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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受了很重的傷。
這很正常。小雨其實無論性格還是身手都不及大羽強勢,但她對大羽的感情太複雜,複雜到她能做到把自己逼成姐姐的模樣。
可惜身手不好沒辦法。若不是時間到了,估計小雨下場不會比琳娜姐好。
熊輝死了,資質排第二的與新民接替隊長的職務。
他打電話叫工作人員來為熊輝琳娜收屍,然後讓他們去查紀本月的屍體下落,順便請來了一位老人。
莊園派對屬於保密級機構,所有工作人員都簽過保密協議,而他們也不能擅自接觸外部人員。
這位老人是組織給他們九區配備的醫生。
老人的背很挺直,只眯著眼打量了幾下昏迷不醒的小雨,就道:“沒得救了,要是想讓她好過點,就給她打一針吧。”
這所謂的一針不是陣痛的,是安樂死。
在12點到來之前死,就不用再經歷12點以後的遊戲了。
對於長期處於那遊戲壓迫的人來說,死了確實更為輕鬆。
但大羽紅著眼,死死抱住小雨,不同意。
老人哼了聲道:“她這樣子的傷進了遊戲只是拖累,搞不好你的命要搭上去。你們看著辦吧。”
老人說完,又去看樓年的傷。
俞星明說不出安慰的話來,最後只能低聲道:“沒事的。”
尉歲原本守著樓年,聽見這句話看了眼小雨,接著收回了目光。
榮於沒怎麼出聲。
柳冬盡的高燒還在繼續,狀態極不穩定,現在正在房間睡覺。小魚在旁邊守著他,毛完全炸開了,似乎為他一瞬間把柳冬盡搞成這副模樣而生氣——榮於靠近一步,就像要吃人似的。
老人指揮尉歲幫樓年處理傷口,接著問:“還有誰要看傷?”
榮於不確定柳冬盡的狀態是否能讓人知道,沒吭聲。
俞星明卻開口了:“我哥,他狀態有點不對。”
大概是回到莊園大廳時是看出來的。那是柳冬盡難受得厲害,榮於攙著他使了巧勁才讓他走穩了點。
榮於需要為柳冬盡拖延點時間,於是開口:“小魚現在守著他,應該不會讓人靠近,先看尉歲吧。”
尉歲是個啞巴,受傷了也不會自己吱聲。
樓年有點意外地看向榮於,然後道:“我哥就是胳膊脫臼了一次,已經自己接回去了。”
其實尉歲最不用擔心,他除了五感加成還有自愈加成,小傷給點時間就能恢復,大傷躺一天也夠恢復大半。
氣氛一時陷入沉默。
俞星明看了榮於一眼,沒說什麼,帶老人往樓上走。
在派對遊戲中,上一秒可以是最親密的伴侶,下一秒就可以是彼此的叛徒,有秘密很正常。
俞星明不會多問,哪怕事關他親哥。
樓年很不爽的“嘖”了一聲。
小魚對除了柳冬盡以外的人都沒好態度,見人推門就炸毛。但恰好柳冬盡醒了,勉強安撫住小魚。
俞星明眼圈微紅,語調卻沒什麼情緒:“這是咱們區的醫生,讓他看看嗎?”明明是詢問的語氣有動靜,卻彷彿聽見了質問。
柳冬盡沒應聲,但是看向了老人,這是同意的意思。接著,他用一隻手矇住小魚的眼睛。
小魚不安地叫了幾聲,卻沒掙脫。
老人並二指搭上柳冬盡伸出的手腕上,半晌收回,道:“沒什麼大病,就是驚嚇過度引發的高燒——小夥子,你要玩遊戲,膽子小可不行。”
老人說完,向俞星明擺了擺手,就走了。
俞星明沒多停留,輕輕地道:“你接著睡會兒。”然後,退出去了。
榮於就在門口,見俞星明出來了,開口道:“你在想什麼?”
俞星明眼圈更紅,卻沒說什麼,便下樓了。
現在還是凌晨,眾人便各自散了回屋睡覺。
安成意大概是他們中唯一一個會做飯的了,早早地起床下廚給他們準備三餐。
榮於睡不著,早起看見他時還很意外,道:“你不是個小少爺麼?還會自己做飯?”
安成意默默開口:“他喜歡吃我親手做的飯菜。”
無意提起人家心事,榮於自覺離開。
柳冬盡還在睡,但已經不燒了,體溫很正常。
小魚卻依舊緊繃著,時不時舔舔他的耳朵。
榮於進來時,它並未炸毛,甚至頭都沒回一下。
榮於意識到什麼,快步上前,就見那隻耳朵血肉模糊,外面有一層透明的膜維持著耳朵的形狀。
榮於剛想伸手,小魚就看了過來。無奈,榮於對小魚道:“你別咬他。”
小魚收回視線,又舔了一下那隻耳朵。
榮於去尋毛巾浸入冰水泡了會兒,又讓小魚稍微讓個位置,隨即用毛巾小心翼翼地裹住那隻耳朵。
過了好一會兒,樓下喊開飯,榮於取下毛巾,見耳朵已恢復地與常人無異,便叫他的名字:“冬盡,冬盡……”
柳冬盡很快醒來,眼神清明,像是沒睡著,但細看便知,他眼中充斥著恐懼。
時間流逝從來不講情,只講理。
天漸黑。
大羽吃不下東西,守在小雨床前不動。
樓年給她端了飯,敲門道:“隨便吃點,不然一會兒怎麼保護小雨?”
說完,便把飯放門口離開。
他沒真走,躲在拐角聽動靜。門開了又關的聲音響起,樓年探頭見碗沒了,這才下樓。
他靠著尉歲坐在沙發上,道:“還是沒長大。”
尉歲注意著他的傷,小心讓他靠著,應聲:“圖紋限制。”
樓年在知道雙胞胎姐妹因為圖紋不會變老後,就猜測,這僅僅作用於生理上,還是還有心理上,又或者到底是延緩,還是完全定格。
但至今難有定論。
“這不一定。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從小就是個小大人的,哥哥。”樓年把這聲哥哥叫的跌宕起伏,明顯是逗樂的意思。
尉歲半晌才“嗯”了聲。
天徹底黑下去,氣氛越來越低迷。
這是幾乎沒人睡得著,便聚坐在大廳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不一會兒,柳冬盡也下來了。安成意下來都沒他他下來新奇,於是眾人向他投去目光。
然後,就見柳冬盡從口袋中拿出了一隻千紙鶴。
這千紙鶴特別熟悉,與之前小女孩給安成意的那隻被燒掉的千紙鶴十分相似。
柳冬盡聲音有點啞,道:“口袋裡發現的。”
把遊戲裡的東西帶出來的情況很少見——如果傷也算東西的話,那就很常見——總之在九區是沒有這樣的事的。
俞星明起身,道:“我去聯絡一下其他區的人。”
柳冬盡看向他,沒說什麼,到榮於身邊坐下了。
十二點將至,恍惚間,柳冬盡好像聽見了家裡客廳的鐘擺聲:“當——當——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