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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何人。”
來到申屠阿茶房間的燕恂，看向龍之位抓回來一個模樣婉約，但一看就是大家閨秀的丫鬟，走進房間。
“宗主，剛才看這女子鬼鬼祟祟的在客棧周圍轉悠，便把她抓了進來。”
絲毫不懂憐香惜玉的龍之位，像拎小雞似的將那淚眼婆娑的姑娘提在半空，嚇得女子在虛空中如何亂蹬，都沒能掙脫這魁梧漢子的鉗制。
“我說你這也忒不解風情了吧，如此美人兒你就這樣拎著？”
燕恂一臉無奈的看向那表情堅毅，卻早已哭的梨花帶雨，仍要強撐出十二分倔強的姑娘，不由的想起了自家的小丫頭，會心一笑。
這北離重武輕文的國風和南朝截然相反，無論是重武輕文，還是重文輕武都有各自明顯的缺陷，比如北離軍事雖強，但是三十六州流民失所的現象屢見不鮮，無論是之前王妃在燕北開創的北學府，還是如今南朝的稷下學宮，在北離簡直都是個笑話。
而真因為輕文的原因，北離歷朝歷代以來，經濟大多是一片蕭條，不然也不會四處侵略來緩解經濟資源的壓力。
說來還要托賴那位燕北的王妃，開闢兩地通商，不然長此以往下去北離供養軍隊都成了難事，屆時兵禍和難民起義是遲早的事情，因此燕北也一直拿捏著這北離的隱晦命脈，只是北離朝堂上那些五大三粗的莽夫，並不知這條隱晦命脈的重要性。
而南朝的重文輕武也是一樣，不然世子殿下也不會在夷州城留下客棧的房頂，觀赫連雪山，怒罵那些不知兵戈慘烈的文人，是群躲在深牆下嚼舌根的拱默尸祿，比起武夫手中的刀，文人的筆最是能夠禍亂天下，而重文的弊端不光是軍事上的羸弱，還是國祚動亂的根源所在，畢竟百姓開智的弊端，在歷朝歷代都不言而喻了，再者如果嘴巴能守住天下，那當年南朝如何會痛失燕北九州之地？
看著眼前女子身上有著，在北離不多見的書香氣，世子殿下饒有興致的打量了起來，女子一臉防備的不敢看向那好看，卻有些狼狽的公子。
“你……你就是燕北世子？”女子撇過頭去，諾諾道。
“喲，燕語鶯聲，還真是最新悅耳啊。”
燕恂一副輕佻模樣的捏住那女子下巴，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女子，怎麼看都不像一個世家府邸的丫鬟。
“好俊俏的丫鬟，不如跟本世子回燕北，貼身伺候如何？”
女子被下了一條，都說這燕北世子風流成性，窮奢極欲的浪蕩子，今日得見果不其然，因此憤恨的甩開那厭惡的手，冷冷道：“世子殿下放尊重些！”
“姑娘這話說的好沒道理，本世子如何不尊重你了？鳳蝶鎏金銀簪，錦鯉點翠流珠耳環，按照你們北離的法例，奴才偷了主家的寶物，可是死罪啊，這周圍遍是錦衣衛，要不本世子拉你去見官？”
這次察覺漏了破綻的左谷蠡王次女，北離翁主義渠慈驚呼：“不要！”
“哦？那你倒是說說，到底是誰家的小野貓如此大膽，竟敢到本世子這裡偷魚吃？”
義渠慈蹙著眉，鼓著腮幫不知該從何開口，前幾日和自家丫鬟串通一氣，換了行頭，溜出義渠府，不就是為了見這個男人嗎，可看到行事如此輕佻的世子殿下，方覺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我叫義渠慈。”
“義渠慈？”
燕恂驚撥出聲：“你是做谷蠡王的女兒？”
女子頷首算是確認了這個身份。
“義渠丹是你哥哥？”
義渠慈微微蹙眉，似乎並不想承認這個事實，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這下世子殿下可是實在有些想不明白了，自己可是昨夜剛剛把那畜生給殺了，他這個妹妹就要上門來尋仇？
不待燕恂有所思考，女子從袖中抽出一封信，交於世子殿下，平靜道：“這是他讓我交給你的。”
“誰？”
“遲笑雪。”
燕恂再是一驚，接過信封快速啟封，信紙上確是那小子的字跡無疑了。
“恂哥兒，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估計小爺也算是解脫了，虛以逶迤的滋味忒不好受。有很多話想說，又怕你嫌我婆婆媽媽，就不噓寒問暖的寒酸了，撿重要的講，最後一封信上有這些年我在北離發展的暗探名單，上至朝堂官吏，下至販夫走卒，都有咱們燕北的人，人都很可靠，九州之戰前的燕北移民，還有王府的一些手段，所以可以放心驅使。當然還有一封假名單，都是些不忠的貨色，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可以把這份名單交出去，足以以假亂真。總而言之，小爺可不想死了之後，三年的謀劃全白費了，這也是我唯一能給恂哥兒留下的東西了。燕北這些年養兵、築城、賑災實在無有餘力和北離再戰了，因此唯有此計，能讓燕北暫時遠離刀兵之禍，所以千萬別因此心生仇怨，小爺我選在八月十五上路如何？以後每年的八月十五，全南朝的人都在給我慶祝，忒有面子，哈哈哈！恂哥兒，也莫要傷心，小爺我也算死得其所了，還有夷州走私之事，需要你自己去查了，希望你知道真相後，能放他一馬，畢竟我欠他一條命。最後還有一個錦囊，如果到了走投無路之時再開啟，或能助你一臂助力，莫要嫌我故弄玄虛。唉……可惜看不到恂哥兒穿上那身藩王蟒袍了，小爺這輩子就沒享福的命，還有告訴那個女人，小爺從來沒愛過她，讓她好好做她的北離的翁主吧。還有若又寫了什麼好詩文，記得拿來給我鑑賞鑑賞，還有不知道恂哥兒現在練功練得如何了，有沒有到一指斷江的神仙境界？還有還有……算了，走了，恂哥兒。時不利兮騅不逝，浪子一去兮，不復還。”
燕恂一直低頭沉默不語，直至有水珠將信封上的字跡蘊開，最後卻笑道：“傻瓜，老子練得是刀，一刀斷江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