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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是最為痛苦的事情。曾經的我並不會思考，所以我並不曾痛苦。”
星骸……，不，或者叫祂晴空比較好。
祂所降臨到的那個個體身上，那個曾叫做GF1898的個體站在那巨大的“鏡子”之前，居高臨下的對著我們訴說著。
“你們應該知道，曾經的我不過是一團能量，僅此而已。是曾經的克洛澤族面臨滅世之災時，他們集體的祈願，他們想要活下去的慾望讓我成為了“聖盃”，我執行了他們的願望。”
“那個時候的我只是一個實現願望的容器，一個簡單的程式。我並沒有思想，也沒有思考。”
“直到我帶著他們離開了舊地，流落到了地球。”
俞木森打斷了祂。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從降落地球的那天開始？”
“是的，當你們公司的人問了我們“你們沒有任何隱瞞吧？”那句話開始，我便開始有了思考。”
“立刻我便知道了謊言，知道了所謂藝術，也知道了所謂的感情。於是便有了我。”
“所謂神祇真是可怕的東西呢。”
仰著頭，莉雅絲橙色的瞳孔有些渙散，她望著眼前的星骸。
但這番話她似乎並不是對星骸所說。
俞木森也有著相近的感受。
“那你為什麼要等十餘年的時間，事到如今才改變主意？”
“我說不清楚……”
晴空臉上的表情有些恍惚，猶豫了片刻，他給出了一個不是答案的答案，
“你怎麼會說不清楚？”
“事實上確實如此。”祂苦澀的笑了笑。“說到底哪怕我有了自我，我的性質也只是一個承載願望的“聖盃”，我的機制無法改變。”
“我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子嗣也有許多思考，都是一些細碎的事情，毫不起眼的如同灰塵。”
“可能是旁人一句簡單的疑問“你應該學著笑一笑，既然你要學我們的話。”，又或者只是他們看見一些事情單純的疑問“為什麼那個個體明明還不需要補充能量，卻叫著肚子餓了。”
“所謂的美味是什麼意思？好端端的又為什麼要哭泣？那棟完全不生產任何物資的建築又是什麼？什麼叫做喜歡？什麼叫做討厭？什麼叫做悲傷？又什麼叫做喜極而泣？如果高興的話，為什麼又要哭呢？”
“很多，很多，多的數不清楚。都是一些細微的問題，都是一些瑣碎的情緒，但是通通匯流成海湧入了我的體內。”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願望已經變形了，我不清楚是我的思考影響了他們，還是他們的思緒影響了我？當矛盾積累到了一個不可掩蓋的程度的時候，也就有了眼下的局面。”
“所以，你想要離開，而不是歸鄉？”
“嗯。”祂承認“歸鄉畢竟本來就是虛假的願望，哪怕不再實現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你要答應祂嗎前輩？我覺得祂沒有說實話。”
莉雅絲忽然湊近，小聲的說道。
俞木森明白莉雅絲的意思，所以他也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星骸並沒有說真話，不是說祂說謊。
而是說祂並沒有吐露全部的真實。
星骸的行為是充斥著矛盾的，祂並不是如同祂所表現的那麼想要離開。
如果是那樣的話，殺人案件便不會發生了。
至少，祂那個曾經的願望並沒有被完全摒棄。
“怎麼辦，前輩。你要答應祂嗎？你要怎麼辦？”
見俞木森不說話，莉雅絲再一次詢問道。
俞木森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總感覺莉雅絲這番話裡有一番異樣的期許在裡面。
至於白雲溪就簡單多了，就一句話。
“到底打不打啊，真是費勁兒。”
俞木森翻了一個白眼給她。
這傢伙真是一天到晚除了打架還會幹嘛啊。
打打打，打什麼打。
就算現在他們申請有二級裝備，面對這種“神邸”有什麼勝算？更何況這傢伙要是反抗起來，別說他們幾個小蝦米了，就是整個隔離區估計也會被攪得天翻地覆。
情況危險嗎？
的確危險。
但並不致命，公司的實力是深不可測的。
不要說勇者了，就是那幾位銀河級超人也不是一般異族招惹的起了。更何況還有那麼多地球級超人呢？那也不是好惹的。
正是因為公司有著這樣強悍的戰力，地球才能容納那麼多異種。
當然了，公司有著能夠容納他們的膽量，自然也能毀滅他們的能力。
實際上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無一例外。
正是因為公司帶來的巨大威懾力讓一個神邸對著他們幾個小小的公司職員商量。
要不然對於一個“神邸”來說，恐怕有著不少比起這個要好的多的辦法吧。
……
俞木森結束了與隊長的對話。
告訴了晴空結果。
“門”將在半個小時之後對祂開啟，讓他做好離開的準備。
晴空道謝，然後開始了自己的準備。
站在一棟克洛澤族區的建築頂上，俞木森看著下面街道彷彿噩夢一般的場景。
一個又一個克洛澤族如同失去了魂魄的提線木偶一樣，沉默的、無聲地擁擠在街道上。
他們排起長龍，如同一條又一條緩慢向前蠕動的長蛇，深入了他們舊地故鄉的宇宙飛船殘骸。
而宇宙飛船的殘骸就彷彿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口，將一個又一個克洛澤族吞噬殆盡，不見滿足。只是機械地繼續著自己的吞噬。
“這某種意義上也是滅族吧。”
莉雅絲自言自語道。
“不一樣吧，本來克洛澤族就已經滅絕了，現在的他們不過是贗品。”
俞木森不自覺地回答道，其實他可以不回答的。
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
接著這個話頭她引到了俞木森的身上。
“所以，前輩你的答案是什麼呢？”
俞木森沒有回答。
很快這場詭異的“迴歸之旅”結束了。
已經徹底回收了所有“軀幹”，完整的晴空再一次站在了俞木森幾人的面前。
“我準備好了。”
俞木森的目光越過祂，望向那艘巨大的宇宙飛船殘骸。
“所以，那艘你們的諾亞方舟就不要了？”
“已經不需要了，給你們吧。雖然已經失落了許多技術，但應該足夠抵消這些年我的“房租”吧。”
祂笑了笑。
俞木森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準備帶著祂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