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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風清。
溫伊然這幾天都沒睡好，總在半夢半醒間想起蕭何來。想到他的眼神，他的溫度，還有他的低低的喃問。偏偏白天工作的時候還不敢懈怠分毫，不僅上課時需要集中精神，課下又有相關的課題研究。
晚上七點，天空漸漸昏暗，只有遠處地平線上還亮著微光。
劉夢聽說學校附近新開了酒吧一條街，非要拉著她一起去放鬆下，酒吧街離學校並不遠，一路過去，燈火通明。
繞進一條燈光朦朧，瀰漫著清香的異域長廊，裡頭別有洞天。
這是一間裝修別緻的酒吧，長筒燈，水晶吊燈，落地燈，小黃檯燈暈染出一道道曖昧的光線，酒吧裡很熱鬧，年輕的男女，各種膚色的人們三五成團，或坐或立，倚靠在吧檯，沙發，窗戶邊，盡情地飲酒作樂，談天說地，人們就著音樂在酒吧中央搖曳，扭胯。
她們尋了處位置坐下，劉夢和陳希她們去吧檯點酒。溫伊然喝的是本店特色調酒，摻著肉桂和花果香，味道青澀而特別。順著舒緩悠揚的音樂，年輕的人們端著酒杯隨著節奏律動，叫人一時忘記煩憂，墜入夢鄉。劉夢搖著杯中的酒，笑著說，“我們現在這個樣子，像不像醉生夢死。”抿了一口酒，拉著陳希步入了舞池。
隔著昏暗的燈光和重重人影，溫伊然一眼就看到了蕭何，他和幾個年輕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緣故，她似乎看到蕭何朝她笑了一下，原本冷峻的眉眼很是柔和，眉眼彎彎。
溫伊然的心就凝滯了一瞬，她對這個笑容完全沒有抵抗力，只得掩飾地垂下雙眸，她的臉很燙，或許還很紅，一定是因為酒精的原因。
再偷偷看過去時，他身旁的一個男子正好也朝這邊看了過來，溫伊然覺得有點面熟，兀自思索著，在燈紅酒綠和浮光魅影中，她看到陳希竟和蕭何他們一起走來。
“拼個桌一起吧，人多熱鬧。”在酒精的加持下，陳希一改平日內斂，面色紅潤，脆聲聲地說。
劉夢本就是個喜愛熱鬧的，無有不應的，轉身就去叫酒了，還嚷嚷著要大醉一場。
溫伊然的表情都空了，低頭，默默抿吸管。
“你們好，我是沈林，蕭何的高中同學。”那個面熟的男子笑吟吟得，轉頭朝著溫伊然說，“好久不見啊。”
難怪會覺得面熟，原來是沈林，在一中他們有過數面之緣，彼此還算熟悉。
酒吧裡很是嘈雜，除非湊在耳邊說話，一般很難聽清，只有溫伊然的心頭微顫，無人在意。
杯中水晶折射著燈光，一閃一閃的。或許是晚上的音樂太過放鬆，酒香太過迷人，在這種氤氳如夢的氛圍中，溫伊然的眼神準確地對上蕭何。他的話並不多，只是坐在角落，桌上微黃的燈光照在他臉上，眼中似水，柔和瀲灩。
夜已深，酒微醺，溫伊然一顆心突突跳動著，直覺不能再待下去。看了一眼時間，扭頭對劉夢說：“太晚了，回去吧。”
劉夢臉頰紅暈，酒意上頭，睜著星星眼搖頭道：“還早呢，明天週末呀，好不容易來了可不得多玩會兒。”
看著聊得歡暢的眾人，溫伊然覺得腦袋都開始沉重了，使勁晃了晃，站起身說：“不好意思啊，我有點頭疼，你們少喝點，我就先回了。”說完便從椅子上起身，出了酒吧。
深夜，安靜的巷子裡，月光輕柔，白紗一樣鋪灑下來，夜風襲來，有些微涼。溫伊然裹緊外套往學校走去，腦袋愈發沉重了，腳下沒注意，踩到翹起的地磚，身體微晃，慌忙伸手找尋支撐點。
“小心。”蕭何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慣性朝前進了兩步，溫伊然被夾在他和牆壁之間，看不見外面。
“你……你怎麼來了。”她的心狂跳不止，呆呆地仰著頭，筆直地看著他。
今晚的風好，微微涼，安靜的箱子裡燈光昏昧，蕭何低頭定定地看著她，眼神冷淡，卻斂過微妙奇異的光芒。霓虹燈，仿古宮燈，暗紅燈籠混沌地耷拉在樓宇縫隙間，身後是情人間的呢儂軟語。
兩人在空無一人的箱子裡，安靜對視。
溫伊然手還撐在他的胸膛上，是堅硬的，也是微熱的，莫名叫她有點心慌，她眼眸微怔，生生地嚥了下嗓子。
“順路。”蕭何默默收回視線，緩緩地放開了手，站直，後退了幾步。兩個人都沒再講話，一前一後地走著，溫伊然落在他後邊，心神彷彿被眼前的人牽引住。
下一秒，直直地撞上。
“啊，你怎麼停下了。”溫伊然捂著額頭，估計是酒醉，語氣中帶著不自知的嬌憨，和點點埋怨。蕭何原本是面無表情的，可是聽到看到這樣一個她，莫名覺得可愛，就沒忍住笑了一下。
剎那間，溫伊然覺得天上的繁星，地上的煙火都猝不及防地跑進他的眼睛裡，怎麼會這麼亮呢。
望著月光下他的笑容，溫伊然一時走神，筆直地盯著他看，眸子裡滿是柔和的神情。蕭何臉上的笑慢慢收了，眼神遊移了一下，聲音很輕，“你不看路的呀。”
兩個人捱得很近，肩膀都輕輕地擦在了一起，溫伊然無意識的點頭，她的心臟跟亂了節拍一樣，反覆橫跳，只想大口大口的呼吸，仿若擱淺的魚。
一條路終是走到了盡頭，宿舍門口，溫伊然慢慢開啟房門，側身回頭，心不在焉道：“我到了……你早點休息。”
“嗯。”
兩個人定定地站著，安靜對視。
他在等她進去，她在等他走。
……
不知是過了三秒還是五秒，蕭何轉身走了。
溫伊然回房，輕聲關上門，靠在房門上發呆，但是腦袋空空的，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清晰地記得今晚的一切細節，關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