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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瞎三的胡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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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我的問話,對方似乎動了一下,往前移了一步,那一步怎麼說呢,就像是一個塑膠袋從樓上扔下來,飄飄蕩蕩,感覺沒有一點重點隨風飄的樣子。

說來奇怪,之前每次都是看到就十分害怕,恐懼到發抖的我,這次在夢裡竟然沒有絲毫的膽怯,甚至還往前走了幾步。

突然,前面的白影子像是墨水滴進水裡一樣,呼地一下子化開了,緊接著,我就看到自己的身邊出現一個小女孩,穿著褐色的燈草絨褲子,上衣是一個自家大人手做的外套,胸前還有兩個手繡的歪歪扭扭的字母“OK”,一個小麻花辮甩來甩去,咯咯地笑著。

她見我看她,轉身過來拉著我的手,說:哥,走,陪我玩去,上前面旱窯那,有個大馬蜂窩,好多蛹呢。

在夢裡的我沒有任何覺得不妥,只覺得和她特別熟悉,就像是我真的是她的哥哥一樣,而且我還知道她的名字,但就是一時叫不出來,周圍也變得溫暖起來,好像不是秋天而是春天一樣。

和她拉著手,走了沒兩步就到了旱窯。

說是旱窯,其實就是早些年的磚窯,廢棄了以後只留下一個窯體,成了小朋友們的天堂。

走到旱窯門口,我下意識地掙開她的手,說,我要去找個棍兒,你在這等我。

找棍兒幹嘛,捅馬蜂窩啊!

她沒動,站在那看我,說,棍兒不是在你的手裡嘛?

我一愣,低頭抬手一看,果然是在我手裡有一根筆直的棍兒,這這這,簡直是夢中情棍啊!我拿著它,可以橫掃整片草地,讓路邊所有直著的草為我俯首稱臣!

既然有了棍兒,那還等什麼,我直接殺進了旱窯,看著幾乎天天來的旱窯,我感嘆道:“這麼大個馬蜂窩,我咋都沒發現呢?不過還好沒發現,不然這一大碗蜂蛹都要被別人分完了。”

看著頭頂那個比我腦袋還大的蜂窩,我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是興奮起來,熊孩子的天性讓我無所畏懼,拿起棍子就要捅。

等等,我不做防護?你們不懂了,這種蜂窩一看幾乎都是閉著口的,那就說明全是蜂蛹沒有馬蜂,有也很少,只要捅了及時跑出去,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當我跳起來捅了一下後意識到不對勁了,因為我夠不著啊。

“哥哥,你這麼厲害,要不你學一下孫悟空,拽著這個繩子飛上去捅。”小女孩,不,我的妹妹開口了。

“飛上去?”我一愣,轉身看見妹妹手裡拉著一根繩子,從窯頂上垂下來,“怎麼飛?”

“你忘記了?你會飛啊,你試試?”

“我會飛?”說完這句話,腦子裡浮現出自己貼著地飛行的畫面,一會在麥穗的上面,一會飛到了樹梢上,一會又貼著麥秸垛,隨風飛翔的感覺舒爽無比,“對啊,我本來就會飛。”

說完,我接過她手裡的繩子,一用力,竟然真的飛了起來,幾乎要和馬蜂窩一樣高了,我另一隻手拿起棍子,照著馬蜂窩的根部捅了過去,這一下,按照常理來說一定是把馬蜂窩捅下來了,我低頭看一下, 發現自己離地有一棵大樹那麼高,地上的妹妹白衣飄飄,看著我笑。

等等?白衣?剛才不是這個衣服啊,怎麼一瞬間就換了衣服?妹妹?我哪來的妹妹?我這是在哪兒?

思索間,一陣窒息的感覺傳來,我下意識地大口呼吸,可是說不出來話,只覺得嗓子被什麼卡住了,呼吸不了,我兩隻手用力去扒拉自己的喉嚨,摸到了一根圓圓的軟軟的東西,蛇?不會吧?

窒息感讓我無暇多想,兩手撲騰、兩腳亂蹬,突然耳邊傳來一聲驚呼:“好膽!文曲星也敢害!”

一聲厲喝以後,我感覺脖子瞬間輕鬆,努力睜開眼睛,發現我竟然在東屋的牛槽前,以前的栓牛繩纏在我的脖子上,大伯二伯一個人抱著我,一個人解繩子,黑洞洞的屋裡,唯一能看見的光亮來自木質窗欄透進來的光,我爸站在一個個頭不高,瘦瘦弱弱,眼睛不住上翻又不斷眨巴的老人身後。

這聲厲喝就是老人發出的。他就是我們這方圓幾十裡有名的算命先生瞎三。

救下我以後,大伯抱著我來到了院子裡,幾人隨後,站在院子的中央。

“師傅,這事兒咋辦,你得給支支招,娃娃還小,不懂事衝撞了髒東西,你得救他啊。”是媽媽的聲音。

“你放心,這娃娃不得了,文曲星下凡,身上有大運氣,一般邪物傷不了他。”老人的聲音又傳來。

“今天這情況要不是聽見動靜,誰能想到呢,下回不知道是啥哩。”大伯的聲音。

“大師你得想法給收了啊!”二伯的聲音。

“事兒解決了,給你十斤小麥和5斤紅薯幹。”三伯來了。

三伯是大隊支書,周邊的名人,說話硬氣,辦事給力,“老四,沒事,這東西我出,叫他想法救救源兒。”

“江支書啊,沒事,這都不是多大的事,一個陳年老鬼,我一把香灰都滅了她。”有了小麥和紅薯乾的加持,瞎三特別賣力。

“那需要準備啥了,你開口。”三伯說道。

天快要黑的時候,瞎三他們聽完了我的回憶,幾個人爺總算是說出來了一個解決的辦法。

晚上我和大伯二伯大娘二孃爸爸媽媽哥哥一起坐在點著煤油燈的屋裡,一年多沒有餵養牛的東屋也牽進來了一頭老黃牛,一股草料被浸溼加上牛口水的味道撲面而來,不難聞,還有一股麥秸的清香。

瞎三和三伯在樹林裡忙活著,還有兩個年齡較大的堂哥在一旁幫忙。瞎三拿起準備的香灰,還有一隻老公雞和一把禿了毛的掃把,沒有人帶路,自顧自往樹林走去。

瞎三雖然名為瞎,但不是全部看不見,隱約也能看到一點光亮。

只見他先是一刀隔開公雞的雞冠,隨著公雞的哀鳴,他時而抓起一把香灰灑出,時而甩上幾滴雞冠血,嘴裡唸唸有詞,一直走到老墳圈前,停下了腳步,因為往別人的墳上撒這兩樣東西,哪一個都是要被打斷腿的。見他停下,三伯也停下了腳步,跟在他身後,只見瞎三用力把手裡的香灰全部灑向一顆歪脖樹,然後用紅繩子把公雞綁在了那棵樹上,一陣唸叨之後,說:好了,可以回去了。

看著滿頭大汗的瞎三,三伯有點懷疑,但是也不懂,只能跟著他回了我家。

來到裡屋,見到瞎三回來,大人們都站了起身,急切地問著怎樣怎樣,瞎三胸有成竹地把自己的竹竿手杖往地上一搗,說,放心吧,沒事了。

我媽感激地向他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瞎三一一拒絕之後,連說那我回去了那我回去了,可是隻說就是沒挪動腳步,看著一動不動的大傢伙,瞎三有點急了,音調高了起來,“我說我走了啊!”

這時候,大伯突然反應過來,趕緊說,哦哦哦,看我們這記性,老三,給師傅拿麥子去啊!

三伯沒吭聲,緊鎖著眉頭,大伯又催了一下,還是沒動。

爸爸以為三伯不想出東西,想想也是,那個年代,小麥是精糧,紅薯幹是粗糧,但是家裡的保命糧,自己家的事兒,沒理由讓三哥出東西。我爸恍然大悟地起身去拿東西,被我三伯拉住了。

“我覺得不對勁,事情真的解決了嗎?”

“你還不信我?我瞎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常年在神州頂擺攤,方圓百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還能騙你這點糧食?”說完,瞎三有點生氣,竹竿一直在地上搗來搗去,都搗了一個小坑,氣氛一下子悶了起來。

最後三伯像是下了什麼決心,轉身出門,說:“師傅等一下,我一會就回來。”

十幾分鍾後,大伯拎著兩個袋子回來,瞎三接過來,二話沒說,用竹竿挑起來,轉身離開。

大家面面相覷,誰都沒說話,這氣氛搞的東屋的老黃牛都有點壓抑,打了幾個響鼻。

大哥二哥三哥,你們回去吧,今天大家守了一天,辛苦了。媽媽率先開口。

打破了寧靜以後,大家起身往外走,這時,突然不遠處樹林裡,大公雞的一聲尖叫讓大家打了一個寒戰,緊接著就是死一般的寂靜,不一會,屋裡 的老黃牛開始有點焦躁,不停地打著響鼻,在牛槽前不斷踱步。

一股詭異的氣氛開始在屋裡蔓延,本來還算是清醒的我,突然身子一抖,指著窗外,哇哇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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