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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意進城直奔郵局,果不其然有蔣母寄來的信件和包裹,只是這次包裹小了不少。
想來蔣母是聽信了許知意的變化。
騎腳踏車是快捷方便,就是未免有點太扎眼了,路過的行人一看是個女子騎著腳踏車,那回頭率更是隻高不低。
不過許知意不在意,只要她騎得快,別人就只能看她的背影。
等到了供銷社之後,許知意給方英子買了一條紅頭繩,看櫃檯上還擺放了布料,就是不知道買多少。
她從家裡帶來的布票沒有多少,還沒用過。
“同志,我給家裡老人買布料,跟我差不多高的,需要幾尺布料呢?”
就沒做過衣服的許知意哪裡有概念,態度極好的問了問供銷社的售貨員。
這會供銷社三兩人在選著東西,一個售貨員大姐正在另一頭給客人稱糖。
許知意是對著那個在這邊閒著嗑瓜子的年輕姑娘說的。
誰知那姑娘先是上下打量了許知意,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和輕蔑。
許知意自從下鄉之後,有意穿一些顏色樸素的衣服,即使這樣仍舊掩飾不住她的容貌嬌麗。
硃紅天生的膚色偏黃,看見許知意白皙水嫩的面板自然是嫉妒不已。
一看那穿著就知道是鄉下人,心裡有了些平衡。
下鄉人最怕窮酸吝嗇,嫉妒心作祟,硃紅假裝忙視而不見。
看似在忙,實際就是拿著塊布,東擦一下,西摸一下。
許知意又喊了她一遍,依舊是裝作聽不見。
許知意可不慣著她,特意對著她大聲的問道:“同志,我想選布料,能給我裁布嗎?”
聲音大得旁人都聽見了,硃紅不好再假裝下去。
“布三毛一尺,要布票。你要多少?”硃紅臭著臉,態度不耐煩的說道。
許知意還是臉色未變的重複了一遍,“同志,做一身衣服的話,需要幾尺布呢?”
“我怎麼知道你是需要幾尺布。”硃紅翻了個白眼,臉上的鄙夷更甚。
“連買多少都不知道,還來問什麼問,別是買不起,故意的吧,鄉巴佬。”
看似小聲的嘀咕,聽力正常的人站她面前能聽得清清楚楚。
“你怎麼就知道我買不起了,你是售貨員,為人民服務的大字還在牆上貼著。
你們經理呢?把經理叫來,我倒是問問看,售貨員了不起,就可以瞧不起鄉下人了。”
許知意可不受這氣,已經忍讓她兩次,越來越過分,就快要拿鼻孔瞧人了。
這邊的動靜很快引起了另外一個售貨員的注意,她已經收完客人的錢。
聽見許知意的話,連忙走了過來。
“硃紅,怎麼回事?”大姐想要問清楚情況。
硃紅直接沒好氣的說道,“這買不起布的鄉下人在這裡問布呢。”
“同志,她這是瞧不起我們鄉下人,鄉下人怎麼了,你吃的糧食蔬菜不是鄉下人種出來的?瞧不起人,往上數三代誰家沒個種地的?”
許知意一陣懟她,惹得旁邊的人議論紛紛。
“可不是嘛。鄉下的咋啦,誰家出身不是鄉下來的,誰家沒幾個鄉下親戚。”
“就是她,態度可不好了,買點東西還得說好話,要是不高興了,就不賣給你。”
“同志,你可態度好點,不然她不賣你東西。”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哪裡都有。
旁邊的人對著硃紅指指點點,氣得硃紅臉色通紅,更加顯黑了。
大姐看硃紅還想反駁,連忙拉住她,“今天鬧大了,你別想你姐夫會幫你,指不定工作就沒了。”
售貨員大姐的小聲警告,硃紅這才收斂了些。
大姐陪笑著道歉,“不好意思啊,同志,小紅今天身體不舒服,所以態度差了點,你看你需要什麼,我給你優惠一點。”
許知意不接招,誰招惹的誰道歉。
大姐用手肘捅了捅硃紅,示意硃紅趕緊道歉好息事寧人。
硃紅臉上帶著不服氣,卻不敢不聽這大姐的話,小聲的說了句,“對不起。”
聲音小得都比不過蜜蜂嗡嗡叫。
許知意以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道,太小聲了,她也沒聽見,不做反應。
“大點聲啊!你姐夫就快要回來了。”大姐小聲催促道。
“同志,對不起!”硃紅大聲喊出來,大庭廣眾之下的窘迫讓她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
許知意這才滿意,像是什麼事沒發生一樣,“大姐,麻煩你,我想給我家奶奶買布做衣裳,跟我差不多高,還胖點。你看多少尺合適?”
“哎喲,姑娘真孝順。買個七尺就差不多了。”
“那行,我就要這灰色的。”
大姐麻溜的裁出七尺來之後,“同志,就給你算兩塊,七尺的布票。”
結清了錢之後,許知意抱著布就走了。
供銷社裡的硃紅還是暗自生悶氣,憋屈又不敢在這個大姐面前說。
來之前姐夫就警告過她,不要得罪這個大姐,不然就幫她走後門的姐夫都沒好果子吃。
硃紅不蠢,看人下菜,自然不敢得罪。
平時她也臭著臉,那些人還要好聲好氣的跟她買東西,誰知道今天遇上個不依不饒的。
只能自認倒黴,心裡還有點惴惴不安,大姐別把這事告訴她姐夫吧。
許知意可不知道硃紅心裡的不安,等她出來就準備騎著腳踏車回去。
誰知等她經過國營飯店的時候,被周栓叫住了。
許知意看著眼前這人站在她面前也不說話,臉上竟然有些扭捏。
“周同志,你叫我有什麼事嗎?”
“許知青,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給沈招娣帶點東西。”不好意思半天,總算開口了。
“你怎麼不自己送?”
“她不許我去找她。”周栓來城裡之前,他一直想找沈招娣說話,找不到機會,每次看見他就躲老遠。
“那我不太好答應這事。要是有什麼矛盾的話,還是兩個人當面解釋,說清楚比較好。”
周栓懊惱的說著,“我也不知道,之前還好好的,他就是突然避著我。”
混小子周栓也有為情所困而不得的時候。
眼瞅著這人似乎想跟她詳細說說,許知意索性把腳踏車鎖在國營飯店門口。
進去點兩菜,邊吃邊聽。
等周栓反應過來,兩人已經坐在國營飯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