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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國了，你明天沒事的話，我去看看你。”
一條華森發給張天歌的微信。
等張天歌看到華森的訊息時已經是半夜兩點多了，嚴重的睡眠問題，讓她焦慮煩躁，只能靠吃藥緩解。好不容易這天她很困，早早睡下，結果還是半夜醒了過來。
夜裡已經有些涼了，張天歌起床披了件外套坐在了陽臺上翻看手機。外邊的路燈望去好似一條延綿曲折的燈路，彷彿可以照亮很遠的遠方。
大概他已經睡了，不知道會不會被自己吵醒，猶豫著回了一條資訊：“明天沒事，方便的話我上午去找你。”
沒想到的是瞬間便收到了回覆：“方便。”
華森想，她大概永遠都給他們留著時間，每一個日子她肯定也都記得。
其實華森下午就到了，匆匆放下行李，就去看了張天歌，果然就像聽到的訊息裡說的一樣，她每天窩在家裡，不出門也不社交。
隔著反鎖的門，華森遠遠的可以看到坐在樓上的張天歌，他想敲門進去，但又怕會打擾到她。只遠遠望了望便走了。
和張天歌一樣沒睡的華森，同樣也坐著等天亮。多年前的一天夜裡，她曾敲響過他家的門，問過自己能不能帶她走，去哪裡都行，她只想永遠離開這裡。
那時候他的遲疑，讓一切再也沒了可能。
……
“孩子還好嗎？”華森看著有些消瘦的張天歌問道，他本來想問問她好嗎，可是看著她現在的樣子，怎麼也不是一個“好”字能形容的。
“孩子現在被帶去國外生活了，這樣也好。”張天歌毫無波瀾的說著，她已經不太會在意到“愛相思，恨別離”更深一層的感受了。
從前好像聽誰說過一句“幸福好像並不那麼重要”，原來確實如此。
“你呢，有什麼打算？”華森關心的問道。
“打算？……還沒有，想過離開這裡，可是又有太多的割捨不下。”張天歌看著漫街紅葉、黃葉…北京的秋天永遠都是這麼漂亮，一如既往，從來不會缺席，不像人的誓言。
“這些年過時過節，多虧了有你在。”華森不無感激的說道。
“你打算待一段時間再走嗎？”
“沒那麼久，給祜楨過完生日就走了。”
華森和張天歌兩人沿著三里屯的銀杏大道走著，籠罩在秋景中的陽光下，美而蕭瑟。
“華森，你看這個城市多美好，可是我看的到，卻感受不到，在這裡，好像只有我自己一個人了，所有人都在成家立業，家庭美滿、事業有成。只有我好像什麼都沒有，又好像有過。”
張天歌好像自言自語一樣，她時常想其實有時候結束，可能也會有另一種新生。
“天歌，你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人，如果……不管你遇到什麼事情，隨時可以找我，不管我在哪裡，我隨時都會回來。”
華森很想說，如果你願意，我隨時可以帶你走，可是這些話沒有任何意義，就連他後邊講的亦如此。
生活的苦難，總歸是要自己一個人來面對的。張天歌看著華森，每每想起，初初心動時大概都是互相喜歡的樣子，卻也只能怪天意無緣。
“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真是好多年前了。”張天歌回想著往事，好似穿越時空般一樣久遠。
“是呀，那時候你和禕森兩個人來接我，頭上頂著我的照片，可真是沒臉看。”
華森回想起當年往事不無遺憾滿滿，真想此刻能有撤銷鍵，一鍵回到過去。告訴那時的所有人，珍惜當下，遵從內心。
當年韓祜楨因為答辯時間和華森下飛機的時間撞一起了，韓祜楨突然來的禮貌，非要讓張天歌幫自己去機場接華森，社恐的張天歌只好拖著唐禕森陪自己一起去。
“當時禕森聽說你是祜楨的男朋友，非要跟你一較高下，處處擠兌你，真是幼稚的要命。”
張天歌講起那時候的事情，神采奕奕的樣子，好像回到了過去一樣。
“天歌，我帶你離開這裡吧。”
張天歌看著站在陽光下的華森，其實他們也才三十幾歲，人生的大好時光。
一切本都是剛剛開始的年紀，卻日復一日總有一種日落黃昏的落寞。
“說什麼胡話呢，我家就在這裡，我能去哪兒？”
張天歌笑了笑，她不可能再離開了，有些牢籠是自己把自己鎖進去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習慣了把北京當作是家。
大概是他把她從綁匪手裡救下的時候，也大概是他們結婚的時候，也可能是她死裡逃生把孩子生下的時候。
一幕幕往事在腦中閃過，短短的幾年光陰，彷彿過盡了一生跌宕。
“前段時間我見到了羅靜姍，她說收拾房間的時候看到了祜楨的東西，後來回去後寄給了我。”
華森轉移話題講起遇見羅靜姍的事情，她大概是她們幾個人裡最容易得到幸福的吧，顯而易見確實如此。
他沒有告訴張天歌，羅靜姍賣掉了房子的事情，大概已經準備開始新生活了吧，當然也是值得祝福的。
“你說羅靜姍倒了多大的黴呀遇到我們，當時祜楨說明明是我們三個人的事情，非要插進來個羅靜姍，卻最後那麼好運的全都讓她得了去。”
……
一片寒霜中的墓碑，在陽光下依舊寂寥，照片上笑靨如花的人，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淺淡了不少。
華森走的時候沒讓張天歌去送，離別的場面終究是傷感。
但是張天歌還是悄悄的來了，就好像當年第一次見面後的離別，張天歌躲在南苑機場的一個小角落。
只是如今連南苑機場都沒了，那個她曾帶他回家的機場。
現在的每次見面都很短暫，短暫到每次都是匆匆晃過，彷彿是夢中一瞥。
張天歌覺得自己感受不到幸福的存在，一切在消磨中都是那麼的煎熬。
目送著華森離開，張天歌獨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聚散離別終有再見，一切都那麼值得期待。
只是自己的期待還有什麼，什麼還值得期待，前幾天她期待著給韓祜楨定做的生日禮物算嗎？
彷彿還是在上一個韓祜楨的生日，明明那時他們才剛剛到離校實習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