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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情出眾,見識非凡。”
“當今朝廷多次下詔尋求民間賢才,你為何不將這些見解,上呈給皇上?”
“皇上必定會重用你!”
朱桁卻撇了撇嘴,看向朱棣,說道:
“那日桃花盛開時,我曾念過一首詩給你,方便你去吸引佳人的,你有沒有轉述給父親聽?”
“你酒後吟詩無數,我哪記得住是哪一首?”朱棣回應。
朱桁翻了個白眼,喝了一口新奇飲品,滿足地長舒一口氣,慵懶地躺在搖椅上,悠然自得地說: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裡桃花仙。
桃花仙人栽桃樹,折花換酒樂逍遙。
醒時靜坐花叢間,醉則臥眠花蔭下。
日復一日賞花飲酒,年復一年醉醒交替。
只願長醉花間不醒,不願卑躬屈膝車馬前。”
朗誦完畢後,他隨意地看著朱元璋,淡然道:“這樣的生活何其愜意?我為何要去當官?”
朱元璋聽罷,深深地看了朱桁一眼,沉聲道:
“你是擔心與儒家理念衝突,而不願入仕為官?”
“這樣理解也行。”
朱桁輕鬆地點點頭。
老朱可是嚴格要求官員遵循儒家規範,
勾欄瓦舍不去,假期少得可憐,俸祿低微不堪。
我學那唐伯虎做個桃花仙人,日後還能偶遇秋香,豈不是更妙?
傻瓜才會去當官!
然而朱元璋看到朱桁悠閒享受的樣子,面色複雜地嘆了口氣:
“哪怕現在皇上親自請你去做官,你也不肯去,是嗎?”
“那當然,不但不去,我還得抓緊時間收拾行李跑路呢!”
“明白了……”
朱元璋看著朱桁堅決的態度,只得心情複雜地點點頭。
這位年輕人懷揣驚世才華,卻因不容於世而選擇隱居鄉野,
寧願任由才華埋沒,也不願向儒家低頭。
只好在這山野之間,藉著酒意跟像四弟這般直率的人,暢所欲言。
一身傲骨如金似鐵,錚錚作響!
豈非真正的賢者?
“父親,朱桁兄弟的才識與品格……均遠超我朝那些重臣。”
朱標滿臉肅穆,轉頭看向朱元璋。
只願長醉花間不醒,不願卑躬屈膝車馬前……
朱元璋咀嚼著這句詩,霍地站起身,目光炯炯有神地說:
“我懂了,至少以當今皇上和太子的胸襟氣度,不會讓你屈身於車馬之前。”
朱標同樣莊重地抱拳道:“感謝兄弟今日的肺腑之言,我必將銘記於心,付諸實踐。”
“不至於這麼正式吧,不過是閒聊幾句而已……”朱桁擺擺手,顯得頗為隨意。
“並非閒聊……”朱標深深看了他一眼:“我需先回去處理一些事情,還要好好消化今日所論的內容。”
如今,在朱桁這裡又有所收穫,內聖外王之道難以實現,方田均稅與授田制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須得回去與眾大臣再次商議一番……
“哦……”朱桁起身:“那慢走。”
“父親,天色已晚,不妨在此用過晚飯再走……”朱棣急忙挽留道。
誒,不對勁啊?
朱桁愣住了,搞清楚狀況了嗎?到底誰是主人?
這傢伙怎麼自來熟到這種程度?
不僅自己蹭吃蹭喝,還攛掇起自家老子一起!
“你們……”朱桁一臉匪夷所思地看著自己的小院,以及眼前笑逐顏開的三人。
這確實是他的家沒錯吧?
這些人怎麼臉皮這麼厚,蹭吃蹭喝如同家常便飯一樣自然。
果然是朱駟一家子的
“花椒是何物?”朱元璋放下手中的肉塊,滿臉困惑地問。
“是一種新興的調料……”朱桁隨意回應道:“從西域商人那兒購得。”
“若這味道上佳,或許可以推廣至全國……”朱元璋思索間,憶起西域每年總會引入些新鮮作物。
遺憾的是,大多數作物在大明難以存活,少數能生存下來的,價格往往高昂,且不一定對民生有實質性幫助,對此他也並不在意。
他隨後夾起一塊蘸了調料的肉,送入口中……
“這滋味……”
朱元璋一愣,一股麻辣鮮香的味道瞬間在口中四溢開來,那肉質更是嫩滑無比,確確實實做到了入口即化。
竟比宮中的御膳還要美味!
“我說的沒錯吧。”朱棣見狀,滿心歡喜地顯擺起來:“我就說嘛,朱桁這裡的菜餚特別好吃。”
“他家的肉比咱自家的都好,還有這種獨特的鮮辣口感,簡直是一絕!”
然而朱元璋卻皺眉瞥了他一眼:“這是牛肉,如此鮮嫩,必然是小牛犢吧?”
朱棣瞠目結舌,連口中的肉都忘了咀嚼,一臉欲哭無淚的樣子:“這是我兄弟自家飼養的……”
朱標也苦笑不已,不由放下了筷子。
其父開國之初就下令,雖不禁食牛肉,但卻嚴禁宰殺耕牛,何況眼前還是隻幼小的牛犢。
只有自然死亡或病死的牛才能食用……
即便是他自己那位以身作則的父親,也是儘量不食牛肉。
朱桁嚥下一口肉,頗感無奈:“不至於此吧。”
這一家人怎麼回事?
剛才談論禁忌話題時個個談笑風生,現在吃塊牛肉卻這般講究。
他看向無辜的朱駟,搖頭解釋道:“這牛是意外摔死的。”
朱棣聽聞,立刻點頭附和:“對對,這牛確實是摔死的。”
“上次吃的呢?”朱元璋嚴肅問道。
“上次……也是摔死的。”
“你這個傻瓜!”朱元璋冷哼一聲:“為何不說它是病死的?”
“啊?”朱棣頓時瞪大眼睛。
朱元璋解釋道:“我們在家裡不吃牛肉,是為了給下面的掌櫃樹立榜樣,讓他們有所敬畏,以免他們任意欺凌下屬。”
“這樣一來,他們才會心存戒懼。”
“不過在此處,既然有牛肉為何不吃?何必委屈自己?”
“原來如此!”朱棣恍然大悟,拍著大腿:“父親所言極是!我學到了。”
“父親御人之術,夠我學一輩子了。”朱標同樣深思熟慮地點點頭。
“表裡如一者,不是聖賢就是腐儒,無論是聖賢還是腐儒,都無法成就我們這樣龐大的事業。”
朱元璋拿起一塊牛肉,慢慢品嚐其中的味道:“吃不吃牛肉只是小事,你們要領悟的是背後的道理。”
朱桁拿著牛肉,一臉迷惑地看著這父子三人一本正經的模樣,心中暗自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至於這麼矯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