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衚衕裡來來往往的都是相熟的人家,中午回來吃飯的人看到她躲在那裡,都去問她怎麼了?
她只是一臉悲傷的看著人不說話,眼淚憋在眼眶裡,要落下又堅持不落下來的樣子,惹人同情。
大家都說了很多安慰的話,讓她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大家幫她。
因為一直得不到回應,怕耽誤下午的工作。
人們也顧不得再問下去,陸陸續續地都離開回家吃飯去了,在家的時候又免不得跟家裡人提了這件事。
後母吃完飯,喂好孩子奶,要去上班沒看到小姑娘的人,就出了門,剛好看到了她。
後母走到她面前,拖著她的胳膊要拉她回家。
邊走邊罵她死丫頭,亂跑,對她說,她再不情願也要去下鄉,讓她趕緊回去看孩子。
有上班的人經過聽到了,明白過來小姑娘為什麼中午委屈的蹲在那,很是心疼這個孩子。
後母把她帶回家,讓她好好待在家裡,不許出門丟人現眼。
說完,出了門,把大門落了鎖,去上班了。
等到下午,家裡人都回了家,後母還沒來得及跟父親講話,門外就熙熙攘攘地傳來說話聲。
後母開啟門,門口來了好多熟人,有父親廠裡的,衚衕裡的鄰居,還有個臉圓圓的,身材微胖的婦人站在前面位置。
那是圓圓的媽媽,和自已的母親是最好的朋友,琴姨。
以前是同學,後來她結婚嫁到外婆這邊的衚衕,倆人離得近,關係更好了。
因為孩子差不多大,偶爾孩子尿褲子沒褲子換洗,還會借對方孩子的衣服穿。
自已也和圓圓從小一起玩,圓圓性格大大咧咧,在一起玩很開心。
她性格比較潑辣,在居委會工作。
母親去世的這一年多也一直很關照自已,會讓她去家裡吃飯,或者讓圓圓給她帶早飯。
但是她知道自已不能常去,很多時候都拒絕了。
畢竟大家日子過的都緊巴巴的,吃食都是有定量的,圓圓下面還有三個弟弟妹妹。
小姑娘很感激她,因為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已快要餓的撐不過了。
這時候圓圓就會遞給她一張餅子,或者一個二合面饅頭,有時候還會有個雞蛋。
小姑娘知道是琴姨心疼的她,省出來留給她的。
父親看到門口這麼多人挺詫異的,趕忙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後母有些心虛往後挪了挪,站到父親身後。
琴姨先開的口,她氣憤的對父親說:“晴晴媽媽走了不到一個月,你就娶了這個女人。
我早就想問問你良心痛不痛!
這房子是晴晴姥爺的,你帶著他們一家人住了進來,晴晴跟著你,我也沒辦法說什麼!
你要是對晴晴好點,我也能忍著你,可是你怎麼做父親的!
不到一年的時間,這孩子從白麵糰子瘦成了杆子,小手比我都糙。
那個女人不讓晴晴吃飽飯,你看不到嗎?!
你都看到了,可你不在乎。
如果不是我們幾個之前找你說,孩子是不是要被餓死了!
你縱容著這個女人欺負晴晴,好好的孩子被你們折磨的也不愛說話了。
晴晴初中考試每次都是年級第一的成績啊,為了讓她帶奶娃娃,你們不讓她去上學。
現在她還不到16,你們急匆匆把戶口改大幾個月,一點準備都沒有,就讓她去下鄉!
你看看她現在這瘦弱的小身板,下鄉能不能撐的住!
鄉下的農活什麼樣,你自已最清楚,你可真是狠的下心!”
琴姨說完這些話,一起來的人也都對著父親和後母指指點點的說了起來。
小姑娘站在邊上,眼淚終是忍不住掉了出來!
琴姨看到了,走了進來,抱住了小姑娘,感受到懷裡人單薄的身體,琴姨的鼻子也有些泛酸起來。
父親被指責,半天沒緩過神,過了好一會才抓住了重點,他朝妻子看去,看到妻子臉上心虛的模樣,他有些羞惱!
這麼大的事,也不商量一下,就自已做主,現在搞得人盡皆知,搞得自已不知道怎麼收場!
本來就因為前年著急結婚的事情,錯失了車間副主任的職位。
緩了兩年大家都淡忘了,前段時間好不容易跟上面打通了關係,有希望爭取下,又搞出事情來。
這次別說升職了,能不被處分就夠好的了!
父親連忙跟大家說自已剛回來,還不清楚什麼狀況,晴晴是自已的女兒,肯定不會不管她。
父親又說了很多好聽的話,最終琴姨和兩個父親廠裡的人留了下來。
父親打發後母去廚房做飯,然後把人領進了屋裡。
父親看到小姑娘也跟著進來了,便想讓她去廚房幫著做飯。
琴子姨摟著她的肩膀不讓她去,說畢竟是她要下鄉,她也有權利聽。
父親無法,便開始說讓晴晴下鄉這件事,他是真的並不知情。
已經報名的話,也沒有辦法更改了,也不能不去。
自已會給晴晴準備好下鄉需要的東西,錢票都會準備好,每個月還會郵五塊錢。
琴姨害怕他只是現在答應的好好的,等到後面又不按時打錢。
讓他先把今年要打的錢都拿出來讓晴晴帶著走,以備不時之需。
而且剛好大家在這裡可以給他做個見證,讓他現在就把錢票清點好交到晴晴手裡。
父親這個時候已經有些惱怒了,他覺得琴姨咄咄逼人,但礙於還有兩個自已的同事,不好翻臉。
他起身走進臥室,過了一會,他手裡拿走一小沓錢票走了回來。
裡面一共有16張大團結,還有一些零碎的錢加一起也有30塊。
糧票、布票、棉花票、肉票、糖票等都各有幾張。
裡面還有兩張工業票。
琴姨覺得還可以,然後又說這些錢票是晴晴下鄉帶過去用的。
晴晴走之前,你們還要準備好棉衣,一薄一厚兩床被子,一床褥子,東西太重的話,晴晴也拿不動,要把一些東西郵過去。
琴姨還在說著下鄉需要他們給晴晴準備的東西,父親的臉上的表情已經繃不住了,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直跳!
突然,父親站了起來,朝著琴姨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