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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儒深感受到了餘筱雨的氣憤。
今天它早早來到自己辦公室,和那個愛情導師溝通。
顧儒深刷了不少錢,它對金錢沒有概念。
對於這個靈而言,錢是它想要多少就能獲得多少的。
在那段神靈有名的光陰裡,造物只是最普通的一種。只不過大多數靈物的造物都要付出對應的代價,造物的大小數量都有很強的限制。
顧儒深是特別的。
它的造物能力似乎是與生俱來的,不需要任何靈的傳授,就像是人類天生的眼睛或耳朵。
只是以前沒有值得它注視的,沒有值得它傾聽的。
當餘筱雨這一特殊的存在出現在它的面前,這個能力才被賦予了最有價值的意義。
但是沒有限制的無止境的造物能力……在沒有正確的觀念的約束下,想要生活在人類社會里,必定會出現問題。
它到現在都沒有惹出大亂子,是因為惦記著餘筱雨。
誰知道世界是怎麼把這些造出來的東西合理化的呢?遇到餘筱雨之前,顧儒深從來不思考。
人類也不是生來就知道眨眼睜眼需要用到哪些肌肉,也並不會在聽的時候頓悟耳朵的結構。
而現在,它開始擔心。
擔心自己只是心念一動,就如蝴蝶輕輕扇動翅膀,令世界捲起颶風,傷害到餘筱雨喜愛的人或物。
它在學習。
然而學習並不是一蹴而就的。
這個愛情騙子行騙多年,第一次遇到打錢這麼爽快的。他的課價格都不低,他很清楚,價格太低讓人覺得太低端不行。上百節課價格都是擺著好看,真正賺錢的只有第一節課,因為第一節課有個打一折的優惠。
顧儒深不關心價格,它一口氣買完了所有的課。
反正它不用休息,夜裡也在刷這些愛情網課。
——愛情騙子連夜把後面那些只掛了個封面的影片錄好。
有這麼一個人傻錢多的大客戶,他直接透過顧儒深留下的電話號碼聯絡上了顧儒深。
顧儒深自然沒發現自己被騙了,它晚上一邊看著餘筱雨睡覺,一邊接了愛情導師的電話。
蔡導師先是非常專業地詢問了顧儒深的戀愛經歷,然後開始講一些聽起來很高深實際上什麼情況都套得上的話。
他還想說些什麼,引導顧儒深買一對一高價課,但顧儒深不想在和餘筱雨獨處的時間裡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就很果斷地要掛掉電話。
蔡導師:“別別別!那明天?明天有空不?明天咱們再聊聊?你是我目前帶過比較差的一個學員,其他學員大部分都結婚了,連孩子都有了,我很擔心你的情況喔。我覺得啊,你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只是需要一些來著專業人士的指導。”
顧儒深白天表面上要和餘筱雨分開,畢竟它給自己編造的人類身份是有這種要求的。
暗地裡會偷偷留一隻火雀作眼睛留在餘筱雨身邊。
於是蔡導師就約好了白天再繼續學習。
掛電話前顧儒深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之前做了一件事……”
把火雀留在她身邊。
不,不。應該說——把暗月留在她身邊。
這是不對的。顧儒深想。
它後知後覺。
悄悄隱瞞是不對的,用保護她的藉口來合理化自己的行為也是不對的。
她是一個獨立的人,她那麼驕傲,那麼好強 ,它不應該窺探她的隱私。
……可是它完全忍不住,特別是在婚契已經達成的情況下。
它和她情緒相通,簡直像磁鐵的正負極,它真的真的特別想黏在她身上。
“你做了什麼事?”蔡導師問。
“……好像不是很好的事情。可是她沒有生氣,那應該不是壞事。但是我為什麼會心虛呢?因為我知道那是錯的?可是她沒有對我生氣,既然她不生氣,那應該就不是錯的,我就不應該心虛了。但是我為什麼會心虛呢?”
“呃……能具體說說你做了什麼嗎?”
顧儒深警惕:“不行!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這是隻屬於我和她的事,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的。你為什麼想知道?”
蔡導師被沉默了。
他有良好的專業素質:“那就是你做了一件事,你覺得你的女朋友會生氣的,但是她沒有生氣,對吧?這種情況呢,她沒有當場生氣,可能是還沒有反應過來。也有可能呢,是因為她很喜歡你,所以覺得不用計較你犯錯的事兒。最怕就是,表面上不生氣,心裡連分手都想好了。你想想,她都打算分手了,那你做些什麼事情,都很快就和她這個前女友無關了,所以她才不生氣。對吧?其實還是挺嚴重的,我給你說說,你啊,不能等到她生氣了才彌補對吧?”
“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顧儒深又有點被忽悠到了。
畢竟它只是一個靈。
如果不用它的能力,它現在拿不出一張小學文憑。
蔡導師繼續道:“你女朋友明天要出門嗎?那你可以送點小禮物。明天你起床早一點,趕在你女朋友出門前,在門口的地方放點小禮物,放在她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我保證她收到禮物後這一整天都會很開心,肯定會更愛你的。”
所謂大師說的不過是最普通的女朋友生氣後買禮物哄她,然而顧儒深從來都不知道啊。
它一想,哇塞,自己好像確實沒送過什麼禮物。
這愛情導師厲害,有能力的。
顧儒深特地選了紅玫瑰,它還記得餘筱雨給火雀都起了名字,那肯定是喜歡火雀的,就把火雀揉吧揉吧藏在花心,算一個小驚喜。
光送普通的玫瑰多沒意思。
它覺得自己都會製造驚喜了,舉一反三,真是太聰明啦。
它還寫了紙條。
顧儒深不好意思留在家裡了。它一想象餘筱雨收到禮物時的羞澀它也羞澀了。
於是難得的,它提前離開家到了公司,給愛情導師打電話,問做得是不是很好。
蔡導師當然誇它。
誇它很厲害了,但是進步空間還很大,還有很多要學的,推薦升級成VIP學員,就有資格購買一對一豪華課程。
顧儒深剛下單,就感受到了餘筱雨的憤怒。
它從暗月的眼睛裡看見餘筱雨生氣的時候,蔡導師還在電話那邊誇它有眼光,說這課程是真的厲害,聽導師的推薦準沒錯……
——我被騙了。
顧儒深後知後覺。
它之前的驕傲自得與羞澀彷彿一個巴掌打在了自己臉上。
非常響亮。
那一瞬間,四周的空間扭曲,它握住手機的手好像動了,細看又沒有動過。但手機分明已經像紙一樣薄,很快就皺皺巴巴擠得像一個紙團。
它長長地嘆一口氣。
一眨眼,手機又完好地出現在它的手掌裡,蔡導師的聲音傳出來:“還在嗎?訊號差?怎麼沒聲音?”
造物。
隨心所欲的造物。
顧儒深平靜地問:“你叫什麼名字?你現在在哪?”
正常情況下,蔡導師當然不可能說出這些個人資訊。
但是他用很正常的語氣說出了自己的真實姓名真實住址,說完了之後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繼續推銷自己的課程。
精神控制。
毫無限制的精神控制。
另一種能力露出令人恐懼的爪牙,只一瞬又收回,難以察覺,無法判斷。
顧儒深結束通話電話,這個騙子可以之後再收拾。
現在它應該馬上去哄它的女朋友了,不然她會生氣一整天的。
它一想想就覺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