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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施樊仁(三)漁林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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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江南的小鎮韶陽東郊漁林鄉是施樊仁的故鄉,它秀麗,有靈性,有山有水,這裡有一間單層的平頂平房,由於長輩中有人來自北方,所以蓋房子的時候,蓋成了平頂房,每到雨季,都要擔心房頂被雨水壓塌,儘管做了洩水的措施,人類本能的恐懼還是存在於施樊仁父母的心裡。

平房有方方正正三大間,坐北朝南,中間做廳,西間做了臥室,東間當成倉庫,雖說一家三口拮据的生活裡並無太多物件可以收納於此。六歲以後,施樊仁搬去東間,和雜物共處一室。

漁林鄉的名字不知是何來歷,雖然依山而建,山前有溪,但是這裡的鄉民並不以捕魚為生,雖然景色秀麗宜人,但是這裡並沒有大片的樹林和竹林,小片林區,是鄉里孩童玩樂的最佳場所,夏季涼爽,冬季防風,雨季也有一絲迷人的浪漫。鄉里有稻田,卻不是家家都有,有養殖戶,也是屈指可數,在梅雨重鎮,菜地更沒有多少。這是一個資源貧瘠的鄉下,無法做到食物自給自足,基本依靠從韶陽鎮購入。慢慢的,鄉里年輕人都去了別的地方安家落戶,留下來的,都是老人和孩子。在施樊仁二年級下學期,鄉里唯一的小學由兩個班合成一個班,全班學生只有32個。

這樣的鄉下,人都是往外跑的,只有施樊仁一家三口,是從外面移居到這裡。

對孩子來說,鄉下的生活是無比單純的,年復一年,施樊仁和同學在鄉間小路上留下了十年大大小小的腳印,和小朋友在一起的時光是施樊仁26年來最幸福的瞬間。

在漁林鄉的十年,父親難以忍受每天三十公里遙遠的上下班路程,施樊仁幼年時,他會為了給娘倆帶回單位食堂的飯菜,每日往返,風和日麗的時候還好,江南的冬天雖比不上北方來的寒冷,但是單位車間和家中平房的陰涼讓這個本就對人生有點心灰意冷的年輕男人更加絕望,加上雨季鄉間道路的泥濘,總是弄髒了這個疲憊的男人的衣服鞋子,時間久了,就連那可心也慢慢變了不那麼純淨。

面對鮮有抱怨的丈夫,施樊仁的母親從來不肯給出安慰和無用的關心,年輕的女人,第一次當媽媽的女人,已經被生活搞得精疲力盡,哪裡有半點心思去管這個和她一樣悶悶不樂的男人。

母親前兩年每天和尿布,奶瓶打交道,每天還要在孩子的哭鬧聲中沉浸式帶娃,瘦弱的她因為沒有人照料,營養不良,早早的開始給施樊仁喝奶粉,每日睡眠不足,還要忍受產後的不良情緒,她恨不得把這個小東西塞回子宮。

日子一天天熬著,施樊仁終於會跑了,三歲那年,施樊仁家附近搬來兩戶鄰居,巧合的是,這兩家人也都是一家三口,都是回到鄉下偷生二胎的家庭。這下,施樊仁和媽媽都有了各自的朋友,媽媽和另外兩個女人一起坐在院子裡摘菜,洗衣服,織毛衣,再熟一些,就開始吐槽各自的丈夫,各自的家庭。唯獨孩子是這些女人的希望,然而這些希望,也並不是總讓她們開心。

施樊仁的父親也是在這一年開始出現端倪,他開始每天吃飯都要喝一點酒,在廠裡一向內向的他也逐漸加入到車間裡的棋牌局,這個自命不凡的男人開始墮落了,他用一盒煙在工廠單身宿舍申請到了一張床,最初是以天氣不好為理由住在單位,在那個沒有聯絡工具的年代,施樊仁的媽媽等到深夜不見丈夫回家,也就不等了,關門去睡,要說擔心,有一點,但是並不多。第二天晚上得到解釋,也就罷了,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無數次,從第二次開始,便也習慣了。再往後,父親不回家的時候,偶爾就不是睡在單身宿舍了。

這時已經是1995年了。國家經濟高速發展,然而這個小家,卻沒有看到任何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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