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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話 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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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天色漸漸轉暗。

數量龐大,以遊牧民為主的混合聯軍正在群山西面紮營休息。

四個族裔各異計程車兵聚在一起,一邊玩尾輸忑牌戲一邊聊天。

“我說這真是個古怪的大雜燴啊。不僅有買來當炮灰的奴隸部隊、還有像我們那樣來自各支部落的半獸人兵隊、冬爾巴人兵隊、東方兵隊,還有西方大草原上的遊牧民、甚至連極少數的矮人工匠都加入了進來。這下真會成為史無前例的浩大革命了吧。”旁邊一個圍觀牌戲的年輕人加入聊天。

“你們聽聽!一句話就暴露了自己是個新仔!嘖、看看它那毫髮無損的稚氣臉龐,還有那白白淨淨完好無損的指頭…真是嫩得連我都想吃了你啊!”自覺要輸無心打牌的老鳥對年輕人譏諷道。

“嘿!你這老臘肉可別嚇到孩子了!”另一個覺得自己穩贏的衛生兵吐槽道。

“喂,新來的你是哪裡人?”第三個看起來同樣是老炮的賭徒問道。

“這不一看就是阿顏人啦。”老鳥指著新兵那個獨特的半人馬狀身體。

“喲,那不就是目前隊伍裡最能打的遊牧民兵種嘛!看好你哦,年輕仔!”老賭徒打量著年輕人。

“沒錯。重鑄草原榮光,吾輩義不容辭!”新兵用自豪的語氣答道:“各位前輩們好,我是隸屬遊牧民編隊番號…”

“哎呀,沒人要問你番號啦——這回還不是我贏?”老鳥看見轉機,沒心思理會新兵。

“不好意思,贏的是我。”賭徒故意擺出牌讓老鳥看,同時做出讓老鳥給錢的手勢。

“啊呀我的錢~就我看來這只不過就是一場掠奪戰爭而已!”眼看敗局已定的老鳥暴躁地想把牌扔到地上。

“革什麼命呀~有錢才能那個…逆天改命不是?”第四個看起來像是輜重隊的輸家用奇怪的目光盯著新兵。

“打仗跟賭博一樣,不過就是另一種搶錢的方法罷了。”就要獲勝的賭徒心滿意足。

“你個年輕人不會真以為這裡頭有什麼國家大義吧?坐在這裡的人誰不是打算用命換錢?”衛生兵看看新兵臉上愈發不解的表情。

“我們窮人賤命,也就只有拼上唯一的這條命才有機會賭翻身的了。也罷,它們這些只懂打架的牧民粗人是不會懂的啦!”老鳥暗戳戳地自嘲。

“不會吧?這次聚集了那麼多人,居然就為了…”遊牧民新兵感到難以置信。

“不然咧?無利不起早嘛!北方的東西值錢啊!”衛生兵笑嘻嘻地收起自己的牌。

“北方那裡的值錢東西,就是不管你打多少局牌,都贏不了的那麼多的錢!一點都不誇張。”贏錢的賭徒用手比劃著大量的錢。

“要不是制約著大陸近中央的巨人聯合們跟著多傑熊天傾巢覆滅,天南地北的弟兄們也沒有那麼容易聚集在一起呢。”輜重隊員掃了一眼蹲坐四角的各人。

“哈!一聚在一起便馬上要幹票大的!”蹲久了不舒服的老鳥站起來活動活動身子。

“上面的人老古早就蠢蠢欲動了吧?要換了我當主子,我也會對兩腳直立人手裡的魔界秘銅和腳踩的魔裝裝置流口水啊。”賭徒咂咂嘴。

“為什麼你們是這樣想的?你們難道不能抬頭看看自己的周圍?難道你們就不覺得這麼多人坐在一起休息的這個場面浩浩蕩蕩?能夠參與進這樣一場仗來,我是既覺得感動,又覺得備受鼓舞啊…備受壓迫的各族窮苦人民,難得空前絕後地聯合在一起,下決心反抗剝削階級,討伐一直佔據北方山頭內陸,那些為富不仁的兩腳人。這將是一次震撼全大陸的最大規模起義啊。”新兵急了。

老鳥:“喲,連前輩都敢批批評嘛。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像兵痞呢?再不諳世事也得有個限度吧?排場浩蕩是浩蕩,但你看看都是什麼人在蕩啊?說句老實話,你沒覺著這支軍隊真是埋藏著深深的惡意哩。”

新兵:“此話怎講?”

“你看看,窮苦人們真是去到哪裡都備受壓迫呀。”老鳥指指周圍裝備掣襟露肘佔據了絕大多數的下級兵士:“之所以你眼下所見的都是窮苦人家的青壯年聚集在這裡,實際上不就是因為——那些富貴階層們全不在這裡唄!請問那些不在你眼皮底下所謂的大統領們呢?你認識幾個坐在高高的戰馬上,卻縮在大部隊後面瞎指揮,裝模作樣的首領?”

新兵:“你沒看見不代表沒有優秀的軍官。我看是咱們跟他們接觸少因而不太瞭解罷了。而且我也覺得是因為他們有打仗經驗和智慧,所以才有能力當上指揮官的。”

“嘿…看來這小子還不懂得階級間的鴻溝啊。”賭徒示意馬上開下一局。

“就是。誰告訴你腦子好使的人就可以當官的?”老鳥取笑道。

衛生兵附和道:“有些事我可以作證。那些當官的就是最不常來找我的,吃好喝好的他們也就是受傷最少的。另外我弄過藥給那些瞎指揮的,其中有些還是治腦病的藥呢。”

“我也可以打包票,藥我也送過。有病痛的小兵都是自己撐著去拿藥的。而那些有地位的呢,他們都不用自己親自過來拿藥,都是派專人送去的。”

輜重隊員也附和道。

“這也不能充分說明什麼吧?其實想當指揮的話,不是人人都可以嗎?要是咱們努力爭取戰功的話,不也可以晉升嗎?”新兵仍舊不願相信耳邊的話。

“你是不是小時候聽了太多傭兵之王的傳奇故事了?”衛生員忍不住笑。

“筽嗇愨早都不在了,該說你什麼好呢,親愛的同志?”賭徒攤攤手。

“呸!個小子腦袋在打仗時打壞了完全屬於是。要是像我這老鳥一樣打多幾場仗,見識多點,你就不會那麼想囉小年輕!在我看來,那班權貴不過就是穿了身人模人樣的馬甲在頤指氣使罷啦。就甭想跟筽嗇愨那種傳說中的軍神相提並論了。甚至和我以前跟過的正規部隊相比,遊牧民所謂的戰略指揮水平嘛…還是這個。”老鳥戲謔般地伸出小尾指。

“你也就只敢在沒有長官在的地方耍耍嘴皮子罷了!”新兵開始不滿。

“切!哪有天生的指揮官呀!他們無非就是命好家世好!由於出身於權貴之家,所以從小到大都能在支使別人的日子中度過,然後久而久之就培養出所謂的‘調兵遣將’經驗了唄?要是沒有我們這些下人頂在前面,你讓他們自個兒去衝鋒陷陣,流血流淚,說不定他們都還沒自己胯下的戰馬頂用咧!而且,要是你讓我從小也接受像樣的教育和培養,沒準老子我也能當大將,甚至明天就可以把整個天下給收入囊中了啦!”老鳥越說越得勁。

輜重隊員:“要是我們這些下人僅僅吐個槽就讓你覺得不對付的話,等你以後見識到什麼是真正的殘酷,準會變成瘋子。”

衛生兵:“是呀,如果你個新兵蛋子對我們的吐槽有所不滿的話,等到打完仗你還沒有變成屍骨的時候,再來踩著我們的墳發表不滿吧。”

賭徒:“先別說這些晦氣話了!有沒有當官又如何?我可不稀罕啊,努力活過明天就已經算是勝利了!”

新兵看到大家只想活命的苦處就沉默了。如果自己打完仗卻發現這夥老人都送了,真是要懟它們都找不著地方,倒是十分悲涼。

“哎,既然你說到明天,明天你那個旅的計劃是怎樣?”總輸的老鳥放下牌。

“看見你屁股後面的大山沒有?”賭徒指指後方。

“不是吧!?真的要爬山?可放過我這受過傷的老寒腿吧!”老鳥單是想想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大家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不久前當官的收到情報說,大平原的蜴人要從大山脈南面的國境線強行突破。於是上頭的人說,為了不和蜴人起衝突,我們聯軍要抄近路朝西面的大山進發,先翻過西山群峰,攻下矮人和異族居住的西面山城國。只要西山城保證了,接著就簡單啦。後續只要趕在蜴人前面,伺機攻下山地中央的魔林國,那時就將是我們的大獲全勝!”

“嚯,對蜴人這波強攻稍加利用的話,這可不就真是剛好構成‘聲南擊西’的效果了嘛!”

“對,雖然看來我軍跟蜴人是沒有事先商量過,但各自為戰的結果卻是正好讓山佬們兩面受敵!”

“上邊開玩笑的吧?要克服包圍著那些山地國家的天險,可是出了名的世界性難題啊!”

“不然你以為那些孱弱的兩腳直立人是如何活到現在的?”

“那這次豈不是要讓冬爾巴人先打頭陣?”

“沒錯,這也是我那旅準備乾的活。西方的山頭沒有南方的山頭險峻——這是那些個難以置信的冬爾巴人提供的珍貴情報。旅座的想法是,先由冬爾巴的爬山精英進山做前期準備,規劃好路線等等之後就讓斥候和前鋒大部隊跟上。而翻山越嶺的輜重後勤,就由弄來的冬爾巴奴隸運輸作保障。”

“但我聽說這些冬爾巴人很多都厭戰…它們真靠得住嗎?”

“你可別小看這些冬爾巴奴隸!雖然被喚作奴隸,但你要是親眼見過它們的真本事,恐怕都要直呼一句‘不可思議’了!它們很多人不過穿了對爛拖鞋,有的甚至光著腳,照樣能在結冰的鋒利岩石上健步如飛!而且腦門上還扛了一大筐食物!”

“什麼?我還是直呼‘豈有此理’好了!”

“我記得西山城以前不是矮人聚居的地方麼?”

“現在那兒早就變成幾個混合人種的地盤了,小子。所以一點也不友善的矮鬼們這回才會加入的啊!可能那幫居藝自傲的死剩種們,就是想趁此一舉奪回久遠的故鄉,順便報世仇的吧!”

“好啊,幹翻兩腳人的時候到啦!反正我看兩腳山佬們也是伐功矜能之輩,挺不順眼的。”

“這不就是俗話有云——恃才傲物,終為傲弒嘛!”

天色繼續變暗,大平原上不知從哪裡響起了全體睡覺的訊號。

“睡覺咯!”大夥紛紛鑽回自己的營,周圍很快安靜下來。

但打算熬完最後一局的幾人,還未肯回自己所屬的營帳休息。

“別打啦~大家快回去休息啦!”新兵勸道:“不然要受罰的。”

不久果然有個軍官走了過來,指著這幾個賭鬼罵道:“誰讓你們在這裡聚賭的?”

就在心慌的眾人拔腿之時,新兵第一個站出來想道歉:“哎呀對不起首長,我們沒賭錢啊!就是玩玩而已!”

“不用賴了!統統跟我去見上級!這是誰的牌?誰組的局?”

新兵故意用高壯的身子擋在軍官眼前:“是我的牌,我跟您走。”

附近開始有人圍觀。趁軍官不注意,老鳥趕緊偷溜到旁邊圍觀的人群裡。

“喂!別以為我沒看見!你…”

新兵再次阻住發作的軍官:“一人做事一人當嘛!那幾個都是圍觀的啦!”它邊說邊向眾人使使眼色。

“你很講義氣嘛臭小子!你們的樣子我記住了,回頭看我怎麼炮製你!”軍官狠狠盯著其他幾個溜不了的賭鬼。

“我願受罰,長官。”還沒等軍官去拽它,新兵就主動乖乖地認罪跟他走。

“喂,新兵蛋子,你可得活下來啊!”對這個憨憨的新人徹底改觀的老鳥,在人群中小聲笑道。

“今晚肯定罰我守夜呢!我保證你們能睡個好覺!”新兵回頭做了個鬼臉。

“過了今晚我們就要分開了。你可不要想念我哦!”

“你還是在山上想想法子照顧好自己的老寒腿吧!呀…”軍官一捶砸到多嘴的新兵腦殼,害它咬到了舌頭。

衛生兵:“你的番號我記住了!我在梅里蘭卡等著你哩!”

不久又有一個軍官走來,眾人頓時準備作鳥獸散。手疾眼快的軍官一隻手揪住那個老鳥,另一隻手粗暴地往其他賭鬼嘴裡分別塞進了幾個“枚子”,將它們踹到營帳去。

……

在茫茫冰原上,寒風肆虐。

有兩個裹著單薄防風布的人影,正艱難地靠近冰原上一艘孤獨的劃冰舫。

這正是猛喪毒公會會長所在的流動大本營。

舫上的人認出了其中一個人影正是已經失明的潔癖殺手,被人攙扶著行走。吃驚的成員們接著好不容易才把他們弄上了劃冰舫的甲板。

稍微料理了一下殺手的傷勢,助手便把潔癖扶到舫長室。

“任務…失敗了…”悶了幾口酒取暖的潔癖,顫顫巍巍地向對面那位儼然一副王公貴族打扮的會長說道。

會長是個和潔癖差不多瘦削的人士。他滿頭黑灰鬈髮,蓋在他修長身上的是一襲暗紫色的法披,襟上繡滿黑與金的鋒利格紋,襯得裝束的主人非一般雍容華貴。而他面無表情的左邊臉上掛著一片做工無比精緻的金色單片眼鏡,銳利的眼睛正透過這層鏡片直直地盯著還在發抖的手下。

“可你送來的黑雲報告可不是這麼講的。”會長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

“誰曾想中途出了意外,事態變化太快了…”

“哦,意外意外,意料之外嘛。你還能回來就好。”會長轉過身。

“對不起…”殺手頹然地低下頭。

“你看到了嗎?看看這圖表上優美的業績曲線!近年來我們公會的生意是多麼地蒸蒸日上啊。”會長用手指重重地敲擊著張貼在舫長室牆上的圖表:“哦,我都忘了,你已經看不見了呢。”

“對、對不起…”就連平時殺人不眨眼的潔癖,面對這個殺手頭目,也只能頻頻低聲下氣地道歉。

“可僅僅就因為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瞎眼廢物,令我這完美的業績曲線上面,憑空多了一個不和諧的汙點呢。”

“會、會長息怒!”殺手連忙跪了下來。

“你知道嗎?”殺手會長轉過頭來:“一個在眼裡無視困難,在嘴上也不去為失敗找藉口的殺手,才是好殺手…”

潔癖突然驚恐地扼著自己的喉嚨——他最後才意識過來剛剛自己喝的竟是毒酒!

會長打了個響指,助手們輕手輕腳地進來,把毒發身亡的屍體抬走。

助手們按照會長的命令,無情地把潔癖殺手的屍體拋向冷酷的茫茫冰原。

盯著手下幹完活的猛喪毒會長,回到舫長室,慍怒地捏碎了太師椅上的扶手,還一把扯下那帶著汙點的業績圖表,用火將它們全燒成了灰。甚至就連飄灑到角落裡頭剩下的一點點灰燼,他也命人專門撿起這些雜碎,厭惡地撒向外面的冰原。

不一會兒,一個長得像是草原半獸人的會員進來,專門為會長泡了一壺它從遠方帶回來的氼魄刵高山茶。

“總裁請不要動氣。”

會長將鼻探入茶杯中捕捉香氣:“我不必動氣。猛喪毒的幹部們,多的是能完美搞定任務的強迫症和潔癖患者。”

“總裁大人所言極是。上次您交代我去輸送的重要情報,我已經一字不差地完全傳達到大草原上各部族首領那裡去了。它們對大人您的意見實在是頂禮膜拜,看來英雄所見略同啊!”

“畢竟,合作是大勢所趨,識時務者為俊傑。”會長抿了一口茶:“嗯,不錯。同族的草原人還是好說話,派你這個牧民去當說客是個正確的選擇。”

“重鑄草原榮光,吾輩義不容辭!”半人馬半獸人把手指聚攏在胸前:“能得到總裁誇獎,真是無上的榮光。草原統一戰線正是大勢所趨,民心所向!”

“我們只要作壁上觀,靜待時機就好了。”

會員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不過,有件事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小的聽說蜴人早就迫不及待地從南方攻進去了,我們還是手慢了呀。我看要不要…”

“你還是太年輕。雖然它們是圍攻梅里蘭卡的勢力之一,但蜴人那幫心急魯莽的傢伙我看成不了氣候。這個事不用急,等它們和魔林的王國軍耗得差不多了,就是我們進去收割的時候了。”

“總裁還是高明呀!那,現在我曉得了…原來總裁您不久前同時派這麼多腹心出去辦事,就是這個原因啊!”

“嘿…他們可是我麾下最強的幹事,是非成敗全看它們的了!”

“讓那些好戰分子物盡其用…高!實在是高!”

整艘旗艦舫上回蕩著兩人邪惡的笑聲。

……

在魔林國南方國境線外,夜幕降臨,聖域的光線隱去,只有一間孤零零的酒館依舊亮著燈火。

在外面長途跋涉的粗鄙大漢,一腳踢開了酒館的門。他看了看屋內包間裡唯一的一桌客人,大搖大擺地徑直落座。

在大圓桌前聚集的這班人全都盯住了他,個個冷峻陰險的眼神絕非善類。

但他仍舊輕鬆愉快地跟這班正在大桌邊坐籌帷幄的人逐個打招呼。

其中一個像喝多了正在把弄酒瓶子的人,開口向剛來的大漢抱怨道:

“真是珊珊來遲呀,老捌。”

“一二三四五六七……喲,我尋思自己已經夠遲的了,老拾那守時要命的老強迫症居然還沒到?還有老玖呢?”

“老拾沒來,我聽說那傢伙十有八九是在哪條陰溝裡翻船了。至於老玖…”

“說老玖,老玖到。”

“嗨,不好意思呀!各位就等了!”

此時穿堂的寒風吹過,從門縫中擠進來一位小個子。小個子背後拉著一個貌似年代久遠,盤根錯節的大塊老木墩,與他的體形極不相稱。

“怎麼連你也遲到啦?”粗鄙大漢大嘬一口酒。

“都怪這木頭意外地太沉啦!所以走得比預計慢了些。”小個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什麼?就這爛木樁?”好幾個人瞪大了眼睛,驚異於這個竟能夠拖慢老玖神速腳程的木頭。

“這可是寶貴的戰利品呢!收到你們通知的時候,我正在西邊閒逛。這戰利品都沒來得及好好安置我就趕過這裡來了。”

“你的頭髮怎麼了?”大漢指了指小個子的頭:“這個色…”

“誒?鑽過樹叢時弄髒的吧?”小個子摸摸頭髮上沾上的細粉末狀的東西。

“暫時先別再嘮了,安靜一下!各位超一流殺手,現在都到齊了?”一個看似為首的人站了起來。

“應該到齊了吧?”

“來!報數!”

“怎麼搞得像小孩子去露營似的?”

“你忘了老陸有‘聽音辨人’的本領了?”

大漢一拍腦袋:“噢!貴人多忘事。對,對、報數!”

“壹!”

“貳!”

“叄!”

“肆!”

“伍!”

“陸!”

“柒!”

“捌!”

“玖!”

一個帶著耳機,被稱作“陸”的殺手說道:“好,沒有問題。”

“今天我們就是來談談會長安排的這次任務。大夥有沒有什麼高見?”為首的“壹”望向大家。

“我個人暫時沒啥意見,倒是想先聽聽其他人對進攻路線有沒什麼分析和想法?”

“進攻路線很明確就只有東、南、西三條線。東面的山脈太高,就算用上魔導飛空艇也過不去,何況還要運那麼多人跟武器。不可能;南線已經有蜴人國的去打衝鋒了,這條線倒是可以考慮一下;還有另一條遙遠的西線可以考慮。”

“從南方嗎…我聽說拾老弟去了氼魄刵的礦山一帶?”

“先別管他了,聯絡不上。”

“老拾就算不在也沒關係。好就好在如今蜴人大軍已經替咱們衝開了魔林國南線的邊境關卡,剩下的就是利用那班半獸人繼續替我們開啟有利的局面了。”

“但有個問題是,我們現在也沒有變形魔一類的援手,可沒法把我們變成蜴人混進隊伍裡去。那麼對於潛入蜴人的部隊裡…誰還有什麼妙計?”

大家面面相覷。

“難道只能遠遠地跟著蜴人撿漏?”

“我們偷偷跟在蜴人後面的話,什麼先機都被它們佔盡,後續不是比較吃虧麼?”

“但如果不循蜴人開闢的那條南線,不走它們好不容易攻破的那個關口的話,那就要翻過其他的絕壁險要才能到山頭。這事沒準連擅長爬山的冬爾巴人都辦不到呢。”

“而且要是運氣不好,辛辛苦苦翻過山頭卻被哨兵發現的話,精疲力竭的我們馬上就會變成階下囚。”

“不要糾結那麼多啦!我覺著這活兒已經變輕鬆多了。其實我們也用不著一直特意縮在蜴人的後面吧?我倒是想伺機主動出擊。譬如給它們的糧草下毒?”

“同感吶。等到蜴人變弱的時機再出擊吧。對付那班純粹用數量取勝的蜥蜴炮灰,老子隨手就能宰掉不少。”

“西線呢?誰去過西邊的?”

“哎!各位,我得到公會最新的情報說,西方山脈集結了一大幫草原聯軍人馬。”

“從西線的話…那它們無疑是要從西面進攻山城,然後再進一步拿下魔林了。”

“西線就算了吧,我們現在趕過去也太遠,還是近水樓臺的南線合適。”

“你們的想法等到後面再討論罷。目前南線開局對我們很有利,步步為營就好了。在沒還得到更詳盡的情報之前,還是不要貿然攻在前面為好。”

“所以大家都比較贊同南線作戰了?有沒誰反對?”

“就打南線吧!”

“…嗯,大家都沒異議的話,接下來該討論討論具體的分工作戰了。”

“對!咱好久沒像這樣聚在一起分工合作幹大事了!”

“我看看…那麼多時日沒見,大家有沒搞到什麼超能出眾的力量和新特技幫助於這次作戰的?”

“隨便展示自己的特技,不太好吧。”

“一個公會的人你擔心啥?我可沒什麼好隱瞞的。”

“老伍你當然沒什麼好隱瞞囉!我可沒忘記,你老的特長就是‘感知’超能!”

“哈!要不按以前的老規矩,我來逐個‘感知檢查’你們的特技,然後列個表?——別擔心,只列出能力,不對號入座,保護隱私嘛!”

“好主意。我先來。”

大家一個接一個觸碰殺手“伍”的手掌,完成“魔術探查”。

“嗯…我寫一下吧。除了我和老陸這種輔助系,你們基本都是些強力的暗殺系技能。大家的戰鬥力也都有所上升呢。不過實力排名嘛…倒還是老樣子。”伍狡黠地笑笑。

“阿壹,你看看怎麼分配?”

實力排名最高的“壹”對著列表思考良久,確定方案:

“我、老伍、老玖一隊,負責打頭陣;老貳、老肆、老捌一隊,跟在後面支援;最後是老叄、老陸、老柒一隊,在最後面負責排除漏網之魚。大家都聽懂了嗎?”

“嘖、你安排我這個打不死的人在那裡,這有點…”有人慾言又止。

“你們看,前後兩隊都安排了一名輔助系人員。而且我和老玖都比較適合打前鋒,我已經儘量保證各隊實力比較平均。”

各懷鬼胎的眾人開始爭吵起來。

“我最討厭拿著雞毛當令箭的人了。就算是老大在這裡,也得顧及一下我的臉色分配任務吧。再說,這個隨隨便便的排名…也是隨時可以變一下的呢!”排名第二的殺手錶情猙獰地朝著“壹隊長”摩拳擦掌。

“我可不同意加入收尾的那一隊哈。憑什麼排名第三的我,非要跟在排名靠後的廢物屁股後面撿破爛啊?”

“別忘了還有我老肆呢!你們根本不把我公會第四把交椅放在眼裡!我要求打頭陣!”

“對哦!別忘了還有獎金分配的問題哩!”

“唉…不就分個隊嘛!幹嘛要吵吵呢?”老玖試圖制止爭吵。

“我們幾個人算是掌握著公會最強的名號,要把那座城剷平的話易如反掌!”

“是呀!不就屠個城而已,一下集結了這麼多高手簡直浪費!只要找我老捌就行啦!”

“嗨!區區攻城的話,只讓俺去就夠喇!”

好幾位不約而同地嘲笑道:

“就憑你?”

“就憑你個頭上長草的傢伙?”

“別忘了你排第幾啊?”

玖:“可別小看我噢!俺不久前可是在西方的雙橡園那邊獲得了寶貴的戰果呢!”

“喝高了吧?我才不信哪!”

玖:“不信?你看看我帶回來的戰果!”

“就這?就是這截爛木樁?”

“我也是從你進門起就很在意了…你一直帶著這麼巨大的爛木頭是做什麼?”

玖:“嘿哈!一天到晚只會鑽錢眼裡的你們懂啥?這寶物你們就不識貨喇!”

“剛剛我就納悶了,這到底是什麼稀罕東西?”

“來,等我開啟來給你們看!”殺手玖迫不及待想要向上位者炫耀他那件古怪的戰利品。

玖叫上捌這個壯漢,跟他合力把沉重的半截大木樁抬到了桌面上。

啪地一聲,感覺最敏銳的老貳發現自己的木凳子有點不對勁,可是為時已晚。

大木樁突然長出無數條銳利的枝幹,瞬間貫穿了圍坐在一起的眾人胸膛。

接著形體有點改變的旮銩斯從棺材一樣的巨大木墩裡掙扎著爬起來。

“呼,擠死我了。這木頭對我的塊頭來說太窄啦。”他不斷地伸展胳膊,扭扭全身關節。

“我剛才好像聽到了…這裡有個最擅長復原術的成員來著?”他慢慢走向桌子的一邊。

然而此時胸口卻仍然再生的老柒,也只剩驚恐的眼球能夠轉動了。

“你現在全身已被變形的木凳枝杈牢牢‘鎖住’,就別想動了。怪你們自己粗心,沒早發現我已經把‘根系’伸到地板底下吧。”

柒眼睜睜地看著旮銩斯從容地掏出一顆奇異的種子,丟進驚恐萬分的自己嘴裡,然後伸出大手把他的嘴強行捂上。接著老柒的喉嚨就迸發出一大叢荊棘般的枝椏,將這個猛喪毒的柒號殺手全身徹底刺穿。

然後他把嚇呆的酒館老闆趕了出去,回來點了一把火,看著圓桌以及圓桌周圍的屍體,和自己變化出來的薪柴植物,以及整個酒館,一起徹底燒成灰燼為止。

他不斷新增薪柴,一直維持著火勢,讓酒館持續熊熊燃燒。

他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坐著,緊緊盯著大火,宛如不會動的木樁一樣,一直坐到天空泛白。

那裡高聳的山峰拔地倚天,聖光灑入遠方的梅里蘭卡,整座城市邊際沐浴在聖域的光輝下一片祥和。

“那裡就是康氏的故鄉所在嗎……”旮銩斯遠遠望向城際。

回想發生在雙橡園的往事,他撫摸著精靈橡木弓那件國寶,眼神變得更加堅定了。

“現在我就要靠著一把弓和短劍邁向最險惡的戰爭了…我將用這把神弓射穿所有來犯的惡匪,決不讓它們踏入我徒弟的故鄉半步!”

*註釋:

1.“尾輸忑牌戲”,來源自惠斯特牌戲。

2.“阿顏人”是在大陸西方分散聚居的半獸人遊牧民族,參考自Aryan人。

3.“重鑄草原榮光,我輩義不容辭!”這句話是阿顏人普遍愛喊的口號。而促使阿顏人為了資源走上戰爭道路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便在於草原的生態環境急劇惡化。而造成草原退化砂化的原因,其一是由於砂和尚的肆虐;其二,便是因其他少數民族早期為了在草原開墾而使用除草劑造成。而這種除草劑正是由猛喪毒公會所研發。而參與研發的人更包括了公會中的遊牧民成員。雖然如今這種除草劑已被遊牧民禁用,可惜大片廣袤的草原卻早已被它們同胞自己研製的除草劑毒毀,何其諷刺。

4.魔界秘銅,又稱為圖爾馬錂,魔林國特產的珍貴戰略材料。可參見12話和22話的註釋。

5.“枚子”同“枚”,是指古代行軍時一種用來防止士兵喧譁的器具。

6.氼魄刵高山茶,跟多傑熊天愛喝的火鳥單叢、銀針茶一樣,都屬大陸上的名茶葉。可參見第56話。

7.“聽音辨人”則屬於實力排名第六的殺手的魔裝所擁有之特技。它能夠透過辨識各人身上某些“固有頻率”,判別該人是否有被擅長易容的“變形魔”等冒充的可能。但最終還是棋差一著,中了旮銩斯幻術,被“種草”的老玖不能算作被冒充或掉包,因為玖壓根不知道自己早被旮銩斯的特技擺了一道。而旮銩斯的特技之所以未被“伍”發現和探知出來,乃是因為他剛好沒有觸碰過“伍”的手掌。而在分工爭論中提到自己“打不死”的人,正是擁有高超復原術的殺手“柒”。

8.“橡木棺材”、“種草”都是旮銩斯的特技之一。它先前接到了康氏求援的情報,結果出門沒多久就偶遇了意圖潛入雙橡園的殺手老玖。在遭遇中狂妄的玖殺手用自己“猛喪毒”的公會名字妄圖震懾旮銩斯,旮銩斯也在與殺手對決的過程中摸清了對方的底細。旮銩斯從康氏的情報中得知,近期大陸上到處都有人興風作浪,特別是“猛喪毒”這個臭名昭彰的殺手集團。他將計就計,故意敗給玖,然後同時使用特技“橡木棺材”和“種草”迷惑玖殺手,將肉體與雙橡園的神木植物連結融合,化作一大塊朽木“假死”。在玖拖著這副“棺材”走的時候,旮銩斯一邊休息一邊吸收著老玖的魔術能量。而從未見過精靈死亡的老玖,在“種草”的迷惑下也誤以為這大木塊就是“精靈的結晶”。老玖自以為已經擊倒了傳說中不老不死的精靈,他親眼見到不老不死的精靈居然在自己面前“死亡”,並且還化作一段木樁,令他誤以為這就是世上不得了的精靈寶物,是精靈死亡後所留下來的“結晶”。加上被“種草”迷惑而激發的“貪念”,使得玖就算花費大力氣也要將此大木樁拖走。

9.之所以只有旮銩斯獨自一人出來幫助康氏,是由於長老和其他精靈們要堅守精靈族不得干涉其它族裔的規條。而得知康氏情報的精靈長老,也預感到這次的事態將變得無比嚴重,他認為絕不能讓雙橡園剩餘的人民捲入此次的大事件。然而得知王子眾人死亡事實的旮銩斯大受打擊,使他徹底改變了觀念。他決心和叛逆的王子一樣,違抗精靈族的禁令,去為自己最重要的人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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