,從前排的書架一本一本的翻著,嘴角微微上揚,怪不得蘇慕喜歡看這些,還真是有趣。
這裡不僅有怪力亂神,甚至還有孩童喜歡的小畫書,未出閣少女喜歡的情愛小說…
炤星記起,蘇慕曾說,他在這裡看過關於日召山的小冊子,可是他翻了所有都未看到。
炤星抬眸,目光盯著最上側的那層書架,飛身而上,落在柱沿,翻了幾冊後,確是翻到了。
有一本‘日召山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上面記載,聖尊炤然為奪得玄女之法,引誘芙蓉宮先掌門湲城進入嚶城上官家…
那天,嚶城天色鉅變,街市鮮少有人,只見一老者拄著柺杖,慢慢的行走在路上,在人群中有些怪異。
‘咚咚咚……’
上官府的大門被敲了三聲,頓了些許才有人過來開門,一看門外的人便有些不耐煩:“哪來的叫花子,趕緊走走走…”
就當門要被關上之時,一隻有力的手掌給擋了回去:“我要見你家老爺,現在。”
家僕有些被這狠戾的眼神嚇到,連忙道:“好好好,我這就去叫,”
老者跟在身後,進了前廳的房間。
些許時間,上官爐趕至前廳,有些疑惑但不失禮儀:“在下上官爐,請問閣下是。”
老者轉過眸來,雖衣衫襤褸,但氣度不凡。
“我乃暗影谷音初,今日前來是想告知與你,貴府千金三月後恐有無妄之災…”那老者道。
上官爐眉頭緊簇,三月後是上官盈的十六年本命,她出生之時便有不祥之兆,難不成。
“那依音老所說,有何破解之法。”
音初撫了撫鬍鬚:“我谷有一至陰至陽之寶,名喚聖靈石,只要佩戴它,令千金便可安然無恙。”
上官爐眼眸有了光亮:“敢問如何能得到那聖靈石。”
只見音初從懷中掏出一黑色藥瓶遞了出去:“聖靈石現在芙蓉宮掌門湲城的手上,只要在令千金生辰之際拿到聖靈石即可,必要時,此藥物會助你一臂之力。”
上官爐接過藥瓶,向音初行了一個拜謝禮,而後便離去了。
後續的劇情就是蘇慕跟他說的,上官爐引誘湲城到了嚶城,而後以玉懷香之毒害死湲城,可是這個音初是誰。
炤星繼續翻動著書冊,裡面記載著,音幽從嚶城帶回一女子,名喚上官盈…
那日,天氣明朗,音靈山鳥語花香。
“迴音主,上官小姐的身子已無大礙,可自由行走。”薛蠻子道。
音幽看著躺在床上的上官盈,點點眸很是欣慰,待薛蠻子走後,音幽方才開口道:“盈兒,既然你身體已恢復,那你便出山去吧。”
上官盈聽了,有些傷心,快速道:“音主,我無家可歸,你就讓我留在這裡吧,我可以幹活,我會好好報答你的。”
上官盈從床榻起身跪在音幽的腳旁苦苦哀求,音幽終是不忍,讓她留了下來。
“我要出一趟遠門,那你便在這谷中好好休息吧。”說完,音幽便離開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上官盈以透氣放風為由,自由行走在這音靈山之中。
“聖尊在後山等你。”
一日午後,上官盈在庭院洗衣物,音初進來傳話…
看到這裡,炤星雙手一緊,他知道是炤然滅了暗影谷的事實,但他不知是以何種方式。
上官盈放下手中衣物,向後山走去。
只見身著青色長袍的男人立於假山之後,長相俊美,面頰頗為嚴肅。
“笙兒,莫不是這上官盈的皮穿的久了,你真當你是上官盈了。”男人撫摸著名喚笙兒的女人,語氣未有一絲溫度。
“我需要得到他的密室圖,你知道該怎麼做的。”青色男人雖眉開眼笑,但嘴角嗜血。
女人聽了,面頰微微揚起:“你放心,你想要的,我都會幫你得到。”
自此,炤星明白,被音幽救走的上官盈其實真如蘇慕所說,是被炤然以他娘調換的炤笙。
自那後,江湖之中關於暗影谷屠殺無辜受害者流言四起,這可能都是炤然的傑作,可是為何,為何一定要除掉暗影谷呢。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第二個孩子去了哪裡,死在那場大火之中了嗎。
可即便他知道這些又能怎麼樣,難道手刃父親為暗影谷報仇嗎。
現在好似這一切都沒有了意義,炤星的無力感遍佈全身。
“先生,我們該回去了。”
晚雲的聲音適當的響起,炤星放下書冊,飛身而下。
“先生,咱們下次還下山吧,那茶館裡說書說的可好了,都聽不夠呢。”晚雲絮絮叨叨。
“晚雲…”炤星出聲道。
“嗯。”晚雲頓聲回應。
“你說,如果你知道一個人做錯事情了,但那個人是你很親的人,你會懲罰他嗎。”
晚雲皺著眉頭,想了想:“那要看這個錯事是不是傷害到別人了,這個錯誤是不是可以彌補,再做決定。”
“那若傷害到別人了,也彌補不了呢。”
“那應該懲罰,不然不長記性。”晚雲孩子氣。
炤星低眸苦笑,他與蘇慕之間是滅族之仇,炤然是他的血親,於情於孝,他都無法善終。
“晚雲,回去休息吧,我自己走一走。”
炤星生死臺前站立,這裡承載他太多的回憶,好的,不好的,他們終是回不去了。
“這麼晚了,還不去休息…”
炤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炤星微扯嘴角:“還不去睡。”
“嗯。”炤元微微點眸,與炤星並行而立。
“他很快就會回來的。”炤元道了一句,炤星側眸看著炤元,兩人各懷心事。
炤星抿了抿唇角,終是問出了口:“我娘,她是什麼樣的人。”
炤元收回眸,看著炤星道:“你娘,是一個很愛你爹的人,從小就愛慕你爹,所以…她會為你爹做任何事情。”
“那聖尊,愛她嗎。”炤星道。
“當然,你爹很愛你娘,你爹曾送你娘一個定情信物,是世間難得的寶石,名喚惦念石。”炤元肯定道。
“惦念石?”炤星反問道。
炤元微微點眸,他從來沒見過那惦念石,也只是聽說。
世事永珍皆如輕煙散盡,唯有惦念觸人心。
惦念石是薛靈澐給蘇慕的,惦念石為何會在薛靈澐的手中,難道薛靈澐便是當年那個大火中的孩子…
“那我娘呢,你可曾見過。”炤星繼續道。
炤元收起嘴角,微微搖頭:“自二十六年前你出生後,你娘就像人間蒸發似的,再不見蹤影,我曾問過你爹,你爹只道…”炤元頓了些許而後道:“當她死了就好。”
“當她死了,是不是…”炤星還抱著一絲的希望。
炤元苦笑道:“我師兄,我多少還是瞭解的。”
炤元雖未明說,炤星懂了:“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炤星拜別炤元,向華清宮走去,就像炤元說的,蘇慕很快就會回來的,他真的回來了,可是他被聖尊囚禁在了華清宮,連同他的天潤一起。
等待的過程中,炤星無比的煎熬,任憑他執行全身的功法都無法衝破聖尊的結界。
所以當薛靈澐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是無比的激動,不知道薛靈澐是如何破了以正道全書加固的結界,但他確實出來了。
他衝薛靈澐點點眸:“多謝。”而後衝向生死臺。
待他到達的那一刻,蘇慕已然倒在血泊之中,多日不見的蘇慕就那樣倒在他的面前。
“蘇慕…”任憑他怎麼叫喊,他都未曾醒來。
“今天動他者,死…”
炤星撥出朝音,立在蘇慕的身前,沒有哪一刻比此時更加的堅定。
看到此場景,炤然走向前:“炤星,你這是公然與整個仙門百家為敵嗎。”
“仙門百家與我無關,放他走。”炤星言語中未有一絲溫度。
“如果我不呢。”炤然向前逼近。
炤星雙眸充血,雙手握緊,欺身而上與炤然拔劍相向纏打了起來。
“這……”
周側眾人不知如何做,倒也並未行動。可炤星哪裡是炤然的對手,不過些許時間便佔了下風。
“炤然,你這無恥之徒,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不放過。”
只聽空中傳來一聲嘆息,炤星被護至身後,來人與炤然交手,功法不相上下。
炤然看著眼前人,雖戴著面具,但那雙眼睛,他很是熟悉:“你竟然還活著。”
來人唇角微提:“你都沒死,更何況我。”而後再沒給炤然說話的機會,二人便打鬥起來。
雖是兩敗俱傷,但慶幸蘇慕被帶離日召山,而他則被關押於九重淵之下。
再聽到蘇慕的訊息,他已破碎不堪。
彼時,他已經在九重淵待了七個月之久,像當年在斷崖那般,只是少了蘇慕的陪伴。
“師父,你可知,音初是誰。”
西衛尊使一直守在九重淵,即使上官盈已經被帶離,可能是為了避世吧。
西衛眉頭緊皺:“你如何得知音初此人,他已經在江湖上消失二十多年了。”
消失二十多年,炤星雙眸緩過,江湖上消失二十多年的:“音初就是枂初,拜月門的前任掌門。”
“嗯。”西衛點點眸:“枂初曾是暗影谷成員,當初聖尊允諾他拜月門掌門之位,與他裡應外合,殲滅了暗影谷。”
西衛似是陷入回憶之中…
“當年,聖尊懼怕音幽,因為暗影谷不似其他門派在日召的掌控之中,再加上暗影谷有聖靈淵做靠山,聖尊不得不防。”
“聖靈淵谷。”炤星疑惑。
“聖靈淵谷在聖淼的父親聖仁在位時,與暗影谷是交好的,音幽是聖仁最得意的弟子,聖靈石也是聖仁所贈……”
聖仁所贈,那就可以解釋,湲城前輩所說的,她當時的聖靈石是友人所贈,那這個友人就是音幽。
“那為何,聖靈石又回到了聖靈淵。”炤星道。
西衛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似是無以言表。
“是因為…聖尊與聖靈淵達成了合作。”西衛雙眸苦澀明顯,低聲喃喃道:“達成了一次屠殺合作。”
“聖淼劫殺暗影谷餘黨,聖尊奪得聖靈石。”炤星確認道。
西衛點眸…
炤星無力感襲來,不可置信:“所以,二十多年前,暗影谷被滅滿門,僅僅是因為聖尊忌憚音幽的實力。”
以往,西衛也不想相信,但如今看來,或許真正的原因就是如此。
“那我孃親呢,死在了那場大戰之中嗎。”
西衛沉默了許久:“斷崖的水源下。”
炤星怎麼也沒想到,他的孃親竟然就躺在他待了近十年之久的斷崖中。
“當年你娘生下你,為了尋找暗影谷的密室圖,在你五歲之前都是在暗影谷生活的。”頓了些許繼續道:“是由音幽的夫人盈月照顧的…”
“盈月。”炤星低聲呢喃:“音曲的母親…從始至終,都是我欠他的。”
“只是有一事我不太明白,為何蘇慕就獨獨下了斷崖。”西衛疑惑道。
炤星心道,是枂初吧,蘇慕身負拜月門功法,那這一切就都可以解釋的通了。
因為聖尊屠了暗影谷滿門,枂初雖與他沆壑一氣,但終是於心不忍,把蘇慕從暗影谷帶出,由於與聖尊走的近,知道他被扔在斷崖也不奇怪。
炤星緩了緩眸,難道枂初從一開始就下的一盤大棋。
“有異動…”西衛感應道。
“他來了。”
結界被打破,炤星以為是蘇慕,可見到的卻是面戴銀白色面具之人。
“是你。”炤星道。
西衛只感覺面前這人身上帶著熟悉的氣息。
“請問閣下是。”
冥沼來不及廢話,快速至炤星的身側,握住他的手腕道:“跟我走。”
“蘇慕讓你來的。”炤星打量著眼前人,將手腕抽出,肯定道:“你跟他說,我不會離開這裡的,讓他回去吧,不要再做無謂的爭鬥。”
“炤星。”冥沼眉頭緊皺有些怒氣道。
一瞬間,炤星對眼前人有很強烈的錯覺,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
“炤星,你聽我說。”冥沼附上炤星的肩頭:“蘇慕現在在外面,他這次來就是為了把你和聖靈石一起帶走,以他孤人之力可能撐不了多久,所以咱們需要抓緊時間,趕緊出去……”
炤星定定的看著眼前人,而後拂過他的面頰把他面具摘下…
“師兄…”炤星訝異道。
他們費盡時間力氣尋找的師兄,竟也一直都在他的眼前。
炤星身體恍惚,無力的向後退了半步,從下向上望著炤明,直至停在他那張未曾變過的面頰…
“你,也是其中的一環。”
炤明眉頭一皺:“你都知道了。”
炤星彼時扯著嘴角,更像是自嘲的笑,無奈的笑,拖著疲憊的身子向身後的基石走去…
“我並不知道什麼,我只是猜了一下。”炤星撫了撫衣袍:“你幕後的人,是消失了二十餘年的枂初掌門嗎。”
炤明並未回答。
炤星微微點眸,他已經明白了。
“你們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麼。”
現在的炤星讓炤明有些陌生。
“蘇慕沒有計劃,更不會摧毀日召山,他想要做的,只是救你離開這裡而已。”炤明道。
“我明白,我都明白,師兄,勞煩你幫我告知他,就算沒有我,他也要好好的生活…。”
炤星知道,他的命寄魂在聖靈石,可現在聖靈石用於鎮壓噬血獸,一旦他離開這裡,噬血獸現世,那整個天下會因他的一己之私而生靈塗炭,到那時,一切都無法迴轉…
剎那間,整個九重淵基底被晃動:“不好,聖靈石…”
“炤星,天潤。”
西衛示意炤星,炤星哪裡又看不出,只見他快速將通靈帶與掌中,與天潤合二為一,在結界關閉的那一刻將二人送了出去。
“ 炤星……不要啊…”
看到與他逐漸拉開距離的二人,炤星微揚嘴角,此一去,他們可能會是陰陽相隔,他將永遠沉淪於黑暗之中,是他對不起蘇慕,要讓他孤身一人行走在這人世間了…
他曾經答應過他,待他拿回聖靈石和魂悸,他們就回斷崖,過回從前的生活…
是他,是他不但阻止他拿到聖靈石,還要讓聖靈石和他一起永困於九重淵,如果有再次相見的那天,或許他真的可以放下所有的一切,毫無顧忌的跟蘇慕在一起,去過無憂無慮的生活……
世人都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有些事、有些人、有些犬,得一便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