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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濬徹底沒了繼續玩的心思，跟他們說了聲“下了”，準備下樓找水喝。
賀文城正在客廳看電視，黃金檔的狗血愛情劇，不用想都知道這是陪凌清玉一起看的，只是不知道凌清玉這會兒去哪了。
“捨得出房門了？”
賀文城三句話內必損他兩句：“我以為你在房間裡苦心鑽研高中數學高中物理呢。”
賀濬從廚房端著一杯水出來，抿了一小口。
“既然賀先生這麼討厭我，那我只好離開了，哪裡就礙到賀先生的眼了？”
賀濬賤兮兮的開口。
“別給我貧啊。”
“嗯。”
“後天小熙和你一起去上課。”
“嗯。”
“他成績蠻好的，我給他安排在了你們班。”
“嗯。”
“他在學校沒什麼熟悉的人，他在學校和你一個宿舍。”
“嗯……嗯？！”
賀濬猛地抬頭：“不是，和我住？”
一中的宿舍一直都是雙人寢，但是賀濬之前的室友轉去了文科班，所以賀濬這個學期一直都是一個人住。
放假住一起，在學校也要住一起？
還讓不讓人好好的醞釀討厭這種情緒了？
賀濬走到一邊坐下，擺出一副和談的意思。
“爸，我是你親兒子嗎？”
“表的，怎麼了？”
賀濬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氣，一口氣直衝頭頂。
“我覺得簡熙他要勾引我，你管不管？”
“哐當——”
剛從臥室裡拿了東西出來的凌清玉目瞪口呆，東西也掉在了地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三個人一時之間都呆若木雞，還是簡熙聽見了動靜從房間出來，打破了這份死寂。
“你們……發生什麼了？”
“沒事！”
三個人緊張地齊齊開口。
簡熙覺得有事。
不會是吵架了吧……
“我們再商量給你轉學的事呢，以後在學校還要賀濬多多關照你，我跟賀濬交代兩句。”
還是賀文城反應快，乾笑了兩聲，在簡熙看不到的角度甩了賀濬一記眼刀。
“不小心把東西摔了，沒事。”
凌清玉也笑笑，似乎真的只是不小心。
只是這氛圍越看越不對勁。
賀濬低著頭雙手捂臉。
簡熙好像明白了什麼，從樓上下來站到凌清玉旁邊，撿起了掉在地上的盒子遞給她。
“叔叔，我去哪個班都行，您不用……不用逼他做不想做的事。”
簡熙蹭了蹭鼻尖，“我可以一個月回來一次，媽媽在家就行。”
簡熙始終覺得，自己對賀濬的威脅要更大一點，畢竟大部分人可能都不太願意接受家裡突然多出來一個同齡人分走父親的關愛，而凌清玉只是個普通中年婦女。
“我沒……”
賀濬欲言又止。
他現在十萬個後悔，怎麼腦子一熱就把他們仨說的鬼話聽進去了，這下完蛋了個屁的。
“賀濬，陪我出去散散步。”
賀文城起身拎著賀濬的衣領就出了門。
偌大的家裡只剩簡熙和凌清玉。
凌清玉眼眶微紅，不去看簡熙。
“你們說了什麼，到底怎麼了，媽？”
他覺得凌清玉的情況不太好。
“沒說什麼，真的。”
凌清玉搖了搖頭，“媽媽去給你洗點水果。”
她說著就進了廚房，只留下一個背影。
簡熙覺得懵懵的，都揹著他講什麼悄悄話呢。
賀文城帶著賀濬出了小區，來到了那個公園。
天氣漸暖，晚上出來活動的居民也變多了。
賀文城問賀濬是不是真的那麼接受不了和凌清玉簡熙組成新的家庭。
賀濬沉默不語。
“那您告訴我為什麼和媽媽離婚。”
這件事才是癥結所在。
賀文城嘆口氣：“賀濬，這件事的真相就是我和你媽媽說的那樣，不管你信不信，結果都不會變，再過段時間，我還會和凌阿姨結婚……”
“我不信！”
賀濬聲音拔高了一度，站在原地看著賀文城，他已經比賀文城高一些了。
他從小就仰慕的、尊敬的父親，在和自己媽媽離婚的短短几個月後，就要和另一個陌生女人結婚。
“我一直覺得你很懂事，但你總是長不大。”
賀文城難得神色嚴肅，看著賀濬搖了搖頭，“我和你媽媽把你保護的太好了，這件事，你只能接受，並且不許再繼續糾結。”
賀濬現在是在正叛逆的年紀。
十七歲的少年，天真，張揚，卻總想學著像大人一樣為人處世。
“那我去問媽媽。”
“如果你媽媽願意告訴你的話。”
果然，還是有隱情。
賀濬舔了舔乾澀的唇，點點頭。
“我今天，在這裡遇見簡熙了，我們聊的還不錯，當時我還不知道他是誰。”
“今天我做夠樣子了，明天早上我就回學校，這個月月考結束我再回家。”
“我不會和他住一個宿舍，隨便你把他安排去哪。”
“還有，你不告訴我，就是怕我找事。”
“你想保護他們，就別把簡熙轉來我們班。”
“不然我保證讓他……”
賀濬沒再繼續說下去，賀文城的巴掌就停在他臉邊。
差一點，這耳光就落在他臉上了。
“你腦子裡都是什麼混賬想法！”
賀文城生生收回了手，憤憤質問。
“呵。”
賀濬低著頭，臉色晦暗，睫毛下掩蓋著說不清的情緒。
“我還是第一次從你嘴裡聽到對我的這種評價。”
賀濬回了家，上樓的時候和剛出房間的簡熙打了個照面。
簡熙手裡端著玻璃碗，裡面是凌清玉剛切好的水果，還扎著鐵籤。
“你回來了，那個……”
“滾開。”
賀濬側身避過他摔上了門，看都沒看他一眼。
簡熙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散了個乾淨。
果然，還是自己想多了。
他又縮回了房間裡。
凌清玉靠坐在床頭閉目養神。
賀文城坐到床另一邊才發覺，睜開佈滿血絲的雙眼。
“你說，小濬為什麼說那句話，小熙可是個男孩。”
凌清玉頓住，“他是不是覺得，我是靠那種手段破壞了你們的家庭？”
“不是。”
賀文城也很頭疼，他很多時候都怕對賀濬教育的太嚴格或者太寬鬆，導致賀濬“長歪”。
可是這麼汙衊別人，賀文城震驚之餘還覺得有些離譜。
“如果……小濬不能接受，那我還是帶著小熙回之前那個地方吧。”
凌清玉揉著脖子，她頸椎的老毛病又犯了，一直在隱隱作痛。
“我不允許小熙受到任何傷害。”
“我也不想這樣，但是你們之前住的那個地方，不安全。”
賀文城將手附在她後頸，慢慢地揉著，力道不大但是卻有效緩解了痠痛。
“賀濬不會是那樣的人，今天……不知道從哪裡學的，我總覺得這不像是他能說出來的話。”
“不可以告訴他真相嗎？”
凌清玉還是抱著一點希望，只要把那些事告訴賀濬，就能證明她和簡熙的清白。
賀文城狠不下心說。
賀濬驕傲了十七年，告訴他那些事，無異於毀了他。
他終究還是捨不得養了十七年的兒子。
賀文城的沉默就是答案。
凌清玉和簡熙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他聽說過，只是聽說的人永遠無法做到感同身受。
“好，好。”
凌清玉點了點頭，不再糾結這件事，“就讓小熙在這邊待半個學期，如果他過的不開心，不管怎麼樣，我都帶他走。”
賀文城捨不得賀濬，凌清玉同樣捨不得簡熙受委屈。
至少不能允許賀濬戲弄他。
在賀文城身邊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可以讓簡熙好好地把高中上完，考上大學，簡熙成績那麼好，他應該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她確實愛這個救她於水火，帶她脫離生活困境的男人，但是為了簡熙，她可以割捨自己的感情。
簡熙才是最重要的。
——
賀濬一早就回了學校。
學校週末沒什麼人，校門也是全天開著的，方便住校生進出。
他回了宿舍就往床上一躺。
早睡是不可能早睡的，今天早起差點沒要了他半條命。
他吊著一口氣才堅持到學校，準備睡個回籠覺，昨晚上睡著了還一直做噩夢。
他夢見凌清玉坐在沙發上，賀文城非常恭順地蹲在一邊給她捏腿，還不時叉一顆櫻桃放她嘴裡。
賀濬一個一米八五的大猛男，略顯柔弱地跪坐在地上，嘴裡還咬著小手帕。
“這明明是我家，為什麼趕我走！”
簡熙站在一邊睥睨著他，緩緩開口：“從今以後，這裡就是我的家了，你爸爸也成了我爸爸，而你，住宿舍去吧！”
凌清玉享受著賀文城的服侍，輕蔑地看著地上的一大坨人。
“你媽媽也被我趕出去了，從此以後，賀家就是我們母子的天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賀濬如垂死病中驚坐起，在空中猛蹬了兩腳，足足一分鐘才緩過神。
此刻躺在宿舍床上，他才難得放鬆下來，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掏出手機，給姜素髮了條微信。
他一個月之前發的微信姜素都沒回，連外公外婆都聯絡不到她。
賀濬照常發了微信後，又點開簡熙的聊天框。
歷史訊息只有三條，連螢幕都裝不滿。
這次賀濬沒再猶豫，利落地點了拉黑刪除。
趕我走，下輩子吧！
賀濬這一覺睡得奇香無比，直接睡到了下午兩點。
剛開啟手機，好多條資訊就跳了出來。
賀文城不僅發了微信還打了電話。
表爸：在哪裡
表爸：簡熙沒在你們班，你別幹混賬事，不然有你好看
賀濬故意只回了一個句號。
段灝鈞問他要週末作業答案。
。：沒寫，我什麼時候寫過作業
一中第一情聖：哎呦我的好大哥求你了
一中第一情聖：你寫一下吧
一中第一情聖：啾啾那個英語作業我看的都頭痛
一中第一情聖：我還搜不到答案
一中第一情聖：濬爺，你可是我唯一的人脈！
。：兩週早飯
一中第一情聖：不是，你以為你誰啊老弟
半個小時後，洗漱完的賀濬看到段灝鈞十五分鐘前發的訊息。
一中第一情聖：兩週就兩週
一中第一情聖：今晚上之前給我行嗎
。：晚上之前？
。：你看不起誰呢？
賀·人體翻譯機·濬只用了二十分鐘，填空部分怕段灝鈞看不懂，還沒有用他一貫愛用的簡寫。
一中第一情聖：濬爺，你是我的神！
。：拉黑了，別再煩我
賀濬有點餓，決定出校吃飯。
——
如果有人，提醒一下賀濬出門要看看黃曆，他今天就是餓暈，餓死在學校裡，都不會出校吃一口東西！
為什麼他隨便找的一家店，簡熙會在裡面？？
賀濬拿著取餐碼，和正在吃飯的簡熙面面相覷。
賀濬果斷選了個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還跟老闆說了要打包。
結賬的時候賀少爺才發現不對勁。
他的卡……
好像大概應該也許貌似……
還在被凍結的狀態。
“先生，一共168元，請掃這裡。”
服務生笑容滿面地把發票遞給他，示意他出示付款碼。
賀濬從來沒有這麼困難過，賀文城雖然沒讓他養成揮金如土的臭毛病，但也沒讓他缺過錢。
此刻賀大少爺手機裡沒有一毛錢，兜比臉都乾淨。
他沖服務員尷尬地笑了一下，讓她等一會兒自己先借個錢。
賀濬打通了段灝鈞的電話，結果剛接通還沒說話，手機就沒電關機了。
剛剛醒的時候忘記給手機充上電了。
賀濬在心裡對空氣打了一套組合拳。
“我幫他付吧，兩份一共多少錢？”
一雙修長白皙的手伸過來敲了敲櫃檯。
簡熙單肩揹著書包，語氣起伏不大，彷彿只是在幫一個陌生人。
賀濬側頭，只看到他半張線條柔和的側臉，鼻樑不算很高，但是鼻尖微微向上翹著，因為面板太白，淡淡的唇色也顯得相當鮮豔。
簡熙不比他矮多少，賀濬甚至能看清他鼻尖有一顆小小的痣。
賀濬本想開口拒絕，但是面色本來有些不虞的服務員聽到這話，立刻春風滿面的重新輸入了新的數額。
“一共220元。”
簡熙終於抬頭瞥了一眼賀濬，眼神裡頗為吃驚。
這麼小的店，你吃168塊錢，不會撐死嗎？
這當然不是簡熙說的，這是賀濬腦補的，他覺得簡熙那個眼神是這個意思。
簡熙付完了就離開了，並沒有多說什麼。
服務員在給賀濬打包飯盒，還不忘八卦一下。
“帥哥，給你付錢那位小帥哥，是你朋友啊？”
賀濬嚅囁了一會，就是不肯說簡熙是自己的弟弟。
反正本來就不是弟弟。
“是……是同學，不熟。”
“那你這同學還蠻熱心的啦。”
服務員小姐藏著一點旖旎的小心思，不好意思地開口：“可不可以要一個他的微信呀？”
賀濬覺得這姑娘真沒眼光。
我不帥嗎？
為什麼不要我的微信？
“沒有，不熟。”
他提了飯就走，第一次拒絕女生拒絕的這麼幹脆利落，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