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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事物總是短暫的。
很快煙花散盡,夜晚又歸於一片死寂。
我回到沙發上,關了電視,感覺有些冷,就裹了條毯子,縮在沙發裡。
怎麼會這麼冷呢?是暖氣片壞了嗎? 看來明天得出去一趟,或者從網上找個修理員,把暖氣片修一下……
正想著,一聲簡訊提示音打斷了我的思路。
我不想搭理,這麼晚了,誰還會給我發資訊呢?
可想歸想,出於好奇心,我還是拿起了手機,想看看到底是誰發來的。
點開,是一個陌生號碼。
零點時分——
“林鬱,新年快樂。”
“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過來找你,一個人過年一定很孤單吧,我也一樣。”
三分鐘前——
“開下門好嗎,我知道你還沒睡。”
我幾乎是跑著過去開門的,半路鞋還掉了一隻,可跑到門口,拉開門,卻發現外面一個人都沒有。
我又跑到電梯門口,看到電梯停在了一層的位置,我立馬按下電梯,可電梯上行的速度太慢了,我等不及,就從旁邊的樓梯跑了下去。
我住在九樓,不算高,但也不低,我曾經想過,如果電梯壞了的話,我寧願等人過來修好,也不願自己動腿跑上跑下。
可現在,電梯沒壞,我還是跑了,跑的飛快。
途中我還在想,哪怕這只是個惡作劇,我也就當是鍛鍊身體了。
感應燈一層一層亮了起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吸聲響徹了整個樓道,我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一顆心咚咚直跳,震的胸腔都有些疼了。
跑到一樓時,我還是沒有看見人,然後我就推門出去了。
外面寒風刺骨,吹得我瑟瑟發抖,我打了個噴嚏,鼻涕眼淚齊齊飛了出來,我趕緊擦了一下。
我想我現在一定很狼狽,可我管不了這些,我邊走邊四處張望著,渴望能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可走了很久,我都沒有看到。
沒有,沒有,沒有。
一直走到公寓門口,我都沒有看到那個想看到的身影。
我有些放棄了,可心底始終有個聲音在說,再找找吧,再找找吧。
“大爺,請問您看到過一個男的經過這裡嗎?他很高,很瘦,可能還穿著風衣……”
門衛大爺擺擺手,連打了幾個哈欠,語氣很不耐煩。
“沒有沒有,沒有你說的這人,再說了,那老多人經過這裡,我咋能一個一個記那麼清楚呢?”
“您幫我回憶一下可以嗎?他很高,穿著風衣——”
“小朋友,你是在找我嗎?”
我一愣,猛的回頭,正好對上了宋清含笑的眼睛。
他一手推著行李箱,一手端著熱飲,全身上下都包裹著黑色的衣物,連圍巾都是黑色的,遠遠看過去,就像是要和夜色融為一體了。
見我盯著他不說話,宋清歪了一下頭,臉上的笑意更深。
“凍傻啦?怎麼不說話?”
他邊說邊走了過來,走到我的面前,將手裡的熱飲遞給了我,接著脫了圍巾給我戴上,最後還拿手探了探我的額溫。
“小朋友,你好像發燒了。”
我沒有聽見他的話,只愣愣地看著他,淚水在眼眶裡瘋狂打轉。
“宋清……”
我想說,宋清,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呢?怎麼會突然過來了呢?又怎麼……
宋清沒給我說話的機會,他拉住我的手就往公寓樓走,語氣很是焦急。
“外面太冷了,趕緊回去,家裡有退燒藥嗎?”
我任他拉著走,他的手掌很溫暖,這種溫度讓我感覺很安心,我情不自禁笑了,可笑著笑著我又哭了,眼淚劃過的地方又溼又涼,讓我有些猝不及防。
“告訴我,有退燒藥嗎?沒有的話我得——”
“有的,”我哽咽著說,“宋清,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聽見我的話,宋清腳步一頓,而後扭過頭來,對我說:“因為你是我的小朋友,我得照顧你,這是我的義務。”
“不是,這不是……”
“我說是就是,”宋清停下腳步,騰出拿行李箱的手,幫我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別哭了,過年的時候不許哭,不然接下來一年都不會順利的,聽到沒有?”
“好,”我拼命忍住淚水,吸了吸鼻涕,“我不哭了。”
“好孩子。”
宋清笑了,摸了摸我的頭髮,見我一直在吸鼻涕,又拿出紙巾要給我擤鼻涕。
“不用,”我躲開他,“很髒的……”
“不髒,”他追著我,話裡含著笑意,“趕快過來,不然待會兒流進嘴裡了,那才髒。”
我拗不過他,只好紅著臉讓他給我擤鼻涕,擤完鼻涕,我小聲說了句謝謝,宋清沒說話,只輕輕揉了揉我的耳朵。
“好涼。”他說。
我漲紅了臉,一個字也說不出。
很涼嗎?為什麼我感覺是燙的,同時還有一種異樣的酥麻感,沿著我的耳朵往下,滾過我的脊椎骨,一直到……
我甩了甩腦袋,不敢再想了,再想就不對了。
我們手拉手上了樓,走到門口,我才想起來鑰匙忘了帶。
“我錯了小朋友,我不該下去買喝的……”
宋清小聲和我道歉,我搖搖頭,反過來將責任攬在了自己身上。
“不怪你,都怪我記性太差,出門都不記得帶鑰匙……”
“好吧,看來咱倆都有錯,”宋清笑了,然後問我,“那咱倆晚上住哪裡呀?”
公寓附近就有家賓館,我之前沒找到住所時就住在那裡,從那裡搬出來後我以為再也不會回去了,可沒想到,今天我再次住進了這裡,還是和宋清一起。
前臺問我們開幾間房,宋清十分坦然地說開一間,前臺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們一眼,又問開大床房還是標準間,宋清說開標準間,表情依舊很坦然。
我沒他那麼坦然,甚至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我跟著他上了樓,心裡好像墜了塊小石頭,一直晃來晃去的,怎麼也停不下來。
進入房間後,宋清放下行李,跟我說要出去一趟。
不知怎的,我有些害怕他離開,我攔下了他,問他出去幹嘛。
“給你買退燒藥呀,”他撫上我的額頭,拿手指點了點,寵溺地笑,“再燒就成小傻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