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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晚上的酒吧，客人非常的多，而雅娜因為頭痛，先回樓上休息了。
我知道今兒晚上，我又有調不完的酒和洗不完的杯子了。我喜歡調酒，但不太喜歡花大量時間去洗杯子。
仔細想想，距上次投遞匿名信已經過了三天。
每天早上的新聞我都已經檢視過了，除了說近幾日颱風“小犬”就要登陸，要降溫降雨，就是上海將建大熊貓保護研究中心基地，規劃方案已出爐。
並沒有什麼“黃浦江打撈上來的女屍”，警察那邊似乎也沒有什麼動靜。
我尋思著第二天早上，應該繼續寫匿名信，並且透露更多關於瑤兒的資訊，刑警才會更好下手查案，我繼續在回憶中搜尋細節。
“一杯莫吉托，加冰，加多多的冰！謝謝！”一個長相漂亮的女人，眼神中透露出緊張急切，說完朝著酒吧南邊掃了一眼。
莫吉托，加冰，多多加冰？？？
這個奇怪的點酒方式，將我的大腦從剛剛的思緒中抽離。
見鬼！
這是要我幫忙叫計程車啊！
我忽然想起了雅娜定製的自我保護密語——點酒加冰，等於幫忙叫計程車。
循著客人的視線看去，一個鬼頭鬼腦的男人正斜眯著眼睛朝這邊瞧著，他禿頭，留著滿臉胡茬兒，帶著一副圓眼鏡片，耳垂上墜著兩個浮誇的圓環，嘴唇撅成一根管子似的，朝著女人做出飛吻的樣子。
他這副樣子著實讓人噁心，難怪女人見了心生厭惡，只想趕快逃跑。
我無奈地搖搖頭，撥響了手邊的電話，叫了一輛計程車。沒一會兒，我告訴女人，她要的車子已經等在門口了，她謝過我，看了看禿頭男人，再看看我，面露難色。
“呵，我送你出去吧！”
女人感激地點點頭表示那再好不過了。
護送著女人安全坐上計程車，我又回到了吧檯。此時的高懿，身上多了一條黑色的圍裙，這裝扮掛在他魁梧的身體上，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滑稽。
“哥們兒，怎麼想著搭把手了？”
“怎麼？不歡迎啊？”他擰開瓶蓋，開始往吧檯上的小酒杯裡倒酒。
前前後後倒了三杯，一杯推給他對面的一個男人。剩下的兩杯，他端起來一仰頭，一飲而下。
“Yes！好酒！”他嘖嘖稱讚。
我沒有理會他，帶上黑色橡膠手套，開始開冰（手動鑿起了冰塊），然後繼續調酒直至深夜。
當我看向牆上鐘錶的時候，下班時間已過，卡座上有三位喝了酒的男士客人在打牌，幾輪下來，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旁邊的高懿打著哈欠，不斷地給我使眼色。
我放下手中的杯子，過去告訴客人，我們要打烊了。
繼續等待了十分鐘左右，客人終於起身走了出去。我關了燈，關掉了音樂，高懿坐在吧椅上壓低嗓音說：“來，小子！幫忙調杯‘教父’！”
“OK.”
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只管調酒。
點燃一支塔山雪茄放在案板上，用啤酒杯扣住雪茄，煙燻片刻，杯中放入一顆冰球。
倒入蘇格蘭威士忌45毫升，蒂薩諾杏仁酒15毫升、滴管滴下1滴安高天娜苦酒、攪拌，進行調和，最後重新點燃一支雪茄，橫放在杯口上，輕輕推至他面前，加上一個“請慢用”的手勢。
他拿起雪茄開始抽起來，又喝了幾口酒，粗鄙的五官全皺在了一起，開始對我說話：“你個混球兒！”
我看看四周，沒有說話，繼續等著他發作。
“我的女人......雅娜......你把她怎麼地了？”
我裝作聽不懂，滿臉問號。
“你他媽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兒？！”
“你愛她嗎？” 我反問。
“我他媽不愛，幹嘛像只狗一樣圍在她身邊？！”他噴著唾沫，又喝下一大口。
我沒有搭腔。
“你也不過是她身邊的一條狗！哈哈哈哈......” 他一陣狂笑。
我讓自己的大腦從現場抽離並告誡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和他起衝突，因為允芮還在等我還錢，而我，則需要生存。
“我頭上這頂綠帽子在發光啊，兄弟！”他繼續挑釁。
我沉默。
“怎麼辦兄弟？要不然，你自己主動滾蛋......怎麼樣？”他似乎在和我商量。
我拿起蒸汽噴壺，做最後一遍的酒頭消毒。他的話音在我身後響起：“捨不得滾？我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是時候？！”
我繼續大力地噴出蒸汽，蒸汽機發出“噗噗噗”地冒氣聲。
“看來，你喜歡自虐對吧？”身後酒杯抬起又放下的聲音。
“把整個酒吧衛生打掃一遍，地面擦洗乾淨，要不然就用舌頭舔乾淨！”我不轉身都知道，他一定歪著嘴正一臉陰笑。
明知道這些工作不屬於我，但我依舊開始擦洗並消毒所有的卡座，桌子，期間高懿上樓待了幾分鐘又下樓來監工了。
三十分鐘之後，所有的衛生都已經打掃完畢，我起身準備回家。
“還有洗手間！”他命令。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下內心淤積的所有怒火，涮好拖把開始拖洗手間的地面。他則坐在那兒，時不時地回頭看看我，輕蔑地哼幾聲。
沒一會兒，洗手間也打掃完畢。我向門口走去，剛跨出一隻腳，他繼續說道：“樓梯扶手擦了嗎？”
我挑起眉，點了點頭，看向他，意思他夠狠。他則一副欠打的樣子，坐在那裡開始抖腿。
我又花了十分鐘把整個樓梯扶手擦洗了一遍！心想這下他應該滿意了吧！結果當我走出酒吧沒幾步的時候，他追了出來。
“小子！你記住，我——才是這裡的老大！”
這一刻，我真想轉身打出一套組合拳，再一個有力的掃腿，讓他趴在地上，噴著鼻血向我求饒！甚至，在心底忽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弄死他！
我停下站定，強忍住怒火，什麼也沒有說。只在心裡默默地說 “ 走著瞧，看看到底誰先從這裡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