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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說什麼？”小丫頭正專心致志地吃著千層餅，喝著奶茶，不亦樂乎，很是高興，一臉滿足的模樣，壓根沒注意到陶鑫後面的問題，這時才啞然道：“呀，光顧著吃東西，姑姑，什麼問題？再問一遍唄。”
張青此刻才對小丫頭的吃貨屬性有了真切的認識——那麼一大杯的奶茶，現在只剩下二分之一；而厲凌雪做的總共八份千層餅，除去在場其餘人一人一份之外，原本還剩下的四份，現在只剩下了一份——張青不由得有一絲絲地擔憂，自己那單薄錢包，不知道能不能養得起呢？得趕緊想辦法掙錢。
“你呀～”陶鑫只覺得仙兒確實單純天真，臉上沒有半分不慍，耐著性子又將先前的問題複述了一遍。
小丫頭這才認認真真地聽了，略一沉思，居然有些感傷起來，把千層餅和奶茶放在了扶手上。乖巧地走了過來，小胖手緊緊抱了抱陶姑姑，寬慰道：“姑姑，節哀順變。那是時代的錯，咱們得好好活著呢。不是麼？”
“嗯嗯，小仙兒真乖，放心吧，姑姑這麼多年早就看開了。”陶鑫拉著仙兒的手，不停地撫摸著，“不錯的，之所以只工作十六年，並不是有別的原因，而是因為十六年後，華夏發生了很大的變故——聞格。”（因涉及敏感詞彙，筆者用同音字替代。）
“聞格？”厲凌雪和張青一臉的迷惑，在他們所學的華夏現代史中，確實簡略地提過一筆，不就是“浮誇風”，或是“肥豬賽大象，就是鼻子短，全社殺一口，足夠吃半年。”那一段愚昧的時期麼？怎麼會和陶姨祖輩扯上聯絡？可見二人也並非不學無術之輩，只是相應地和仙兒比起來，確相差數籌。
陶鑫看了看二人的那一臉不解的樣子，知道他們心裡所想，不由得有些嘆息：沒有經歷過，或是沒有直系親人經歷過那個年代，僅憑書籍上那薄薄的一張紙，濃縮的幾句話，哪會明白那每一個字下，都有著怎樣的辛酸與血淚。“你們這代人，若不是有心瞭解國家現代史，是不會知曉的。那是一個瘋狂的年代——所有的有學識、有文化的人都不被重視，甚至還被肆意侮辱，打罵。我們這樣的科研人員，那時有一個蔑稱，被稱為‘臭老九’。於是，我的曾祖父三人，被從科研院中拉扯了出來，戴上腳銬手銬，脖子上繫著**的牌子。白天，拉到街上去遊街；夜晚，就睡在牛棚裡。既沒有能好好休息的床褥，有的也只是溼冷的黃土地，上面鋪著一層單薄的稻草，周圍全是牛屎，夜晚稍不注意還可能被大耗子咬掉耳朵；更沒有正常的食物，只有一些發黴生蛆的腐爛野菜野草裹腹。哎，可憐曾祖父那麼大年紀，本就氣血兩虛，不比年輕時，最後又遭遇這精神和物質的雙重打擊，不幸罹難。”
“姑姑，仙兒在呢。不哭～”小仙兒貼在陶鑫的身邊，加上仙兒因為雙目失明之後，身體其餘感官極為敏感，故第一時間感受到了陶姑姑的情緒激動，笨拙地用小胖手去撫慰著陶鑫。
“姨，我沒想到，還有這個故事。哎呀，早知道，就不讓您說了，勾起您的傷心事。”厲凌雪也覺察到陶姨的傷感，顯得很有些懊惱，也乖乖地走到陶鑫身旁，半蹲著拉起陶姨的另一隻手，寬慰道。
張青有些手足無措，想上前，好像關係沒到那個程度；若要熟視無睹，心安理得地坐著，卻也覺得坐立難安。只得也站了起來，表示了對陶姑姑祖輩遭遇的哀思。
“沒事，姨沒有那麼脆弱，況且都過了那麼些年了，早就習慣了。只是，一時想起來，還有些感傷罷了。”陶鑫拉著二人的手，讓她倆坐在自己兩旁，對站著的張青也也投去了一個欣慰的眼神，“那時，祖父和叔祖父二人也自身難保，心中萬分悲痛，眼瞅著也要隨曾祖父而去。幸好，時政務院周老知道了這件事，親自前往牛棚，見著了餓得奄奄一息的祖父二人，給他們一塊餅。”
說到“餅”這個字時，陶鑫下意識看了看那塊剛剛仙兒給她的餅，眾人也跟著她的目光，即便再遲鈍的人，也看出了端倪。“就是這婺城千層餅，這才挽救了他二人的性命。這餅原本就是我們家鄉婺城的名吃，自打那以後，也就成了我們陶家的家族傳承美食。不僅是貪圖它的美味，或是曾救過先祖的性命，也為著記住，無論在多黑暗的年代，也還是會有那些散發出點點微光的人性。後來，祖父和叔祖父二人，被周老力保下來，再過一段時間，透過暗渡到了港地，轉到了米國。周老對他二人說了一句話：‘國家現在生了病，但你們要記住，你們永遠是華夏人，你們的根在這兒！去國外吧，留住有用之身，也挺好！’”
“後來，他二人到了米國，叔祖父卻不幸患病離世。祖父大人很是悲切，卻也只得強忍哀痛，為著陶家數代先輩未竟的夙願，和像周老這樣的人的殷殷期待，咬牙堅持下來。勉強站穩了腳跟，娶妻生子。但他終身不入米國國籍，也不許家裡人入，還把這當做了陶家的祖訓，寫進了祠堂。”說到這，陶鑫接著喝了一口茶，“這就是為什麼我小時候是在米國長大的原因呢。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在一個瘋狂的年代裡，一個小家族為求延續的無奈手段罷了。”
厲凌雪知道了這件事，臉上露出好奇心得到滿足一半的快感，只是還有一個小問題，“嗯，姨，原來是這樣啊。我明白了，那我老頭賣婺城千層餅又是怎麼回事啊？”
小仙兒也冒出了好奇的眼神：“是啊，姑姑。我看書上寫得：當年厲叔叔去米國，你們二人見了面，一個學有所成，有志報國，一個心憂國家的科技發展，你們二人珠聯璧合，不到十年，就從無到有，建立了一個封騰集團王國呢。好多教科書上面都記錄了，厲叔叔把您從米國給挖來這件事被譽為本世紀最成功的伯樂事蹟呢！還說米國有眼無珠，知道您後來的成就，腸子都悔青了。國內人還把這件事比作現代版的大魏國痛失衛鞅，讓秦國得利。”
“你老頭賣婺城千層餅的事是真的，千真萬確。而且，我之所以會跟他回國，不是因為什麼心繫國家，想要國家科技發展，這些崇高的原因。我是被你老頭用這～”陶鑫把手裡那塊千層餅又在眾人眼中示意了一下，解釋道：“他說會給我做這個餅的。你要知道，這個餅對我陶家的意義，還有就是幾十年漂泊異鄉，吃著米國那些吃不慣的食物，這個餅對我內心誘惑有多大。所以，我才答應的。”
張青：“……”厲凌雪：“……”
仙兒滿臉不敢置信，“就一塊餅？把您這位大科學家，兩院院士，17次諾貝爾獎提名者，騙到了？那些書上寫的，您是因為不忍國家科技在這些方面落後，是因為您的華夏心，還有是因為對厲叔叔的信任欣賞。這些都是假的？”
仙兒突然有一種自己相信了多年的三觀一下子碎了一地的感覺：書上寫得這些原來都是經過包裝之後，騙世人的假雞湯——而真正的原因，卻是一塊餅——好吧！這餅還真挺香的，要是給我天天吃，我也會願意吧，仙兒如是想到。
“唉，姑姑，謝謝您。我現在才真的明白那句，盡信書不如無書的真正含義。”小丫頭到底慧心通透，立馬從這個毀三觀的事中，學習到了東西，成長了許多。由衷地感謝了了陶姑姑。
其實，莫要小看這件事。塵世間多少人能有機會、時間和金錢去親自探索，世間的大道理呢？人們多半隻能透過前人留下的各類書籍，來了解著。但若不明白這個道理，一味地全信古人的書籍，而不自思，那絕對有害。幸好，小丫頭還比較小，思維沒有固定，得到了原本出現在書籍裡面的主角——陶鑫親自的揭秘，揭開了包裝在事件外面的冠冕堂皇的“虛假”，袒露出下面醜陋的“真實”。
“那好啊，小小年紀，懂這個道理不錯了。”陶鑫真心覺得小丫頭心裡轉換能力不錯，還可以這麼快明白新的道理。“難得今天有空，雪兒，我就給你們講講你父親的事吧。”
“好啊，好啊。厲叔叔可是本世紀最厲害，最成功的人呢。一個人從無到有打造了這麼大一個企業集團，市場上關於他的自傳，別傳，外傳一籮筐。每年靠研究他的成功史，和演講他的成功史的人，如過江之鯉，不勝繁舉。”仙兒顯得比厲凌雪還激動，舉起小手贊同，“對了，等一下，我去把千層餅和奶茶拿過來。邊聽邊吃。”
好吧，敢情聊了半天，還是美食在仙兒的心目中更重要一些。仙兒把美食拿到手上，又坐到陶鑫的身邊，這才開口道：“嗯嗯，可以了。姑姑，您開始講唄。”
“正如，我姓陶，卻還有另一個姓氏萬。雪兒，你父親原本不姓厲，而是姓孫。”眾人靜聽陶鑫開始講厲叔叔的故事，不料陶鑫第一句話就扔出了一枚炸彈，炸得眾人一臉懵逼。
“啥？姓孫，那我應該叫孫凌雪？”厲凌雪有些難以置信，“姨，這是真的？”
小仙兒卻好像先前被陶鑫的話已經擊碎了三觀，面對這個驚人的訊息，顯得一臉平靜，甚至還有功夫把嘴裡那塊餅子嚥了下去，“姑姑，那我猜厲叔叔應該還是江浙省婺城人吧。”
“嗯，不錯。”陶鑫此刻心裡不由得讚歎，眼前這個貪吃的小饞貓確實聰明，“不僅是江浙省婺城人，而且，還是江浙孫家的人，孫家上代家主的親生兒子，也就是現任孫家家主的兄弟。”
張青也難得地插了一句話，不確定問道：“陶姑姑，您說的是，仙兒給我提的華夏八大家之外的第二行列大家族——江浙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