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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南湖,到了僱了一輛馬車到潯陽樓找大哥。
自從蘇豹子死後,大哥把基地搬到了這處歷史名樓。
來找他的目的就是借錢,因為我要把南湖邊上的茅草屋搭起來,以便小兄弟們在那看守。
大哥知道我的難處,這個錢肯定會借。只是跟我說了一句話:“老六,以後別太張揚了。”
我一門心思都在南湖的事情上,也沒有體會他這話帶有別的意思,敷衍地說了一句,“知道了,大哥。”
大哥沒有再說什麼,從櫃裡拿出一袋子開元通寶遞到我手上。
我給他道謝之後飛快的跑去南湖,拿著這筆錢讓當地村民幫我搭幾個草房子。
之後我就搬了進來,吃住都在南湖邊上,偶爾也跟著漁民一塊兒打漁,然後把“戰利品”賣到市場。
日子一天天過去,春暖花開的時節轉眼就到了。
天寶十二年,春,三月初二,我認識了一個人。
初次見面很有意思,我在江州市場,打算沽兩壺酒,聽到背後有人叫我:“是楊六哥嗎?”
我在蕭林集團坐第六把交椅,兄弟們叫我老六,手下的混混便稱呼一聲“六哥”。
我回頭望去,只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穿著一領灰布直裰,已微有破爛,臉上白白淨淨,很有文弱書生的氣質。
“你認識我?”我疑惑道,但隨即就後悔了,這簡直是問了一句廢話。
“認識!從你和張五哥在碼頭火拼施寒那天起就聽說過了。”少年笑嘻嘻地說道。
“找我有什麼事?”
“有幸請你喝一杯嗎?”
“不用了,我自己去打酒。”我拒絕了他。
可沒想到他快步衝上來,攔我前面,說道:“您就當賞個臉行不?”
我見他熱情,也就不再拒絕他的好意,跟著去了一家小酒鋪。
這個酒鋪地方很擠,哪怕只有三張桌子,進門都已經沒有落腳的地。
少年尷尬地笑了,“委屈六哥了,我只有這個能力。”
我沒有說什麼,挑了一張桌子坐下。
少年打了兩壺酒,給我滿上一杯,說道:“六哥,以後我就是你的小弟了,有誰要動你,先過我這關!”
我眉頭稍微皺了皺,再看他臉上真誠的樣子,知道他沒有開玩笑,好像就是鐵了心要跟我。
“你小小年紀,知道我乾的都是什麼事兒嗎?”
“我知道!但我仍然選擇這條路!”說完一仰脖子,把一杯酒喝得乾乾淨淨。
我被他這種少年人的豪情感染了,也重重地說一聲,“好!”
見我答應了,他臉上出現狂喜之色,一杯接著一杯來勸酒。
但我並沒有繼續喝下去,上次在蕭林家裡喝酒,呂二哥跟我講,我說了不該說的話,之後就再也不敢多喝了。
這個少年倒是喝得有七八分醉意,說了好多想在江湖上混的話。
我沒有多跟他講什麼,因為我知道他這個年紀的人容易盲目崇拜。
就像我讀初中的時候崇拜古惑仔一樣。
但是這一點兒也不是好事,混江湖不是什麼正經的路子,不能只看到人家風光,忽略了在江湖中被砍死的人。
這頓酒喝完後,我跟他說:“你要跟我的話,就去南湖那裡找我。”
少年瘋狂點頭,說一定會去。
第二天他果然來了,還帶了另外兩人。
他很神氣的說:“這是你們老大,叫六哥!”
那兩人立刻鞠躬道:“六哥!”
這個時候我才真正認識三個人,分別叫餘穎、華勤、陳仝。
三個都是洪州人,之前是幹扒活兒的,照他們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樑上君子。
但凡混江湖的都看不起兩種人,小偷和採花賊。就像梁山的晁蓋瞧不起時遷,認為他偷雞摸狗,不是好漢。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存在這種鄙視鏈,明明自己是打家劫舍的,有什麼資格看不起偷人財物的?
當然,我沒有存在這種鄙視,很自然地接納了這三個人,叫他們安頓在南湖這裡的茅草屋裡,幫忙看看場子。
這三個傢伙倒是厲害,沒幾天就跟當地漁民混得很熟,甚至拿起漁網,每天一塊兒網魚。
在這裡白吃白喝一個月不算,還當賣魚佬掙了一筆。
我要給他們三個一點辛苦錢,竟然都不收。還說什麼六哥給了我們落腳的地方,讓我們有正經營生,已經很承情。
這種太平日子過了一個多月,又有麻煩找上門來。
四月十七這天,我離開南湖去張讓那裡吃飯,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
餘穎衝上來就跟我說:“六哥,出事了!”
我跟著他疾步到了湖邊,見有幾個漁民被吊在樹上,衣服褪去,上身出現一條條傷痕,一看就是鞭子抽的。
這幾人當中還包括華勤和陳仝。
“怎麼回事?哪裡來的點子跟我楊老六過不去?”我很生氣地說。
“六哥,是一個叫盧鈺的,說是洪州來的人,要在這邊插旗,先拿這片湖開刀。”餘穎也憤憤不平。
我心下大怒,外來物種還想入侵,真當我們江州道上沒有人了是吧!
“餘兄弟,你知道他們在哪裡嗎?”
“知道,那個叫盧鈺的說如果不服就南邊十五里外的村子找他。”
我從屋子裡拿出唐刀,直接掛在腰帶上,招呼餘穎道:“咱們走!倒要看看那個姓盧的能有幾個腦袋!”
“六哥,我們就走路過去嗎?天色這麼晚了,要不然明天再去?”餘穎說話的時候有些害怕的樣子。
我氣不打一處來,這傢伙說要混江湖,就應該做好把腦袋別褲腰帶上的準備,就這樣去辦一個人,還畏畏縮縮,哪裡是混江湖的料子?
“那你守在這裡,我自己去!”
說完我也不再理他,沿著南湖往南繼續走去。
我這片場子在江州城南門口,再往南就是洪州。
一條官道沿著湖修建,約莫走五六十里就能看到洪州城門,途中會經過一些村落。
按照餘穎所說,我往南走了十五里路,確實到了一個村莊。
村子傍著水修建,大多數住戶也是以打漁為生,不過他們離江州城太遠,提到城裡去賣就已經不新鮮了,所以搶不過我。
這也難怪姓盧的想在江州插旗,先看中了我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