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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沒想到,你們還能回來看我.”
頭髮花白的教導主任滿臉欣慰地說。
肖銘不得不打斷她的幻想:“我們來這裡是想要了解下當年洩題事件的始末.”
教導主任一臉不解地轉向蘇安如:“這個案子是你辦的啊.”
“是,”蘇安如回答說,“我們想了解下那幾名涉事的學生幹事之後的情緒如何?”
因為當時的學生會由高年級學生掌握,所以涉事者和蘇安如的同學只是點頭之交,所以大家並不瞭解那些人的動向。
“當然是不忿了,但是他們自己做了錯事,偷拿考試卷出來賣錢,收到懲罰也是理所應當的,況且當年學校為了降低影響,只對他們幾個進行了通報批評,這件事並沒有記在檔案裡。
雖然當時有傳言有人要打你,不過都只敢口頭上威脅,畢竟當時的你在學生中間是很有威信的.”
“可以把涉事學生的資料影印給我一份嗎?”
見教導主任面露難色,蘇安如保證說,“我們只是做為排查用,不會將事情張揚出去的,況且只是學生時代的一個小事件而已,或許當事人都已經快忘了呢?”
“這樣啊,”教導主任點開電腦屏操作起來,“好吧.”
印表機開始工作的時候開啟師生間日常的問詢工作,由於蘇安如處於遊離狀態,所有回答問題的壓力都落在了肖銘身上。
“我記得,你當時是6班的學生,體育很厲害的,對不對?”
“還……可以吧.”
肖銘撓著頭,在心裡祈禱,希望印表機能快一點。
這念頭剛起,只聽“咯噔”一聲,印表機徹底停轉了。
“哎呀,這可怎麼辦?”
教導主任急急地用拍打法修理當機的印表機。
“沒關係的,”肖銘想說,“我們把資料拍下來就好.”
結果話未出口便被火眼金睛的教導主任截住:“小夥子,你幫我修修印表機吧.”
肖銘覺得這個場景如此眼熟,不僅想起來蘇柏寒讓他修理牌匾的場景,看來人活到這個歲數,套路人的方法還真是一樣一樣的。
抓了個免費維修工的教導主任,給自己泡了杯菊花茶,給兩人講述自己退休被返聘回來管理檔案室的故事,結果被蘇安如毫不客氣地打斷,她拿出之前春遊的照片,指著上面的老師問道:“這個人是誰?”
“嗯,是蔡建坤老師啊.”
“他還在學校嗎?”
蘇安如追問道。
教導主任略顯震驚地看著她:“他的去向,你不應該最清楚嗎?”
“您什麼意思?”
肖銘也停下手上的事情。
教導主任茫然地望著蘇安如:“當年他的案子不也是你辦的嗎?”
“什麼案子?”
蘇安如解釋說,“因為一些事情,對於以前的事情,記不大清了.”
“也難怪呢,那麼大的事故,”教導主任感嘆著說,重新審視自己的學生,“難怪呢,當年你可是很凌厲的人,再見你我以為是被生活磨蝕掉了稜角,原來是忘記了。
不過忘記也好,有些事不提起更好.”
“蔡建坤老師到底做了什麼?”
蘇安如追逐真相的模樣和當年如出一轍。
“還真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呢,”教導主任說,“蔡老師當年是主動辭職的,但是他辭職的原因是被人抓到猥褻女學生.”
“抓他現行的人不會是我吧.”
蘇安如指著自己問。
“不可能,”肖銘說,“我們是同屆的學生,如果被她抓到引咎辭職的話,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因為那次事件同樣被壓下來.”
教導主任回答說。
“怎麼可以這樣?”
蘇安如幾乎跳起來,“猥褻學生的混蛋,怎麼可以這麼輕易放過?”
教導主任點點頭:“這下我真的相信你失憶了,因為那一次,主張壓下事情的人,正是你啊.”
“怎麼會?”
蘇安如意外道,“我親手抓到了那個人渣,還主動幫他攔著?這說不通,如果我想放過他的話,當初就乾脆不要揭發他好了.”
“不,你不是為了蔡建坤,”教導主任說,“你是為了收到他荼毒的學生決定這樣做的。
原本我們是準備揭發他的,即便賭上學校的百年聲譽也在所不惜,可是就在訊息披露之前,有一個涉事女生自殺未遂,改變了我們的計劃.”
“因為一旦公佈,即便是最嚴密的保護措施,涉事女生的資訊也有外露的可能性,事實上,只要蔡建坤的事情被爆出來,流言蜚語就夠那些孩子們受的了.”
“所以,我選擇了隱而不發?可是這樣怎麼能斷絕他繼續去傷害其他的孩子呢?”
“就我所知,他給你寫了認罪書,上面記錄了他所有的罪行,而且你還設定了他每三個月向你報備蹤跡的條件.”
教導主任說。
“但是這些約束隨著我車禍失憶,都消失了.”
蘇安如說,原本沉浸在失憶後襬脫過去輕鬆中的她,忽然被心上砸下來的石塊擊中。
“學校呢?”
肖銘追問道,“蘇安如出事後,作為知情者的學校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嗎?”
教導主任垂下頭:“學校也有學校的難處,況且事後受到傷害的女生大都已經轉學了,我嘗試著聯絡過她們,作為監護人的父母也不願意她們再受到二次傷害.”
“就因為害怕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就放任惡魔行兇是嗎,因為害怕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所以只要她遠離了,惡魔去傷害其他的孩子就無所謂了是嗎?”
蘇安如實在無法理解這些父母的做法。
“這就是為人父母的弱點,”教導主任說,“你明知道正義在等你伸張,卻始終無法舉起斬除罪惡的刀.”
教導主任的話讓蘇安如想起想方設法將自己做成兇手的李琳,只是,這樣的愛,真的是對孩子好嗎?那些加諸在孩子心靈上的傷害,僅僅是保護就可以痊癒的嗎?讓她們一輩子帶著疤痕前行,真的可以讓她們擁有完好的人生嗎?裂隙是陽光照進來的地方,當你只是徒勞地將它們轉移到陰影處視而不見,這一生就只有繞著走這一條路。
車上,肖銘將蔡建坤的資料通報給同事,得到的反饋卻是,自從十年前從學校辭職後,便沒有他的證件使用記錄,連刷卡記錄都沒有。
“他的家人呢?”
肖銘問道。
“父母在他上大學的時候因病相繼離世,曾經有一段短暫的婚史,不過很快便以離婚收場.”
蘿蔔頭在電話那頭抓著頭,“從資料上來看,他就是個孤家寡人.”
“他是什麼時候離婚的?”
蘇安如問道。
“十年前.”
蘇安如和肖銘相視一眼:“我們該去看看他的前妻了.”
啟動車子的肖銘突然問道:“你覺得我們能從蔡建坤前妻那裡得到他的訊息嗎?”
“不能.”
蘇安如干淨利落地回答說。
“那你為什麼還要去?”
“因為我建坤為什麼那麼恨我.”
蘇安如輕聲說,“十年了,雖然我給他設定了束縛機制,但是因為失憶這套機制完全沒有任何意義,而且只要他稍加打聽便可以知道,我的人並不在國內,到底是什麼原因,他抓著我十年不肯放過,我想要知道那原因.”
實際上在見到蔡建坤妻子的那一刻,還沒等蘇安如提問,對方的表情先洩露了情緒。
“你見過我?”
蘇安如問。
“當然,”尤海璐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五味陳雜,“我記得很清楚,十年前你帶著人到我家,揭露了我前夫的罪行.”
連旁聽的肖銘也不禁感嘆一個十幾歲的女孩竟然膽敢這樣做。
蘇安如平靜地聽完自己的所作所為,說:“我至今覺得你離開蔡建坤是一個明智之舉.”
“或許吧,”尤海璐說,“從某種程度上說,我的人生也因你變得一塌糊塗.”
她的手不自覺地落到平滑的小腹上,“當時我懷孕了,不到兩個月,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直到他離開。
後來因為大出血,摘除了整個子宮。
這輩子,我也只當了一天媽媽而已,就是我失去他的那一天.”
“我很抱歉.”
蘇安如說,她的聲音有了柔軟的成分。
不像十年前,曾經年少的她是一把鋒利的劍,帶著傲世的眼光,誓要將所有不平親手斬掉。
卻不知,刃有兩面,救贖的同時也給別人帶來了無盡的傷痛。
尤海璐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在意:“也是我咎由自取,其實當初我沒準備他離婚,只是氣不過他做了那種事,想給他點教訓而已。
我沒有想過我愛的男人會做這樣的事情,直到他把我推倒在地,然後任憑我血流不止揚長而去,那一刻我知道和孩子一起離去的,不只是我的婚姻而已.”
“蔡建坤什麼時候知道孩子的事的?”
“一週後,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他才趕到醫院.”
“他當時的反應是什麼樣的?”
肖銘問道。
“憤怒,他質問我是不是故意殺死他的孩子,像發了瘋似的吼我,可是當有外人在的時候,他又是個好好丈夫。
所以我沒出院就給他寄了離婚協議.”
從尤海璐家出來,蘇安如還是無法接受蔡建坤的報復行為,在她看來這些事並不足以支撐一個長達十年的憤恨。
“別想那麼多,”肖銘勸她說,“等抓到他之後親自問問不就好了.”
蘇安如點點頭,難得跟他意見一致。
“問題是,難道他會人間蒸發?”
肖銘疑惑不解的時候,蘇安如已經將蔡建坤的照片發到同學群裡,利用群體的力量尋找他。
很快,群裡有了迴音,一個同學說他替姐姐去少管所看望侄子的時候好像見過他。
“少管所?”
蘇安如看著螢幕上的資訊,“林恒生的父親也說,他從少管所裡回來後,更加不好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