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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遊園驚夢(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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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南音古琴梁祝音,雲影閣中前生憶

「這樂圃之中藏書兩萬餘卷,多是珍本秘籍,早已聞名於京師,當今的名人士大夫皆以不到樂圃坊為恥。懷信兄,咱們相識這麼久,我卻從未去過樂圃,實為人生一大憾事啊。」秦湛說道。

「若是你願意,隨時可前往園中游玩。」二哥笑著說道。

秦湛一聽,高興不已,忙說道:「九畹,等去了樂圃,懷信兄教我古琴,垂髻教我吹 簫,你教我繪畫。我過去從未認真學過書畫,但從今日開始,定當苦心研習。」

「你真能用心研習?」二哥笑著問道。

「我是說真的,天地為證,日月可鑑。」秦湛一臉嚴肅地說道。

於是,秦湛和子默同我們一起回到樂圃之中。

一入園中,爹爹便高興地對我們說道:「你們回來得正是時候,前段時間我與宮本商量將古琴與南音共同演奏之事,如今有了些頭緒,今日大家排演一下,看看效果如何。九畹,你過來一下,爹爹有事要找你商議。」

「九畹,我們在南音演奏中提取了《詩經》裡的愛情唱段,但古琴曲目尚未選好,特來徵求一下你的意見。」朱長文說道。

「既是與愛情有關,不如選用女兒曾經在園中彈奏過的《梁祝》作為古琴曲目,爹爹認為如何?」

「就依你的意思辦,也讓其他樂手熟悉一下《梁祝》的音律。」 朱長文笑著說道:「不知南音與古琴的合奏會是怎樣的妙境。」

演奏地點選在園子北面,彈奏古琴的我坐於高岡的亭子之中,琵琶、洞簫、三絃、二絃的四位樂手分置於高岡兩側,皆席地而坐,歌者執拍板坐小凳於中間,無伴奏吟唱著《子衿》,繼而樂聲起,歌者擊板而唱《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正是丹桂飄香之時,迷醉宜人的花香與含蓄悠遠的樂聲融合在一起,令聽者之心漸歸寧靜。

既而古琴聲起,與琵琶演奏聲同時進入《梁祝》的樂段。接著,二絃開始拉出旋律,古琴以泛音應和,之後三絃、簫依次加入,五種樂聲漸漸融合。

宮本笑著對朱長文說道:「這古琴之聲始終自然地融入到南音之中,坦然大方地展示著它古雅雍容的本色,為南音相對高亮的音色添入一抹沉穩醇厚。 」

「古琴與南音的首次相遇竟是如此的美妙,這是一次新的嘗試,也是日後樂曲演奏的另一種走向。」朱長文說道。

「九畹彈奏的這首古琴曲曲調如此悽婉動人,不知叫什麼名字,為何我從未聽過。」範子默向二哥詢問道。

「這是小姐遇上垂髻姑娘後,新創作的曲子,小姐喚其名為《梁祝》。」一旁的連翹回道。

「《梁祝》,就是梁山伯與祝英臺嗎?」秦湛問道。

「正是。」二哥答道。

「逢上心宜之人,為其譜寫新曲,真是浪漫之舉。看來這古琴,我得下苦功夫學了。」 秦湛笑著說道:「九畹穿上男裝,和垂髻走在一起的樣子,頗有神仙眷侶之感啊。子默,你說是吧?」

「秦湛,這玩笑你可不能在園子裡說,被家父聽到,你這古琴學習就得回去另請高明瞭。」二哥說道:「還有,子默涵養好,你就總揶揄他,不是君子所為。」

「好好好,以後不提便是。今日我也是被這演出感動,才突有其感啊。」秦湛笑著說道。

一場演奏結束,眾人皆感餘音繞樑,意猶未盡。

宮本笑著對朱長文說道:「恩師,這場南音與古琴的共同演奏在你的安排下,效果很是成功。這些日子在園中頗受款待,明日我便要帶著南音班子回泉州了。」

我聽說南音班子要走,心下一慌,正準備對爹爹說些什麼,視野卻逐漸模糊,忽地暈倒過去。

「小姐,九畹···」只見眾人匆匆朝我奔來,漸漸聲消影散。

待我醒來時,發現自已已躺在雲影閣中。

窗外的秋雨之聲滴滴答答,纏綿不盡,令人四肢乏力,心神渙散。我隱隱聽到大夫正與爹爹輕聲說話 。

「我已近花甲之年,膝下只有這一個女兒,自幼愛如珍寶。您是這城裡最好的大夫,只求您能救救小女。」

「小姐這病是從孃胎裡帶來的,這十來年能靠藥物維持已屬不易。如今,從小姐的脈象來看,恐是時日不多了。即便是華佗在世,也是回天乏術啊。」

「爹爹。」我輕輕地喚了一聲。

「九畹,你醒來了。」朱長文聽到我的呼喚,忙走到床前。

「爹爹,能否讓垂髻留在園中。」

「九畹,有件事爹爹一直想詢問你,為何你對這垂髻姑娘如此偏愛,似是前生相識。」

「女兒與垂髻姑娘確有前世之緣,我自知在人間的時日已不多,只求爹爹能滿足女兒最後的心願。」

朱長文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爹爹知道你喜歡她。關於你與垂髻姑娘的關係,外面亦有些閒言碎語。可是對於爹爹來說,只要女兒喜歡,那些流言蜚語又算得了什麼。只是垂髻姑娘是柳葉孃的養女,又是宮本的徒弟,爹爹還需詢問一下他二人的意見。你先做休息,我讓他們暫緩幾日上路便是。」

「謝謝爹爹。」我含著淚說道。

朱長文走後,不知過了多久,連翹和丁香推門而入,二人眼睛都腫得和桃核似的。

「小姐,你今日可把我給嚇壞了,我自幼便跟著小姐,你要是有個萬一,我可怎麼辦。」見我面容憔悴,連翹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連翹,你不要當著小姐的面哭哭啼啼的。大夫說小姐的病需要靜養,不能情緒激動。再說上次蒙面僧人開的藥方還是很有用的,現在範公子又四處尋找名醫良藥,他是宰相之子,又常在宮中走動,定能尋得治好小姐心病的藥方。」丁香在一旁勸慰道。

連翹抹了抹眼淚,說道:「對了,小姐,剛剛我們進來時,聽到老爺在和那南音班子對話。老爺說,小姐想讓垂髻留在園中,若垂髻留下,願收其為養女。」

「噢,那宮本先生他們意下如何?」我忙問道。

「宮本先生自然是同意,他本就是老爺的弟子,那柳葉娘子先是不捨,後又欣然接受,還說若垂髻能留在樂圃,不用四處漂泊,也是她的造化。」連翹說道。

「那垂髻自已的意思呢?」我又問道。

「奇就奇在這兒了,她即將與師父和養母分別,也不感到憂傷,反而勸慰他們,說能留在樂圃是她的造化,日後定當好好侍奉小姐。」連翹說道:「其實,我之前是嫉妒垂髻。我跟隨小姐多年,從未見小姐對誰這麼好過。可是後來想想,只要小姐覺得開心,我便心滿意足了。」

幾日後,宮本的南音班子離開樂圃,前往泉州。

我在眾人的悉心照料下,身體已漸漸康復。這日午後,窗外下著綿綿細雨,我與垂髻對坐於雲影閣中,桌上燃著線香。

垂髻把茶葉碾成細末放置在茶碗底下,並放入一些鹽粒和姜粉,用沸水衝成茶湯,既而用茶筅快速擊拂茶湯直至發泡,待茶沫漂浮於湯麵之時,在其上勾畫出蘭草的形狀。

「小姐,請用茶。」 垂髻將茶盞置於盞託之上,遞與我。

「垂髻,沒想到你還會點茶法。」

「我這茶道是和宮本師父學的。」

「你們也喜歡在茶中放入鹽和姜嗎? 」

「這是我家中的喝法。」

「噢,我還以為你是為了將就我的喜好。」我喝了口茶道:「你來園中這麼久,我還從未曾聽你提過家中之事。」

「我家世代為倭國的瓷商,在一次出海中被仇家設計謀害,一家十多口人幾乎全被殺害,乳母帶著我從海上逃了出來,途中乳母被毒蛇咬傷後身亡,我自此四處流浪。後來遇上柳葉娘子,被其收為養女,這才入了宮本先生的南音班子。」

我沒料到垂髻的身世竟如此坎坷,不禁低頭輕嘆了一聲。

「小姐愛喝茶,我可以為小姐製作一套茶具。」 垂髻說道:「我家從前是瓷商,兒時曾見家中手藝匠人做過。」

說著,我便喚家奴拿來粘土、水盆以及制胚工具。垂髻輕輕揉捏著粘土,一件件茶具在她的纖纖巧手上慢慢成型。我看著這些土胚的形狀,想起曾經在虎丘雲影茶社見過的那套每隻底部皆寫有「九畹」二字的北宋青瓷茶具,原是出自垂髻之手,怪不得茶社老闆要將那套茶具贈送給我,原來茶社老闆也擁有前生記憶。

「小姐和我一起來製作茶具吧。」垂髻笑著說道。

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我慢慢靠近垂髻,雙手輕輕觸碰到她的手指,靜靜感受著她的呼吸,隱隱聞到她身上少女的馨香,竟有了親吻其肌膚之意。

此時,範子默拿著藥方剛好經過窗外,雲影閣內的情景皆被他看在眼裡。

這一日,範子默趁我隨二哥出門訪親,單獨邀垂髻於園中小坐喝茶。

「垂髻姑娘來樂圃也有一段日子了吧。」 範子默笑著說道:「不知在這園中待得可還習慣?」

「樂圃之中,人人都對我很好,尤其是小姐。」

「那看來垂髻姑娘還是很滿意現在的生活。」範子默喝了口茶,說道。

「比起從前漂泊無依的日子自然是好了很多,只是···」

「只是什麼,垂髻姑娘但講無妨。」

垂髻低頭說道:「這園子裡的人對我好,自然是因小姐的緣故,可等小姐身體康復後,也是要嫁人的。我在這園中,不過是位客人。而且,關於我和小姐的關係, 這園中亦有些流言蜚語。」垂髻接著說道:「大家明面上待我客客氣氣,叫一聲垂髻姑娘,背地裡也不知會說些什麼。」

「未想到垂髻姑娘亦有諸多顧慮。其實我倒是有方法讓垂髻姑娘嫁入這天下最好的人家,自此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知你意下如何。」

「小姐待我很好,若突然離開小姐,她定然難以承受。」垂髻看著範子默,說道。

「九畹的病我自會請良醫為其醫治,且我對九畹的情意,垂髻姑娘也心知肚明。你與九畹的關係長此發展下去,對大家都不利,垂髻姑娘還需早些為自已打算才是。」範子默說道。

這一夜,月色濛濛,細雨微微,垂髻獨自坐在煙雨樓的小亭裡吹了一整夜的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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