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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力實在是過於慢了些，而且這個小丫頭，走走停停，一路上不是喊著累了，就是跑到附近的城鎮裡閒逛，一來二去，時間花去了，但距離北離皇城還有大半的距離。
好在一路上燕恂都有留下特殊的標記，不然這七拐八拐的真不知道老道士還能不能找得到。
既然小丫頭愛逛，世子殿下自是心安理得的記下這一路上北離的風土人情，雖然九州之戰前，北離人將南朝的一些生活習性甚至農耕建築等文化搬進了草原，但終歸在一些地方是不合適的。
就像此時燕恂和離狐雪素來到的這片小城：“這裡的土地分為兩層，第一層是黑土，才可以孕育最好的牧草，但第二層則是沙子，如果城裡的人們在繼續開墾土地的話，用不了十年，這裡就會變成沙漠，那這裡的人們不是要北遷，便是要南征了。”
看著滿城被西北吹來的烈風，颳起的蔽日塵沙，整座城都顯得灰濛濛的，城中懸幟遇客的酒旗招牌上，都積滿了厚厚的灰塵，隨意支起的小攤都要撐起礙事的棚子，便是百姓的穿著，也都裹得嚴嚴實實只漏出一雙並不明亮的眼睛，便是看見在俊俏的小娘，都沒從欣賞了。
因此被南朝人稱為塞外或是塞北的女子，面板都不如何細膩，這都是風沙惹得禍，但不得不承認塞北女子，更加嫵媚妖嬈，和中原女子的婉約保守相比，別有一番滋味。
在燕北就有養瘦馬的畸形勾當，在有著三六九等之分的瘦馬中，除了一等不光長相出眾，還會琴棋書畫的極品瘦馬，可值上萬兩以外，其中北離女子的價格，一直都是最高得。
倒不是說中原女子姿色不夠好，主要差異太大，長相秀美的大家閨秀是不少，但長相詭異奇葩的也有一籮筐，遠沒有北離女子的勻稱，關鍵是夠辣，調教妥帖後，具是能讓一些權貴老爺們，什麼人亡的狠辣。這也是曾幾何時，北離一直被他國奴役的原因。
若有所思的離狐雪素則是笑著，拿出了剛才在坊市一間小攤上買來的冪籬。
這冪籬極為講究，並非像南朝行走江湖的女俠，故作神秘，又或是怕被臭男人們看清了絕世容顏，所佩戴的只能遮住頭和脖頸的帷帽，冪籬不光能遮住女子容顏，更能遮住衣裙，抵禦風沙，看上去有種異域的神秘。
不過無論是帷帽還是冪籬，在南朝都漸漸地從實用性變成了一種裝飾品，成了當下時興的風向標，尤其是帷帽，加上各種刺繡，華麗的珠寶，精巧的佩飾總能讓人想入非非，亦如此刻的世子殿下。
即便眼前女子的冪籬樸實無華，但在燕恂眼裡簡直是勾魂攝魄的鐮刀，雖然嘴巴上說不能，要剋制，但身體卻很誠實。
“別看了，沒給你買，嘻嘻。”離狐雪素嬉笑道。
看著覆於紅色冪籬下，笑盈盈的離狐雪素，燕恂實在是忍不住了鬼使神差的，一把將其摟入懷中！
“臭小子，你要幹嘛？”
不去管懷中女子的半推半就，燕恂緩緩掀開面前的薄紗，在女子驚呼下，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嘴巴。肆無忌憚，引得周圍行人，紛紛遮面避讓。
離狐雪素瞪大了眼睛，嘴中的柔軟卻被對方輕輕的咬住，這對青澀的檀郎謝女，就在這四通八達，人流攢動的大街之上，在眾目睽睽，毫無徵兆之下，熱烈而貪婪的擁吻在了一起。
第一次體驗書中男女親密之事的離狐雪素，不知後續會發生什麼，只知道全身一陣酥麻，站立不穩，後知後覺的閉上了迷離的秋水明眸，放肆的回應著，嗚咽道：“再走慢些好嗎？”
女子吐氣如蘭，這一路上不願騎馬，不願多走，不願那麼快就回到皇城，能走多慢走多慢，能不走就不走，因為她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別的辦法能留住眼前人，她突然變得有些卑微，變得不像自己，怪不得母后對自己說：“此生不做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但是她此時偏要身不由己，小鳥依人的依偎在這男人的懷中，哪怕百年的苦樂都不再由自己，她輸了，輸的徹底，輸的莫名其妙。
……
落日。
兩道身影被餘暉拉的很長。在佩刀公子身高的襯托下，帶著赤紅冪籬的女子越發顯得嬌小纖細。
這些日子燕恂二人都心照不宣的放慢了腳程，穿過沙漠，看過極美的刀星，去過邊塞的小城，走過不為人知的部落，吃過與燕北不同的美食，世子殿下也留起了不修邊幅的鬍渣，在離狐雪素眼裡，倒越發有了男人味。
終於在十月的第一天，二人來到了出了夷州城以後，第一個繁華的城市鄴城。
“他們為什麼都沿街燒衣服啊？”
進入鄴城的離狐雪素一眼望去，主城道兩側有許多人，蹲在街邊圍著一方銅盆，表情肅穆，燒去一些嶄新的衣物，對天祈禱。
燕恂笑道：“今天是寒衣節，每年十月初一，又稱十月朝、祭祖節，也可以叫授衣節，自古便有七月流火，九月授衣的說法，意思說從每年的九月開始，天氣逐漸冷了，家家戶戶需要添置禦寒的衣裳了。以前在王府都是婉凝姨娘，幫王府上下添置狐裘和大氅，這也意味著，馬上要下雪了，而燕崇今天也會登上寰宇樓，為逝去的叔伯們，燒去寒衣。”
不知何時竄出來的龍之位補充道：“天地萬物都是由陰陽五行構成的，積陰之寒氣為水，每年的七月積陰之水開始復甦，到十一、十二月達到鼎盛，所以至陰之鬼在這段世間內極勝，直到三月才開始斂藏，所以中元、寒衣和清明，並稱三大鬼節。”
聽到鬼節這個說法的離狐雪素瞬間不淡定了，再看眼前場景愈發詭異起來。
“哦？那今天剛好是寒衣節，豈不是百鬼夜行的日子，那翠花你可要小心點了，都說男屬陽女屬陰，小心晚上被鬼纏上身哦？”
“啊！”
故作陰森嗓音的燕恂，結結實實的捱了對方一拳後，笑了笑走向街旁正在祈禱的老者，躬身行禮道：“老伯，我有一位友人，死在了異鄉，那小子最不喜寒，怕他在夢中纏我，想燒件衣服給他，能否借火盆一用？”
那位眼神慈祥的老者，笑著點頭答應，燕恂回笑謝過，取出一件穿過的舊衣，緩緩的放入火盆，火光耀目，融化著燕恂心底的寒：“老子穿過的衣服，你可別嫌棄，下輩子投胎可要看準了再投，可別再遇到什麼狗屁世子了，爭取當個皇子，老子給你牽馬都成。”
龍之位看在眼裡，對這位坊間風評不佳的世子殿下，眼中又多了幾分複雜的意味。
“聽小夥子口音是燕北那邊？”一旁的老者好奇的問道。
燕恂怔了怔，沒打算隱瞞點了點頭：“燕北雲州人。”
老者笑了笑：“看公子這樣貌不凡，定是將門之後，小媳婦也長得水靈。”
燕恂再怔，看向一旁早已羞紅了臉的離狐雪素沒有否認：“老伯，莫不也是燕北人？”
“儒州人，當年逃荒來到這的，一住就是幾十年，索性就紮了根，聽說這些年大將軍把十六州治理的井井有條，也想著落葉歸根，但念著家中婆娘是北離人，對於咱們老爺們來說，婆娘在哪，根就在哪不是？便不走了，這裡也挺好，生活習慣都差不離了，公子你看，這寒衣節可不就是咱燕北的習俗嗎？整條街上，大多都是燕北人。”
燕恂驚訝的望著主城道上燃起的火盆，璀璨而親切，於是對著老者重重得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沒想到這裡還有這麼多的燕北人。”離狐雪素好奇道。
“說起來也好笑，再以往，一旦被燕北俘獲的北離俘虜基本上沒什麼好下場，斬首這種痛快的死法都是奢侈，燕北就有一位殺神將軍趙思遠，九州之戰中，便最就喜拿女子頭顱做酒盅，可這老傢伙偏偏是本世子的世叔，而燕北戰俘到了北離，不光不會死，甚至還可以進朝做官，但前提是要在北離留下子嗣，你可以理解為，被俘的第一件事，需要在北離結婚生子。”燕恂笑道。
“怎會如此？”離狐雪素驚訝道，龍之位也好奇的湊了上來。
“說起來也簡單，主要和北離複雜的民族和地理位置有關，如今北離共計三十六個州，在九州之戰前，這每一州便是一個國家，被南朝人戲稱塞外三十六夜郎國，後面因為土地資源問題，連年攻伐，加上極端惡劣的天氣，導致這些國家人丁稀薄，因此便會時常越過邊境，前往南朝邊城燒殺搶掠，還會帶走一些精壯的男子，只為繁衍能打仗的戰士，直到後來北離的先王統一了這片土地，也保留了這樣的陋習，當然也有像剛才那位從儒州苦寒之地，自願遷徙北離的老者，而且至今北離皇宮中，也有不少官員有一半的燕北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