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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冥河擺渡（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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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冥回答不了卡戎的問題, 也給不了他最珍貴最重視的東西。
所以他被卡戎留在了岸上，等什麼時候想到答案，才能去找他交易。
天快破曉了, 陸冥抬起頭，能看到夜晝交界線裡透露的微弱曦光。
他穿著單薄的死神斗篷, 一副半睡半醒的神遊狀態, 漫無目的地繞著河畔踱步，最終尋到了他放毛衣和褲子的地方。
他沉默了一下, 還是彎下腰拿起來，老老實實地穿回去，畢竟一直穿著死神斗篷也有些不倫不類。
人界和鬼界究竟有什麼不同, 陸冥見到的活人, 只有進入遊戲的另外三個玩家, 而這個副本遊戲裡，根本沒看到一個活物。
這不對勁。
如果人界沒有人, 那和鬼界有什麼差別。
就這麼遐想的一功夫, 已經完全進入白晝，只是比夜晚稍微亮一點的白晝, 其實依舊昏沉沉如陰雲天。
就這麼一停頓，陸冥又被他給抓住。
這哪是有著潔癖的許桑，全身上下沒有一塊乾淨的地方，一臉鬼相，像是來向他索命的怨鬼。
這下許桑可是直接對準陸冥的頸動脈撕咬……
陸冥抓撈了藏在身下的紅磚塊，在對方再次下口的時候打算立刻砸過去，然而……
他吃痛地咬緊後牙槽，拿出紅磚塊伺機而動。
【警告玩家陸冥，遠離怨靈，否則將會被吞噬魂靈】
而且昨夜的那一場大火，讓這片地方起了霧霾, 風一吹，黑灰四起，正好把陸冥剛換好的毛衣弄髒了。
陸冥來不及回頭，就被人撲倒在地，有人一口咬上了他的脖頸。
“桀桀，餓，好餓……”
陸冥能感覺對方灼熱的視線正盯著自己的脖子，也預料對方會再來一口，因為他能感覺頸動脈傳來溫熱的鼻息。
【各位玩家注意，人界期限將至, 屆時沒能到達鬼界的, 將會隨著人界消亡，以死靈形態復活, 但介於死靈是非常脆弱的形態，如果死掉便是真的死亡】
可卻和許桑一模一樣，樣子是許桑的樣子，衣服也是那一套，如果不是魅所幻化出來的，那麼很可能是佔了許桑軀殼的某種東西。
“好甜……”咬著他的人鬆開了口，粗魯地固定陸冥的肩膀。
死靈應該可以直接渡河去鬼界，但是系統這個意思，還是想讓他們跟卡戎做交易而渡船過對岸。
活人還有兩條命，如果死了一次，那就真的只剩一條命。
這不是許桑。
男人的眼眸泛著幽綠的光澤，周身環繞著黑色的霧氣，嘴角染著他的血。
這下，他終於看清了許桑此刻的模樣。
陸冥被迫揚起脆弱的脖頸，迷離的目光漸漸失去焦點。
陸冥忍著疼痛和眩暈的感覺，用手肘頂開了許桑的腹部，立馬往後撤退。
“許桑？”陸冥迅速掙脫的時候，立刻轉身將磚頭對準咬他的人砸過去，卻在碰到臉快一毫米的時候，生生停了下來。
陸冥無視系統的警告，兌了一顆藥放入口中，混著口水生嚥下去。
“被怨靈附身了嗎？”陸冥深深凝視著面前彷彿變了一個樣的人。
對方同樣直勾勾看著他，眼裡是不加掩飾的狩獵目光。
就在怨靈準備再次發起攻擊的時候，陸冥卻主動走上去，手指間生出透明的傀儡線，纏上了許桑的身體。
【玩家陸冥使用一次性道具傀儡線，可控制一人一分鐘，玩家還剩兩次傀儡線的使用許可權，請珍惜】
陸冥用傀儡線控制住許桑，拉扯著無法動彈的許桑到自己面前，柔聲說：“許桑，醒醒，把你身上的惡鬼趕出來。”
陸冥的聲音帶著催眠的成分，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喚著：“醒過來，許桑醒過來……”
深陷在軀殼意識深處的許桑，聽到叫喚，懵懂地想去找尋聲音的地方，於是開始在一團混沌的黑暗裡奔跑，想要尋到出口。
許桑感覺自己看到出口了，但是出口站著一團黑影，或者說是一團怨氣，如果靠近，他會被吞噬死去。
許桑停在原地躊躇不前，可來自外面的呼喚聲卻更清晰了。
“許桑，打敗任何阻攔你的障礙，你可以做到的，時間快不夠了，別猶豫。”
許桑的意識慢慢恢復，他試探地靠近怨氣，在怨氣察覺到並且準備吞噬他的時候，招來了盾。
小小的盾生出保護罩，在許桑的意識海里，護住了自己的主人。
許桑抓住了盾，本能地揮舞盾，砸向黑影。
黑影沒有武器，但是他的怨氣凝視，被打散了一點，也只是虛弱了一些。外面等待的陸冥計數著最後控制的時間，如果許桑還是出不來，準備再用一次傀儡線爭取更多時間，讓許桑解決掉怨靈。
【傀儡線使用時間將至，5、4、3、2、1……】
掙脫掉束縛的許桑踉蹌了一下，半跪在地，一身的霧氣慢慢散開……
緊接著，一團更大的黑霧彈出許桑的身體。
陸冥鬆了一口氣，總算奪回來了。
他立刻走到許桑的旁邊，扶著他。
許桑好半天緩過來，轉頭對上了陸冥此刻的模樣，一臉茫然變成震驚。
他真的被陸冥這個樣子嚇了一跳，語無倫次地指著陸冥的頸部說：“你這個窟窿是怎麼回事？”
陸冥的脖頸被咬著血肉模糊，毛衣領都被血浸溼，凝結成暗紅的色澤血漬。
“那東西咬的，不怪你。”陸冥淡淡地說，怕許桑過意不去，又生硬地解釋了一下，“我吃了治癒凝血的藥，就看著恐怖，已經沒什麼感覺了，過幾個小時就恢復了。”
可許桑得知是自己乾的，就更加愧疚不已。
“陸大哥……對不……”許桑道歉的話沒說完，就看到怨靈偷襲，而目標正是陸冥！
但是根本來不及拿出盾，或是推開陸冥，怨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鑽進了陸冥的身體。
許桑麻了，這都什麼事？這玩意兒還搞偷襲。
“陸大哥？你……”
陸冥眼睛一下子變綠一下子變紅，讓許桑莫名地想起現實裡十字路口處的紅綠燈。
要不是陸冥長得俊秀，真的有億點鬼畜。
許桑趕緊回過神，試探地碰了一下陸冥，順便弄起保護罩，把陸冥困在其中，忐忑地觀察他。
在幾個輪迴後，陸冥眼睛最終變回紅色。
他低下頭，張開手掌，上面捏著一團黑霧，黑霧裡發出嗚咽的哭聲。
“哭得真難聽。”陸冥萬分嫌棄地甩開它，冷眼旁觀黑霧被風吹走。
許桑被陸冥這乾淨利落的操作給驚得目瞪口呆，怔愣地問：“你……怎麼對付它的……”
許桑畢竟親身經歷了一次附身，知道這怨靈的可怕之處，卻沒想到陸冥自己就把這東西收拾得服服帖帖。
陸冥眼裡還殘留著一絲慍色，聽聞許桑的問話，垂下眼簾自嘲道：“也許我的靈魂比它的怨氣更可怕，所以它根本佔據不了我的身體，對了許桑，你怎麼遇到怨靈的？”
一說到這個，許桑就喪了臉，露出一副不太想回憶的神色，但還是認真回答了陸冥的問題：“我遇到肖野了，這殺千刀的東西，跟魅聯合起來對付我，還好我反應過來，沒讓他們得逞，但是後來出現的怨靈，我沒躲過，被肖野暗算地推向怨靈，被附身。”
原來如此，怪不得許桑把自己搞得那麼悽慘。
又是肖野，這人真是陰魂不散，陸冥暗啞地告誡許桑：“看來這個副本，遇到他也不是巧合，肖野可能是早就預謀好，不惜一切也要殺死我們。”
“真的是沒見過怎麼反社會的人，無所不用其至地害人。”許桑鬱悶急了，但是也無法，目前最重要的是想辦法前往鬼界。
許桑收起盾，拍了拍身上的灰，拿出溼巾給了一張陸冥，自己也抽了一張擦拭，一邊不忘詢問洛逸的下落：“那少年呢？”
陸冥三言兩語交代了小破孩的去處，讓許桑放心，畢竟有卡戎護著，洛逸倒是安全得很。
兩個人討論分析了一下線索劇情，打算折返人界繼續探索一下，看看能找到什麼漏掉的線索。
系統說的人界期限將至，讓陸冥挺在意的，只能趁著人界還沒消亡，儘可能收集最後一點劇情，使人界這部分的劇情達到100%收集度。
而另一邊被掛念的洛逸，賴在卡戎的船上不走了。
卡戎揹著手，眸色微冷地看他鬧騰。
洛逸跳腳，小船都晃了晃，只聽小孩氣勢十足地控訴：“你騙人，我都給你預言了，你怎麼不把我大爸帶過來！”
卡戎穩穩當當地站在床頭，將晃動地船鎮壓下去，才戲謔地說：“你給我預言，我把他救上岸，這才是交易的內容，可不包括把他帶過來，將你們一同送到對岸，要想去鬼界，要跟我做交易的，留下你最珍貴的東西，我才能送你去鬼界，小孩，你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麼？”
冷靜下來的洛逸，雙手捧著腮幫子，眼珠子靈活地轉了一圈，鬼靈精地問：“我可以再給你預言兩次，換你帶我和我大爸去鬼界。”
“嗤，不行。”卡戎瞥了一眼小孩，“預言沒用了，我也沒想要預言的東西了，這方法不奏效了。”
擺渡船已經離開冥河岸邊，飄向河中央。
洛逸沒有主動下船，卡戎也沒趕他離開。
但是最後，洛逸還是忍不住問了剛剛系統通知的內容。
“擺渡人，你知道人界期限將至，是什麼意思嗎？”
卡戎回頭，宛如冷漠的神明俯瞰人間，啟唇回答：“字面意思，期限到了，就是毀滅，到時只剩下鬼界，再無生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