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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呀？”院內有蹣跚的腳步聲傳來。
王爺爺慢慢走過來，把院門開啟。“是小劉啊！
你王嬸又病了，起不來床。你找她啥事啊？”
王爺爺一看就沒休息好，顯得特別憔悴，聲音也嘶啞的不行。
“這...”看王爺爺的狀態，劉大媽到口的話又說不出來了。
王爺爺看出了劉大媽的猶豫。想了想還是開口詢問到底是什麼事情？
劉大媽想著已經到這裡了，總要提上一嘴。就開口
“這丫頭是附近大學的學生。這不，馬上就開學了，她想租個單獨的院子。
我想了一下，周圍也就您家的院子還空著。就想著帶她過來看看。
您要是忙就算了，不好打擾的。”
王爺爺沉默了一瞬，還是開口
“租房啊！那你們先跟我進來吧。鑰匙還在屋裡。”
顧瑾瑤跟劉大媽面面相覷。
之前一直拒絕街道辦，怎麼她們一開口就談成了。事情的進展未免太順利了。
似乎看出了倆人的疑慮，王爺爺顯得有些窘迫。
“唉～”他深深嘆了口氣
“那房子，我跟他娘給他守了十幾年。現在他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但他娘這就要沒了啊！”王爺爺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太難了啊～
自從解.放一結束，倆人就盼著兒子回來。從一開始歡喜的等待，到後來失望的空守。
倆人這把老骨頭指不定哪天就沒了。
十幾年沒營生，他們雖說吃喝有供應糧，每個月花費不了多少錢。但是生病了總是要花錢看病。
這幾年他們老兩口接連生病。吃藥費錢，家裡的那點老底子早就被花光了。外面還欠了幾塊錢的債。
雖然幾塊錢不多，但他們老兩口沒收入。
明知道會打水漂，現在已經沒人願意借錢給他了。
這兩天愁的他是睡也睡不著，老伴跟了自己一輩子，總要讓她有個善終。
“老頭子，誰來了？”王奶奶聽到動靜開口詢問
王爺爺忙進裡屋去看王奶奶。顧瑾瑤和劉大媽也跟著進去。
顯然王爺爺很會照顧人，整個房間即便有個病人在也顯得很整潔。並沒有什麼異味。
“王嬸，是我，小劉”
劉大媽四十多歲了，但是在六七十的王奶奶面前還是自稱小劉。也算是王奶奶兩口子看著長大的。
王奶奶用力分辨了一會兒才認出來，也可能並沒有認出來“小劉啊！有事兒跟你大爺說。我起不來嘍！”說完看向王爺爺。
王爺爺並沒有說是什麼事。
這個時候，他並不想提起房子。這會讓王奶奶不自主的想起兒子，她這個時候受不住的。
最後一段時間，他不想讓她那麼遭罪。
“小劉喊我出去有點事兒，我等會就回來了。你現在上不上廁所？要不要喝水吃東西。”即使要出門，也得把老伴安排好。
他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
王奶奶搖搖頭，笑著擺擺手。示意王爺爺忙活自己的去，這裡用不著他。
王爺爺就去庫房櫃子裡拿出了地契、房產證明等資料，帶上鑰匙招呼她倆跟著出門。
要租的房子反而離學校更近一點。在一個衚衕深處。
開啟院門，正對著影壁。左拐就是小院，房子儲存完好。
有三間正房，左右各一間廂房。右邊的廂房邊上是半拉柴房，跟廚房相對。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再往南就是茅房。
院子裡影壁旁有口水井，影壁後是一棵棗樹。現在正是成熟的季節，稀稀拉拉的掛著果。
影壁前應該種過花，有一個小巧的花園子。但是現在連泥土都硬邦邦的了。
一眼看完整個院子，顧瑾瑤很滿意。院子不大不小，不論租房的人多，還是人少。都沒必要跟自己爭搶。
王爺爺顫抖著開啟堂屋的門，屋裡有點昏暗。還有長久沒開門散發的黴味，塵土飛揚。
散了一下味，仨人才進去堂屋。屋裡傢俱還算齊全，就是沒怎麼好好保養，看著都有點腐了。
左右兩間臥房，一間佈置的十分喜慶，看樣子是當做婚房來用的。可惜，不等兒子結婚就被抓走了。
另一間就放了張小架子床。沒有多餘的擺設。屋子裡都是通了電的，一拉繩電燈還會散發暈黃的光。
出了堂屋，又去兩間廂房看了看。左邊西廂房用作倉房，屋裡有幾個大大小小的架子。上面沒有東西顯得空曠。
邊上的廚房挨著大門。裡面有個大大的灶臺，還有一個碗櫃和長長的案板。
以前的案板，就是跟桌子一樣，上面也放油鹽醬醋等雜物。除此之外也就沒什麼了。
右邊東廂房裡沒有任何東西。
整個房屋和院子的地面都是磚石鋪就的，下雨天也不用擔心臟了鞋襪。
都轉完之後，顧瑾瑤已經不想再找第二個小院了。
這簡直就是她的夢中情院。
只把堂屋西側的臥房佈置成書房，就再沒什麼要改的了。
可能看出來顧瑾瑤的滿意，王爺爺難得的笑了一下
“當初啊，這房子是買來給我那不孝子做婚房用的。
女方人選都找好了，一應佈置都參考了女方家的意見。那是哪哪都滿意。就還差一個月倆人就結婚了……”說著說著王爺爺又紅了眼眶。
唯一的兒子一去不回，生死不知。女方也早早嫁了人。真是物是人非～
王爺爺拿袖口擦了擦眼淚，喊了顧瑾瑤聲丫頭。
劉大媽一看就明白倆人這是開始談價格了。
她雖說是介紹人，可那也是外人。就不想跟著參合了。
“王大爺，你們聊。出來這麼長時間了，我得去供銷社買菜了。不然中午飯都沒著落”
王大爺想著自己接下來想說的話，也點頭同意“行，這要是成了啊，回頭我給你包個大紅包。”
顧瑾瑤也從挎包裡，拿了個紙包包著的雞蛋糕出來。這還是她從省供銷社買的，本來打算出來餓了路上吃呢。
“大娘，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我這身上也沒帶什麼東西，這雞蛋糕拿回家給孩子吃”
“這多不好意思”劉大媽邊說邊伸手接了過去“行了，我走了”
人走了，院門卻沒有關。這年頭很講究作風問題。關著門影響不好。
“丫頭啊！這院子～”王爺爺幾次張口，都沒好意思提出來。
他都這把年紀了，收房租還能收個幾次？何況老伴算是個藥罐子，每月都得花錢抓藥。現在外面還欠著債……
顧瑾瑤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王爺爺的意思。他這是不想租，想賣。
難怪之前一直不鬆口租房，這房子要是讓街道辦接手，百年以後跟他可就沒什麼關係了。
他自己賣出去，手裡的錢足夠老兩口滋滋潤潤的養老，辦身後事了。
顧瑾瑤今天特意穿了在省城買的新衣服，新鞋子。
自古先敬羅衣後敬人。這是被當成款姐了。
不過，正合心意。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