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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秋香一把拉住陳克豔，嚴厲地說：“你請個假，晚辦公就別去啦。”
陳克豔一愣，問：“怎麼啦？”
“媒婆說了，他們晚上要來我們家裡，”黃秋香笑嘻嘻地說，“你快去準備準備。”
陳克豔一聽這話，她氣不打一處來。一把甩開黃秋霞的手，衝出門去。
黃秋香跑出來追，陳克豔就跑起來。兩個人一個在跑，一個在追。一直跑到學校，陳克豔想到跑進學校可不行，只得繼續往前跑。
村裡的大人小孩看到母女兩個人跑著，都感覺到驚奇，遠遠地看著笑。
這時，姜明看到陳克豔跑著，後面還跟著黃秋香，十分納悶。
“姜明，你攔住我媽媽吧。”陳克豔對著姜明喊道。
姜明哪裡敢去攔黃秋香，但看到很多人在看笑話，只得硬著頭皮展開雙臂攔住黃秋香的去路。
黃秋香被姜明攔住，瞪著姜明，喊道：“讓開。”
姜明哪裡肯讓，黃秋香只得停下來，喘著粗氣說：“你就不要糾纏我家的克豔，她有婆家啦。”
姜明聽到這樣的話羞愧不已；但轉念一想，自己也不能就這樣放棄啊，於是，他問：“誰啊？”
“雷四方。”黃秋香大聲說，想以此來嚇退姜明。
姜明聽說是雷四方，不由得冷笑道：“怎麼可能，中午的時候，克豔還說不想看到他。”
“這事，我做主。”黃秋香吼道。
“婚姻自由，誰也管不了。”姜明說。
“你怎麼這樣不要臉呢？”黃秋香大聲吼道，“我不同意，你還想怎麼樣？”
姜明的心像針扎一樣，他的雙臂無力地垂落下來，黃秋香藉機繼續去追趕陳克豔。
陳克豔看到母親黃秋香一直在追趕，不想讓學生看到只得停下來，對著黃秋香吼道：“別追啦，我回去。”
黃秋香這才站住腳，注視著陳克豔往回走。兩個人還是一前一後往家裡走去。
姜明走進辦公室，他看到辦公室裡多了一張辦公桌，就想到是為雷四方準備的，不免心灰意冷，也不想說什麼。只是看著陳克豔的空辦公桌，極為無奈地搖了搖頭。
嚴校長走到姜明的跟前，小聲問：“怎麼啦？”
姜明這才坐下來，拿出紅筆準備批改作業。
嚴校長依然小聲說：“他又不能幹一輩子村長。”
姜明聽到這樣的話，內心裡似乎增添了一絲希望。他想到嚴校長之前爭奪校長一職，也是經歷種種挑戰，不由得想到自己經歷這麼點事情算得了什麼。
這時，學校裡響起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
嚴校長這才坐下來批改作業。
不一會，雷四方風風火火地衝進辦公室，搜出一包“阿詩瑪”，先走到嚴校長跟前遞煙，嚴校長不抽菸，但雷四方三番五次地遞煙，嚴校長只得接住放在辦公桌上的粉筆盒裡。
雷四方挨個給老師遞煙，但到了姜明的時候卻不說話，直接繞了過去。
有幾個年老的老師發出各種聲音，示意雷四方給姜明遞煙。
雷四方像是不懂似的，嘟囔一句：“不抽，還遞什麼呢？浪費我的表情。”
幾個老師有意無意地笑起來。
姜明感到臉紅耳赤，怒火中燒，但又無可奈何，很想站起來對著雷四方爭辯一番；但想了想還是忍住，自己已經不是教導主任，就連老師還能不能繼續當下去，還要看村裡幹部的研究決定。他想到這裡，想著好好教書，保護好自己，也保護好陳克豔不被欺侮。沒有必要為了一支菸而計較，再說自己也不抽菸；至於老師們的嘲笑，那也是牆倒眾人推，司空見慣。
雷四方給老師們都遞了煙，滿心歡喜地說：“各位，不好意思啊，今天第一次晚辦公就要請假。”
“什麼事這麼重要啊？”一個老師好奇地問。
“好事。”雷四方說著，看了一眼姜明。
“什麼好事，還不想跟我們說說？”另一個老師問。
“我今晚相親。”雷四方忽然大聲說。
“那應該去，終身大事。”
“你去吧，別忘了買糖果啊。”
雷四方這才正兒八經地走的嚴校長跟前，笑著說：“嚴老師，我請個假。”
嚴校長淡淡地說：“請假，你跟姜主任說。”
雷四方丈二摸不著頭腦，他轉身去看姜明，心想，姜明的教導主任不是被撤職了嗎？
嚴校長見雷四方沒有動，這才意識到姜明的教導主任被撤職，很不耐煩地說了一句：“我知道啦，你去吧。”
雷四方點點頭，剛走出兩步，轉過身對嚴校長說：“嚴老師，我還幫陳老師請個假。”
姜明騰地站起來，老師們都不約而同地看著他。姜明意識到什麼，他掩飾著去整理辦公桌最左端的作業本，不緊不慢地又坐下來。他想，好你個雷四方，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絕；但又想到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小不忍則亂大謀。
幾位老師看到姜明站起來，以為要發生好看的事情；但看到姜明又坐下來，不由地搖搖頭，很失望地嘆息。
雷四方更加得意，他走過姜明的辦公桌，猛地一回頭，笑著對姜明說：“我說過，我要回來的。”
姜明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他知道，這樣的人不值得理會。再說學校是村裡的學校，雷四方的父親是村長，老師的任免只是村裡幹部的一句話的事。自己衝動的言行無疑是以卵擊石，不值得。何況，現在老師們沒有一個支援自己，還在看自己的笑話，自己的力量過於單薄。
“我走啦，陳克豔還等著我呢。”姜明十分得意地說。
“你和陳老師相親？”一個老師冷不丁地問。
辦公室裡傳出幾個老師的笑聲。
“雷四方，你還不去走？”嚴校長大喊一聲。
雷四方立刻跑了出去。
姜明心如刀絞，他站起來跟著走了出去。
辦公室裡立刻安靜下來。
“你去哪？”嚴校長問，追趕姜明，十分擔心會發生什麼事情。
姜明強忍著情緒，但滿眼噙滿了淚水，聲音嘶啞地說：“我上廁所。”
辦公室裡立即傳出一個笑聲，但沒有人跟著笑，那笑聲戛然而止。
姜明衝出辦公室，他走進黑夜之中就掩面痛哭起來，為了不發出聲音，只得用手捂著口鼻。
“你們以後，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嚴老師回頭對著老師們警告說，“尤其是姜明和雷四方的事情不要摻和，否則，誰摻和就開除誰。”
姜明在辦公室外面聽到嚴校長的話語，禁不住哭泣。他想，還是要堅持，不能離開。
陳克豔家裡，媒婆和雷四方坐在客廳裡。陳克豔就是不願意出來見面。黃菊香只得上樓走到陳克豔房門口，好說歹說讓陳克豔出去打個照面。
陳克豔淚流滿面，她不想去見雷四方。
媒婆見陳克豔半天都不出來見面，勉強笑著說：“我去看看。”媒婆說著，就上樓來到陳克豔的房門口。
黃菊香見媒婆來了，只得勉強一笑，問：“你說這該怎麼辦？”
媒婆一笑，嘴巴對著黃菊香小聲說了一番話。黃菊香聽著就點點頭，和媒婆一起下樓。
媒婆笑嘻嘻地對雷四方說：“四方，陳克豔說不好意思見你，這個事情，反正就這麼定了，你回家準備準備。”
雷四方也是大喜，他抬頭看了看樓梯，就想上樓。
“四方，”媒婆笑著說，“我們先回去，你跟你爸爸說。”
雷四方只得點頭，他大喊一聲：“克豔，我跟你請假啦，你不用去學校晚辦公啦。”喊完，就和媒婆一起離開。
黃菊香這才送媒婆和雷四方走出門。
陳克豔這才悄悄下樓，偷偷溜出來，從後門走出去，直奔學校。
姜明看到學校門口有個熟悉的人影，他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
“克豔，你怎麼來啦。”
陳克豔一頭撲倒在姜明的懷裡，泣不成聲。
姜明的眼淚也流了出來，他拍著陳克豔的後背，安慰著說：“堅持住吧。”
這時，辦公室裡有老師走出來。
姜明拉著陳克豔走向教室裡。
“雷四方去你家裡啦？”姜明問。
“我沒有理他。”
“你媽媽的意見呢？”姜明問，但說出來之後又感覺這樣的話很多餘。
“我不會聽她的，我的婚姻自己做主。”陳珂豔說。
姜明嘆息一聲，感到無奈。
“要不，我們兩個人去拿結婚證。”陳克豔說。
姜明聽到陳克豔這樣說，他忍不住握著陳克豔的手，斬釘截鐵地說：“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到外面去發展。”
“你想去哪裡？”
“去沙市。”
兩個人一陣沉默。
這時，學校門口響起一陣摩托車的聲音，燈光照亮了操場。
老師們陸續從辦公室走出來。
“你們看到姜明沒有？”雷四方朝著老師們問。
老師們不加理睬，默默地走出校門。
嚴校長走到雷四方跟前，對著雷四方狠狠地說：“雷四方，你和呂老師算是同事啦，以後，要好好相處吧。”
雷四方不以為然地說：“我沒有招惹他，他就用椅子砸我，又用腳踢我。”
“陳克豔和姜明已經談了幾年，你這樣做，你認為對嗎？”嚴校長反問。
“他們又沒有拿結婚證，我也有追求愛的權利。”雷四方笑著說，“公平競爭。”
“你們這些事情，我不想管，但有一條，你既然來當老師，就要服從學校的管理。”嚴校長不緊不慢地說，“你現在是老師啦，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雷四方明顯感覺到嚴校長有點偏袒姜明，心想，我得給我老爸說說，看你這個校長能幹不能幹。他想著，感覺現在最棘手的是追求陳克豔，等追到陳克豔再說。他想到這裡，不由得笑著說：“嚴老師，你放心，我聽你的。對了，嚴老師，你幫我安排一間寢室吧。”
嚴校長點點頭。
雷四方看到陳克豔的寢室裡沒有亮光，只得對嚴校長喊：“等等，我回家。”
嚴校長等雷四方騎著摩托車駛出大門，不由得搖了搖頭，這才鎖好大門，走向寢室。
學校裡一下子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