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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過山莊跟老渠柳一樣,都是老渠邊上的麥客村莊,而且同屬於一個小命大人管轄。
但是,雁過山莊的麥客,從不收麥,也不去命館修習名劍。
他們的村民,卻人人都是修行者,而且“有命花”還裝作不知道。
在管制過於嚴厲的地方,都會有一些這樣的存在。
不用羨慕,人家也是拿命拼出來的。
能看賊吃,就得能看賊挨。
沒有人家那樣的地位,是因為你沒付出人家那樣的代價。
常言,膽小的怕膽大的,膽大的怕不要命的。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畏之。
雁過山莊的村民,人人都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跟“有命花”死磕到底。
進入“有命花”的,都是去享清福的,有幾個願意拿命去拼。
留命享福的“有命花”,碰上不要命的雁過山莊,自然是節節敗退。
然而,跟所有的事情一樣,呈現在表面的,願意給你看的,永遠都不是真相。
雁過山莊的真相是,替“有命花”幹髒活。
雁過山莊分東莊和西莊。
東莊村民的腳底板上,紋“雁過”和“拔毛”,專為“有命花”打劫來往的商旅、行人。
西莊村民的腳底板上,紋“雁過”和“留聲”,專替“有命花”處理,“閉嘴”與“消失”兩項暗刑。
既然“雁過留聲”出手屠村,就說明,“有命花”已把火併案,栽到了老渠柳頭上。
少年卻說不對。
他認為,“有命花”若認定,火併案,是老渠柳所為,那根本不需要動用雁過山莊,可以正大光明地拿人或屠村。
他的推測是,老祖此行摘清了老渠柳與此事的關係。
但,有人不認同,不認同的人請了雁過山莊出手。
“那會是誰?”糞堆想不通,“有命花”都不追究的事,還有……
他突然想到,小命大人可是來自聲勢煊赫的“易氏家族”。
易氏家族的老祖,曾是“總司命從”品階的大官員。
他的女婿也是“總司命從”品階,現任芮州監。
而且,他女婿的父親,林氏家族的老祖,同樣也曾是“總司命從”品階。
雖然這兩位老祖,已不再過問“有命花”的具體事務,但品階仍在,待遇仍在,而且是當然的“禽州試劍”的評判官。
“禽州試劍”可與其它八州的試劍不同。
只有“禽州試劍”的勝利者,才能獲得“總司命”和“總司命從”這兩個品階,成為離域最有權勢的人。
“完了!”糞堆哀嚎一聲,道:
“惹上易家,老渠柳完了……”
少年也覺不妙。
那兩個“雁過留聲”的人,好像說老祖沒有仨、倆月回不來。
現在的形勢,別說仨、倆月,就是明晚,都不一定能撐過去。
“去報官。”柴垛急得說起胡話。
報官,只能逐級,不能越級,越級是死罪。
可他們的小命大人已經死了。
在新任小命大人到任之前,他們什麼事都別想報官,因為無官可報。
而且,雁過山莊行事,“有命花”會過問嗎?
“怎不能……
等死吧!
不行的話……
每人拎把刀,跟他孃的雁過山莊拼了!”
柴垛生性勇猛,稍一冷靜,豪氣頓生,天都敢給他捅個窟窿。
柴垛雖然魯莽,但她說的,卻是老渠柳活下來的唯一希望。
說是希望,也不是希望。
雁過山莊都是修行者,老渠柳滿打滿算,就少年一個在算與不算兩可之間的修行者。
這實力懸殊,比天壤之別,還要再隔一重天。
如何去拼。
這是個要思考的問題。
三人在這老渠邊上,苦苦思索了一夜,也沒有找到一條活路。
天亮了。
老渠柳的村民們,跟往常一樣,又開始忙碌起來,忙碌著曬麥子,儲存麥子。
用辛勤的勞作,致敬這個大豐收的年景。
柴垛和糞堆都已先回去,只留少年自己,坐在老渠邊上。
那條狐狸一樣的小黃狗,不再下渠捕魚,趴在少年身邊,享受這難得的休閒時光。
村莊喧囂,老渠邊靜謐。
少年遠遠看到,小路上一個挑著擔子的人,直奔老渠柳而來。
那人警惕,到了村口先不進莊,而是放下擔子,四處打量。
他一眼就看到了少年,煞有介事地盤坐在老渠邊,好似個修行者。
那人剛要挑起擔子離開,頓了一下,又放下擔子,卻朝少年走來。
不用說,是雁過山莊的探子。
兩名屠村的壯漢沒有回去,這是打探來了。
能做探子的人,都是一身好本事,至少,逃生的本領,相當了得。
他來這一趟,確定了老渠柳有個修行者在,已可回去覆命。
但,他太貪心了,還想摸摸少年,這個修行者的底。
真可謂,藝高人膽大。
可惜,他碰到了少年。
少年不善言辭,心眼又少。
情知這人是來摸他底的,怕自己一不小心,露了怯。
決定先下手為強,不給那探子的巧舌如簧,施展的機會。
那探子就要走到跟前,先是打了個招呼,吆喝著道:
“那位小哥……”
少年沒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閃一道金光,從探子身體上穿過。
這回的金光裡不再是小鹿,而是妮。
妮的打扮與小鹿相同,只是背上不插銀槍,而是揹著一卷畫軸。
探子的咽喉也沒有穿透的血洞,只是似木偶一樣,呆立當場,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甜蜜的笑。
少年來不及思考其中的區別與曲折。
他挽挽肥大的袖子,上前扳倒探子,脫掉他的草鞋。
不出所料,探子的兩隻腳板上,分別紋著“雁過”與“留聲”。
少年也不客氣,直接把探子的身體滾進老渠,連同兩隻草鞋一起。
那老渠的水就像一張大嘴,整個吞下探子的身體。
是“吞”,而不是其它河流那樣的,“沉”下去。
少年覺著,這老渠是個有生命的兇獸,還帶著荒涼的氣息,就像來自很遠很遠的古代,“古”到連傳說都沒有流傳下來。
但事情緊急,他沒時間,也沒心情,在這慢慢體會。
他奔跑、跳躍,來到村口,挑起探子留下的擔子,慌慌張張,跑進村裡。
那狐狸一樣的小黃狗,卻瞪著老渠,一臉的凝重,破天荒地沒有跟著少年離去。
進了村,少年把擔子隨手給了一個小夥,讓他送到老祖的院裡,自己卻跑往糞堆的三間破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