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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城監獄。
周向峰領著路遠進入,將一份檔案交予警衛人員。警衛詳細閱讀後,抬眸審視周向峰和路遠,開口道:“哪位是路遠?”路遠回道:“我是。”
警衛點頭,“周律師就留在這吧,路先生請跟我來。”
“好,”路遠正要走,卻被周向峰攔住。
周向峰說,“待會你只有十分鐘,切記不要鬧出什麼.......”
“放心啦,他都進監獄了,我還能拿他怎麼辦。”路遠回答,“我只是,想問他幾個問題而已。”周向峰放開手,路遠脫下粉色揹包給周向峰。他接過,便點頭示意路遠可以走了。
來到見面室,四周冷冷清清的,兩名警衛站在牆角,白白的牆壁泛著白光。路遠一眼就看見了透明玻璃板對面的趙毅,穿著橘黃色的罪服,雙手戴著手銬,眼神倒是出奇的淡然。路遠挺希望看見這位仁兄暴怒的場面,他可能會高興得幾天幾夜不睡覺。
路遠坐在他對面,兩個真正意義上的仇人相見,都對彼此的反應感到意外。趙毅沒想到路遠的表情會如此平靜,按照路遠以往的性子,怕是早就會拼盡全力敲碎眼前的玻璃,捏斷他的脖頸了。
警衛說:“你們只有十分鐘,抓緊吧。”
“好的,謝謝。”
路遠拿起電話,開始了這十分鐘的談話。
“趙毅,背叛我,”路遠冷眼,“你後悔嗎?”
“你來這裡,就為了問我這個?”趙毅回答,略顯慵懶。
“還有其他問題,但我想先問這個問題。”
趙毅撇嘴一笑,“路遠啊路遠,我以為你和以前不一樣了,沒想到你一開口卻還是這麼幼稚的問題。”
路遠沉默不語。
“我和你大學相識,幾年時間匆匆流逝,真讓人覺得歲月如駿馬加鞭,日月如落花流水,轉瞬即逝啊。”趙毅說著,居然還閉起眼享受此番快樂。路遠默默盯著他,以前的趙毅也是這個吊樣子,雖然是金融生,可是卻對歷史相當感興趣,每回聊起歷史,都說自己穿越回去,必定是曹操那樣的人物。
梟雄霸主,捨我其誰!
當時所有人只當圖一樂,甚至路遠說自己也要跟著穿回去當司馬懿,把他曹氏天下收入囊中。不曾想到如今,竟是他的天下被趙毅帶走了。趙毅趙毅,當世不忠不義之梟雄。
“歲月如駿馬加鞭,你還是這麼會扯。”
“而這正是我不後悔的原因,路遠。”趙毅說,“當時的情況,我們的創業計劃早就已經被人盯上了。紀雍那邊早已給出了新方案,就算我們的APP上市,也只會迅速被複制,被趕超。憑藉我們的能力,根本不足以翻盤。”
“所以我選擇了背叛,你獲得了七百萬投資,而我賣了你的資料模版,則是獲得了整整五百萬的鉅款。在那一刻,我成功了!”
“路遠,我成功了!在那一刻!”趙毅重複這句話,言語之間變得狂熱。
路遠依舊眼神冰冷,看著他就像是在看小丑。
趙毅成功了嗎?
他的確成功了,一夜獲得五百萬,成就百萬富翁。
雖說手段噁心,但他的確成功了。
他現在也成功了,成功地穿上這身衣服,成功地坐在路遠對面,成功獲得了二十年的刑期。這真的是,太妙了!
路遠說,“我也猜到你的回答了,跟這個差不多,這麼多年,你也沒怎麼變嘛。”
“下一個問題,嫂子那邊送去的一百二十萬,是不是你送的。”
趙毅渾身一顫,竟沒能及時回答。
“他媽的趙毅!老子問你是還是不是!”
“怎麼?說話!”
趙毅被逼無奈,只好回答:“是。”
路遠接著說,“凌風哥死後,嫂子那邊週轉不來,若不是你的一百二十萬,或許嫂子和小冬蝶只能流落街頭,這一點,我替凌風哥謝謝你。”
“但是對於你的背叛,我和凌風哥永遠不會原諒你!”
路遠站起身,“趙毅,你在裡面好好改造吧,好自為之。”
他轉身,一開始得知趙毅迴歸的怒火早已煙消雲散,聽著趙毅侃侃而談,一下子彷彿回到了大學的那個盛夏,心軟與不甘心同時湧上。路遠最後決定,不管這爛事了,趙毅再也不是他的朋友和仇人,只是一個過路人了。
昔日同窗手足,竟也能走到這般田地啊。
路遠內心感慨,不再做任何評價,只想離開這裡,他覺得很冷,冷得要死。趙毅看著路遠的背影,又突然覺得路遠變了很多,他慘笑,最後叫了路遠的名字。
“路遠!”
路遠沒有回頭,站在原地。
趙毅紅著眼,“這些年,謝謝你去照顧我老媽!”
“我趙毅不後悔,但是想跟你和凌風哥說一句......對不起。”
“我對不起你們!”
路遠轉身。
“我不原諒你!”
撂下這句話,他轉身離開,沒有回一次頭。而趙毅也早就低下頭流淚,沒有抬頭過一次。
不原諒,不原諒最好啊。
路遠路遠,忘了我這個朋友吧。
忘了這個鬼迷心竅,黑白不分的趙毅吧。
記著那個會給你帶飯,陪你翻牆聊騷的趙毅就好。
那就足夠了!
趙毅最後笑笑,被警衛帶走。
“永別了,路遠。”
路遠走出見面室,周向峰見,走過去遞上紙巾。
“幹什麼!”路遠紅著眼,“老子沒哭!”
周向峰說,“又不丟人。”
“媽的,老子也不知道為什麼,老子很想趙毅死的!想他全家死的!”
“可我還是忍不住去探望他老媽,忍不住記起他以前的模樣!”
“他趙毅以前會和我一起看抖音妹子的,開黑時候一直帶我贏的,會給我帶飯的!他不是那樣的人,他趙毅以前不是那樣的人啊!”
“他媽的,怎麼會這樣呢?”
路遠開始痛苦,憋了這麼久的委屈和憤怒從心底裡像火焰般冒出,焚燒己身!周向峰拍了拍他的後背,將‘江萊’遞給他。
周向峰安慰他,“好了好了,過去就過去了。”
“你還有將來,不是嗎?”
路遠連連點頭,哭得越發大聲,抱著‘江萊’的手也越發的緊了!
紹華墓園。
路遠來到凌風的墓前,放下一朵白花。
“凌風哥,趙毅那小子被抓起來了,咱們大仇得報了。”
“大哥你可以好好安息了。”
路遠身邊站著周向峰,路遠不知道周向峰為什麼要來,不過這也無所謂。
“這是我表哥,比我親哥還親。”路遠介紹著,“凌風哥,你在天上,保佑保佑我們哈!”
周向峰閉目,以示尊重。
二人離開,剛踏出幾步就遇見了最意想不到的人,官蕊。
周向峰前去,路遠識趣地留在原地。
三分鐘過後,周向峰灰頭喪氣的回來了。
“嫂......官蕊找你,什麼事?”
“官老爺子年紀太大,進監獄後犯心梗死了。”
路遠愣住,不知道該怎麼說。
“官蕊說,”周向峰嘆氣,“她這輩子不會原諒我,也不想再見到我。”
“這.......”路遠沒有繼續說話,拍了拍周向峰的背,“咱不哭哈,咱也沒做錯啥。”
周向峰似乎很快接受了,倒是從公文袋裡拿出了一份檔案。
“這是什麼?”路遠接過問。
“江萊的第四個任務。”
“她要你,為她挑選墓地。”
路遠抓住紙的手猛然一緊,也再次感受到了身後那個罐子的驚人重量!
死亡這兩個字所帶來的現實,再次提醒了他!
江萊,早就死了!
而現在,這個女孩要她愛的人,為她挑選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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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如駿馬加鞭,日月如落花流水。
那個死後愛上女孩的男孩啊,你會為她挑選怎樣的墓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