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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楓姝開口打破了沉默。
遊朝搖頭，“我們，見過一次，在白伶，對嗎？”
在她剛到白伶時，那年十歲，隨母親拜訪白伶貴族，楚鳳姝就是其中一位貴族後人。
“一次？真傷心，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被你輕輕一句就此打發。”楚楓姝撇嘴，“小榕兒啊，你可令我寒心。”
遊朝見她當真是一副被傷到的表情，還叫了她的本名，信了大半，不免覺得抱歉。只怪自已腦子壞，將童年玩伴忘了個乾淨。
可下一秒，道歉的話就被楚楓姝的咄咄逼人堵了回去。
“你同他們有什麼關係？不對，現在的你怎麼會和他們扯上關係？”
遊朝收起歉意，“如果這就是你的態度，可是什麼答案都問不出來。”
楚楓姝舉起餘昕留在床鋪上的劍，對準遊朝的脖頸。
冰涼的劍刃觸碰到肌膚，還覺得有些舒服。遊朝不清楚她為什麼要這般做，“我支走他們，只是為了聽聽你的目的，不是讓你在這兒戲。”
“開個玩笑，別那麼認真。往常只有我被冰的份，也想讓你試試。反正這炎熱夏季，也沒壞處。小榕兒，你沒以前好玩了。”
“別那樣叫我，現在我叫遊朝。”
“遊朝？”楚楓姝疑惑，“你娘把你爹休了？”她把劍收起來，穿好衣服從床上下來，給自已又倒了杯水。
“胡說什麼。這只是為了方便行事。等我到了客上，自然要改回原來的名字。”
“行吧，那我要叫你朝朝。我來餘榆關，不對，我是要去客上的。”
“你個繁華落盡處的白伶掌櫃，跑到朝陽的國都做什麼？”
楚楓姝猶豫片刻，“為了尋求幫助。”
“說給你也無妨，如今白伶可謂是內憂外患，只能向外尋求外患的幫助，來度過難關。”
白伶如今受到北朝打壓，已經被掠奪了十幾處相鄰的城池，各國避之不及。
“依我看，不太可能。陛下不願與北朝挑起爭鬥，你不應該來朝陽。”
楚楓姝一聽嘴立馬撇了，“我本來考慮的是南朝，畢竟實力相當。可偏偏在繁華落盡處遇到了餘輕塵，我倆被不知道什麼人追殺，我沒他武功高，只能先跟著他來朝陽。來都來了，總歸是要試一試的。”
追殺？
遊朝回憶前面餘昕說的，大概是楚楓姝平日作風被人看不慣才會被人追殺的原因，不免覺得好笑。
“你笑什麼？喂！容榕，昔日好友被人追殺，甚至快家破人亡，你居然還笑得出來。”楚楓姝見她越笑越歡，伸手去捂住遊朝的臉，這叫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遊朝擺擺手，“不是，先不說我笑的不是這個。我又沒有咱們是好友的記憶，就見過一次吧，就那一次，你就把我當好友？未免有些太自來熟了。”
“啊啊啊啊啊！容榕！我殺了你。”楚楓姝把喝乾淨的茶杯扔到遊朝身上，被她躲開。
從床邊躲到窗邊，邊躲邊糾正，“是遊朝，遊朝。但我真的沒有你口中多年好友的記憶。”
“當真？”楚楓姝狐疑，停下對這個朋友大打出手的動作。
桌前，楚楓姝撐著腦袋盯著遊朝，將她裡裡外外打量了個透，“不應該呀，你莫不是受了什麼傷，壞了腦子？”
“你腦袋才壞了。”遊朝知道自已體質特殊，從有記憶起，這樣腦袋空白的經歷已經有過很多次了。
遊知似乎知道些什麼，卻不肯告訴她，也旁敲側擊過她娘，得不到答案，只說以後便會知曉。至於這以後何時到來，無從得知。
遊朝覺得楚楓姝到朝陽的目的肯定不會是她表面上說的那樣簡單，但也沒法細問，拐了個彎，“你到客上住哪？”
那邊不假思索，“餘輕塵說他給我安排一切，包括跟他父皇的見面。”
想了想，白伶掌櫃的身份可以得到一些情報，於是遊朝邀請她，“若是有空，可以來我無慾閣做客，定會招待好你。”
—
餘亦兩人出了房門，找了個靠窗通風的位置坐下。
來了個眼尖的小二問茶水，隨意安排下去後，餘亦又叫住他，“小弟叫什麼？”
也不是無端，這小二看著十三四歲，有些消瘦，樣貌卻生得很好，不像是跑堂，換身衣服估計會像不算富裕家的兒子，雖說王氏客棧下做事的都有一副書生樣，但這一位還是相當不同。
“小的徐必，小余公子、輕塵公子若是有事盡情使喚。”不等二人做任何表示，轉身離開。
兩人相顧無言，餘昕聳了聳肩。
對於被認出來這事，完全不意外。
在榆關，誰人不知小余公子和輕塵公子的鼎鼎大名。
“楚姑娘並無大礙，誇大其詞。”
“那不是說給她聽好讓她安分下來。不過話又說回來，”餘昕吸了口氣，“我體內的寒毒好像漸漸痊癒了，餘亦，你呢？”
見餘亦搖頭，又自顧自地說起來，“不過咱倆還真是兄弟，就連中毒都能中到一塊去。”
餘亦鬆開捏緊的衣角的手，“你已經感慨過很多次了。”
“那不是在強調我們之間情深意切嘛，你出去了三年，肯定認識了很多人，萬一我在你心裡的地位因此下降了，我會很心痛的。”餘昕說著盯著餘亦看他的表情，想著看出什麼變化來。
餘亦只是搖頭否認，並表示，“不會下降，我們認識多年，兄弟情誼怎能忘記。至於其他人，都是過眼浮雲。”像是說著好玩的事情，不禁笑出聲來。
回憶一起，便是一發不可收拾。許多幾年前的事情又重新翻出來說道。有餘亦參加宮宴時發生的大事，有幾人一同受太傅授學時的趣事，等等。
“你那時可沒現在這樣古板，自從來了這兒，你就變得跟——”餘昕拉長了尾音，視線放在餘亦身後，收住話頭。
餘昕咳了聲，餘亦便順著他的視線轉頭，遊朝的身影剛好入眼。
“她說想先將體內的毒素排除，你們有什麼辦法？”遊朝將自已的面紗給了楚鳳姝。
餘亦微微頷首，“我那有可以緩解體溫的衣物，解藥熬製不難，需要的材料都有。”
楚鳳姝一聽，毫不猶豫地說，“那咱們就趕緊到你府上去吧。”
被餘昕拉住，壓低聲音，“你忘了有人跟蹤我們嗎？還想大搖大擺地走出門去，能不能有些腦子。”
“你才沒有腦子，我——我只是一時嘴快，我的意思肯定不是從正門走出去啊。”
“外面有人一直盯著，無論正門側門偏門後門，反正，從門出去咱們是沒戲，”餘昕抬起手指向躍躍欲試說話的楚鳳姝，“窗也不可能。”
阻斷她未說出口的話。
可你不是喬裝成大娘帶我們進來的嗎？再喬裝一下不就行了。
遊朝問，“易容的方法行不通了？”
楚鳳姝一錘定手掌，“對哦，你不是畫人皮面具嘛，再畫給我畫一張，我要好看的。”
餘昕：“......你還好意思說，從繁華回來一路上行李被你丟三落四，除了錢沒丟。又因為你——那什麼，我身上就剩那麼一張用過的面具了，哪還能再畫一張。”
“誰讓你喬裝打扮居心叵測接近白楚的，沒把你當做賊報官已經是我這個掌櫃對你最大的恩惠了好吧。你活該。”
“那也不至於把我面具都燒了吧，我花了好久功夫才弄了四張出來，可費錢了。”
“你個——”楚鳳姝湊到他面前小聲說，“皇子，”又退回來恢復原本音量，“還怕沒錢！”
“那我不管，現在就一張，要麼我戴，我去將軍府把東西和解藥都給你拿回來。要麼你帶，我——”
“我才不帶那張，醜死了。”
“至少比你現在好看。”
“你——，你帶，你自已去拿，我們在這兒等你。”楚鳳姝指了指在一邊看戲默不作聲的餘亦和遊朝。
餘昕瞪大眼睛，“憑什麼？再怎麼樣也得雲散陪我去啊，那是他家。”
遊朝能理解他們懟上的原因，但這算危急關頭，不應趕緊離開嗎？
不過，這事其實跟她沒什麼關係，自然是能立馬撇下他們回去找她爹的，返程的安排並不會消耗多少時間，說不定一回去就能坐車走人。
跟繁華來的人扯上關係不算好事，畢竟牽扯甚廣，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方的人，萬一被抓住話柄，就不好了。
最後還是餘亦站出來提出瞭解決方案。
兵分兩路。
餘昕和楚鳳姝不作偽裝直接去將軍府，而她和餘亦則斷後，若是碰上什麼可疑之人，斷了去路便是。
殺人嘛，她擅長。
“......敲暈找人帶回去審問，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想要做什麼。”
遊朝看了他一眼。
隨便吧，不殺也行。
幾人回客房收拾了東西，分批次離開客棧。
估摸著時間，遊朝下了樓，剛出門那一瞬間，遲疑一秒，又抬步離開。
走出這條街，前面遠遠能看見另外兩人的身影，遊朝聽見餘亦叫她。
“剛才，可是察覺到了什麼？”
遊朝點頭，又說“也許是錯覺。”
不是錯覺。
有人在二樓盯著他們。
遊朝討厭這種感覺，若不是有事，她定會去好好勘察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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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客棧，二樓天字壹號房。
有一身著紫色衣袍的年輕男子倚靠在躺椅上，衣領蟒紋紋路延伸到腰間。
約莫二十歲，剛及弱冠，卻有著上位者不可侵犯的威嚴。
“被發現了，是嗎。”男子漫不經心的往右一瞥，門前站著一個小二打扮的人，“你，設法跟餘亦扯上關係。”
“那輕塵...公子？”
“輕塵公子？”男人嗤笑，“嗯對，是個公子。他你就不用管了，自有人去對付。還有那個姑娘，希望她能撐過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