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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正氣堂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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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忽然一陣急風吹來,十幾片樹葉從二人身前飛過,白正羽心中靈光一閃,拔出佩劍,使出畫竹劍法中一招“竹影流雲”,劍式銀光閃動,如流波耀星,一招之間十幾片樹葉皆被長劍穿過。白正羽隨手一揮,樹葉並齊飛出,又穿回一條樹枝之上。兩旁許多年輕弟子見了這一手,都忍不住紛紛叫好。

白正羽既露了這手功夫,依武林中規矩,濟真自然要在兵器上討教一番。果然濟真點了點頭,笑著說道:“白師兄劍法出神,小僧這條少林棍只怕難以匹敵,勉力一試,還請師兄留手才好。”

白正羽心思得逞,定了定心神,拱手說道:“請濟真師兄多多指教。”言罷剛要出招,只見濟真身形一閃,已將背後長棍擎在單手,棍頭指地,搶先起了個守勢。

白正羽反手起劍,劍招平緩嚴謹,也是恭敬對手的起手招式。濟真立棍來擋,白正羽劍招加速,轉手遞劍。濟真棍身橫掃,白正羽劍招放緩,又去攻對手下盤。

十幾招一過,白正羽已用了三四種華山派不同劍法,劍招時快時慢,偶爾還夾雜一兩式奇招,顯然在著力尋找對手的破綻。濟真這邊棍法則除橫豎外似乎別無他招,但在場眾人中,資歷較深的卻已看出這套棍法的端倪。

原來此棍法名為“九宮棍法”,乃是脫胎於大俠姜永年家中祖傳刀法“九宮斬”。濟遲兒時得伯父傳授此刀法。後來追隨光印大師習武,光印對武學一道痴迷極深,對伯侄二人這套刀法頗感興趣。後來姜永年來少林寺二人切磋之時,光印便將師弟這套“九宮斬”加以改良,與少林棍招相融合,形成了這套“九宮棍法”。此棍法看似簡單,實則在橫豎之間,於九宮之中可生出八十一般變化,以“隔”、“擋”、“分”、“撥”、“插”、“涮”、“劈”、“砸”八字為決,尤其善於剋制、防禦對手的近身兵器。

後來濟遲改用石鎖為兵器,再用這套棍法頗有不便。而幾名徒弟之中倒是濟真,棍法功夫練得最得精要,對此棍法修習得最深。此時施展開來,棍招嚴整恭謹,將對手劍術分隔於九宮之中,上下有序,進退得當,攻守之間,絲毫沒有破綻,一旁各派掌門前輩見了,也不禁紛紛點頭讚許。

白正羽這些日隨陳霄關學武,對於少林寺諸般棍法的特點已做了十足準備,雖不敢說可用華山劍法一一破解,卻也都有應對之道。可偏偏這套九宮棍法白正羽從未見過,他連變招數,卻發現對手棍招嚴謹,橫豎之間,規矩有度,綱紀森明。他心中略顯急躁,一個疏神,險些被濟真長棍掃中,情急之中使出星雲劍法中的一招“亂花飛絮”,連舞劍花,後退三步。雖然止住劣勢,但劍身也被長棍硬生掃中,虎口被震得生疼,索性濟真也並未追擊。

白正羽知道,自己再想要以巧取勝已是萬萬不能。他回憶起陳霄關對自己反覆叮囑過:“武學之道,有千萬變化,於交手之際,便會生出千萬般思緒,然而萬般考慮之中,萬全之道往往只有一條,你的思慮越多,就越難找出萬全之道。譬如我鬼谷武功,縱然有千般技巧,萬般變化,臨敵交手之時致勝之招也只在一瞬。這由繁入簡之道,便要靠你日後自己慢慢領悟了……”

想到這裡,白正羽長吸一口氣,穩住心神,雙眉微立,輕嘯一聲,縱身而起,長劍中宮挺進,正是長空劍法中的一招“天浮飛渡”,緊接著劍勢未斷,連綿再起,一招“鐵鎖星橋”再攻對手中宮,如此一連攻了七招,均是長空劍法中最為精妙的招數,七招劍勢不斷,劍氣宏大,縱然濟真防守有度,棍招卻難再嚴謹如初。

此時的白正羽,對於陳霄關的所說的“由繁入簡”之道,自然還不能完全領悟,但此時的長空劍法施展出來,卻已是又進了一層,臺上師父焦德常與江德望二人對視一眼,心中均頗有欣慰之感。

七招一過,劍勢堪堪用老,白正羽身形一轉,一招“挑燈看劍”向對手“巽位”攻去,正是華山派“燕然七式”中的絕招。濟真見對手劍招再變,也急忙變招來擋,如此又連守了七招。

一旁邊濟遲見師兄處於劣勢,心中急躁,剛要開口催師兄變換招數,以少林棍法與對手對攻,一旁大師兄濟行將他一把拉住,使了個眼色,濟遲無奈,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二人如此一攻一守,轉眼又是五十餘回合,白正羽連用八套劍法,攻了對手八宮,每攻一宮,濟真的守禦棍招便會散亂一分,此時看似濟真的棍勢已被攻得七扭八歪,遠沒有一開始棍法的平整規矩。而白正羽也已將華山劍招中的厲害招數用去了十之八九,一旁眾人看得清楚,二人勝負便在這最後一宮,看白正羽能否攻得下了。

果然白正羽招數再變,使出華山派“三垣劍法”中的一招“紫微澄明”攻向對手“離位”。這套“三垣劍法”是華山派不傳秘訣,只有歷代掌門及門中少數天賦極高的弟子才有機會修習。以白正羽此時的功力,使用“三垣劍法”實在頗為勉強,但他知道勝負在此一處,因此動用剩餘全部內力,勉力一試。臺上焦、江二人見白正羽使出這套劍法,心中均是一緊。濟真見對手劍氣突增,更是不敢怠慢,全力應對。

如此白正羽連攻六招,濟真連退六步。最後白正羽左手雙指在自己上下血海處各點一指,最後一招“太微降世”,以上示下,攻向對手。一旁藍雪言看了心中暗暗一聲驚呼。

原來白正羽所用的點穴手法,乃是陳霄關所授鬼谷技法,亦為“鬼谷七術”之一,名為“星隕”。此術可在短時內是血氣潮湧,提升內力。但招如其名,用此招的人便如星落前一般,雖然短暫耀眼,但光芒稍縱即逝,不片刻便會氣血隔斷,於自體損害頗深。

陳霄關教授白正羽武功之時,見此少年眼神中存有一絲剛毅,與此招正相匹配,便傳授與他。此時白正羽內力用盡,知道勝敗在此一舉,只此一招方有些許勝算。因此便孤注一擲,催動最後一攻。

濟真見對手劍氣如虹,劍勢中隱約帶有帝王氣象,心中頗為讚歎。當下也用出全力,一招“大明登光”,向上迎去。劍棍相交,白正羽大喝一聲,劍氣所至,濟真僧袍數處被劃出破口,抵擋不住,長棍險些落地。他勉勵抓住,連退數步,這九宮棍法終究是被破了。

濟真棍招被破,見白正羽並未乘勝追擊,當下長棍揹回,笑著拱手說道:“白師兄神蹟卓絕,華山劍法不愧為天下正宗!”小僧心悅誠服。

白正羽見對手認輸,心中長出一口氣,緩緩說道:“濟真師兄承讓,少林寺棍法甲於天下,師兄明明有許多絕學尚未用出,才讓正羽僥倖贏了半招,日後還請濟真師兄多多指點。”

一旁眾人見白正羽,不僅不乘勝追擊,言語中對少林武功又加維護,使少林寺雖敗了一場,卻不失顏面,對這位少年均生出不少好感,焦、江二人也對白正羽表現頗為滿意。此時場上只有藍雪言與白正羽自己知道,此刻他每說一字,胸中氣血便如刀割一般,縱是正常行走已是萬難,那還有力氣乘勝攻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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