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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對張光亮的信任,我們並沒有對瘸子的話產生太多懷疑,這人可能就是張光亮所說的嚮導吧。
“走吧,順利的話今晚就能進入緬北……”
車就扔在原地,張光亮讓瘸子帶路朝山上走。
雖然大家都沒出過國,望著前方的原始山林卻也看得出,這不是什麼正規的出國方式。
“光亮你是要帶我們偷渡出去嗎?這可是犯法的啊……”劉強懂得比較多,忍不住問道。
他本是隨口一說,誰知張光亮聽到這話一掃之前的隨和,扭頭訓斥道:“犯哪門子犯,大家都是這麼走的,不然你以為能這麼輕易出國掙錢?
你要不敢現在還可以回去,願意跟我走的人就跟上。”
說完他頭也不回往前走,像是很生氣的樣子,虎哥扭頭瞪了一眼。
劉強縮了縮脖子,面露怯色:“我……我就隨口說說。”
即便明知道是偷渡,大夥兒還沒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聯想。
山上的路十分艱難,還是一條罕有人跡的小道,有些地方甚至沒路了,瘸子揮舞著彎刀強行開闢出一條道來。
這人叫瘸子,爬坡上坎動作卻比一般人還利索,沒多久就把眾人遠遠甩在身後,包括虎哥和張光亮都有些氣喘,只有我還能跟上。
現在大家總算明白,為何出發之前張光亮要再三交代,儘量少帶行李。
還好我和夥伴都是農村出來的孩子,吃苦耐勞沒有什麼問題,就連隊伍裡最嬌弱的趙雪也在咬牙堅持。
山裡常年被植被覆蓋,太陽曬不著,風也刮不進來,十分悶熱。
走了沒多久,衣服褲子都快被汗水打溼了,我一隻手提著兩個行李袋,一手還要拉著趙夢。
抬頭望了眼前方,離山頂至少還有一半的路程。
扭頭看了眼大家都累的氣喘吁吁的,瘸子還沒要停下的意思。
最後還是張光亮出聲說道:“瘸子先找個空地休息下吧……”
這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同,連不苟言笑的虎哥也情不自禁點點頭。
瘸子又往前走了幾十米,來到一處空地邊才停下腳步,累的兩腿不停打顫的眾人紛紛坐下,嘴裡一個勁的喘著大氣。
趙夢挨著我來到一塊石頭邊坐著,我拿出自己的水壺,扭開蓋先地給她。
她接過沖我笑了笑,‘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又遞還給我:“給東子哥,你也喝點。”
“嗯。”我拿著她剛喝過的水壺湊到嘴邊,只稍稍喝了些潤潤喉嚨。
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這些水得省著點喝。
昨天在城裡大家買了些零食,現在也拿出來每人分上一點,吃了東西好儘快恢復體力。
“大東接著……”楊波把幾袋真空包裝的滷雞蛋拋了過來。
我隨手接住,撕開一袋剝了殼遞給趙夢,她也不伸手拿,直接張開櫻桃小嘴咬下一口,咀嚼著說:“好香啊,東子哥你也吃。”
“喲,都還沒結婚吶,就開始心疼起小媳婦了,怎麼沒見有人給我這當姐的剝雞蛋啊?”
坐在對面的紅霞姐打趣道。
趙夢臉皮薄,小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我倒也不介意,還真剝了個雞蛋遞給紅霞姐。
其實紅霞姐也是個苦命人,二十歲就嫁到我們村,勤快能幹,先後生了兩個聰明懂事的兒子。
她丈夫在縣城工地打工,她就在家伺候老人帶孩子,順便照顧幾畝田地。
在夫妻倆勤懇的操持下,日子越過越好,可好景不長,她的丈夫一次在工地出了意外,導致半身不遂。
工地方面找各種理由推諉責任,紅霞姐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哪是這幫人的對手,最後只賠了很少一筆錢,連給她丈夫治病都不夠,家裡更是窮的快揭不開鍋了。
想到家中的老人還有兩個孩子需要撫養,紅霞姐只能狠下心把孩子交給老人照顧,跟著大夥兒前往國外打工。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出來了,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在地面灑下斑駁的光影。
“有蛇!”
趙夢突然指著旁邊那顆矮樹尖叫了一聲。
女生本就怕這個,嚇得直接往我懷裡鑽。
這種原始叢林蛇蟲鼠蟻多不勝數,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裡面就看見一條足有一米多長的銀懷蛇纏繞在一根樹枝上,正衝著我們這群外來者吐著信子。
沒等我起身,瘸子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樹旁,一刀砍掉了蛇頭,然後當著眾人的面把蛇膽給擠出來,‘哧溜’一下吸進嘴裡。
那一臉享受的樣子,彷彿是在吃什麼山珍海味,看的人頭皮發麻。
雖然我不怕蛇,可見他如此血腥的生吃蛇膽,還是覺得挺噁心,趙夢更是忍不住乾嘔起來。
休息了一會兒,我們又再次上路。
又花了差不多五個鐘頭,我們才來到山的另一面。
下山的路並不好走,地面長滿了青苔溼滑不堪,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一不留神就可能從山坡摔下去。
因為我從小跟著爺爺上山打獵,遇到這種情況還能應付,其他人體力早都透支了,全靠對未來美好的憧憬支撐著前行。
快到山腳的時候,趙夢實在堅持不住了,我只好把行李袋掛在胸前,然後蹲著讓她趴在我背上。
趙夢也就不到百斤的重量,背在背上其實還好。
她把下巴搭在我肩頭,靈動的雙眼偷偷的打量著我,小聲在耳邊問道:“東子哥,你要是掙了錢最想幹嘛?”
“先把我爸的老毛病治好,再蓋一建新房子……”我隨口回答說。
見沒了下文,趙夢繼續追問:“還有呢?”
“還有……”我故意拉長了音調,在她忍不住催促時,我才笑著說:“再……娶個媳婦,你嫁給我好不好?”
背後一下沒了動靜,但我能想象得出,趙夢現在一定羞紅了臉,正藏在我背後偷偷的笑著。
偷渡比想象中艱難的多,還好我們都堅持了下來,等走出這片叢林,所有人都差不多累虛脫了,連站起來都費勁。
張光亮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走著路,還是照樣累得不輕,一路罵罵咧咧就沒停下來過。
還好總算是走出來了,扭頭看向矗立在山腰那快界碑的位置,我知道我們已經踏上了緬甸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