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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衛國也很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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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在搞內亂方面,它一向是健將,現在各國都變亂紛作,它能不來湊熱鬧嗎!

衛國國君衛襄公的大老婆宣姜沒生兒子,他最寵愛的一個小老婆生了兩個兒子,公子縶和公子元。大兒子公子縶是殘疾人,可能得過小兒麻痺症,不良於行,因此,衛襄公死後,小兒子公子元繼了位,是為衛靈公。

衛靈公繼位時才六歲,他的哥哥公子縶輔政,把朝廷大權一把抓。公子縶姓姬,名縶,字公孟,人們也稱他為公孟縶——這裡插一句廢話——衛靈公即位時,聖人孔子已經十七歲了,《左傳》還是按老習慣稱姬縶為“公孟縶”,孔子之父,當時的人也是按老習慣稱為“叔梁紇”,但是孔子卻沒人按這種習慣稱他為“仲尼丘”,有誰見過有哪一本古書這麼稱呼的嗎?看來,這種把字和名連在一起的稱呼方式到孔子的父親這一輩就不再流行了。

——接著前面講,公孟縶不把司寇齊豹當人看待,罷免了他的官職,又奪了他的封地鄄。後來有戰事了,要齊豹領兵出征,就把鄄地和官職又還給他,等打完了仗回來,又把官職和鄄地搶走。

公孟縶還對大夫北宮喜和褚師圃看不順眼,一心想要除掉他們。北宮喜和褚師圃就跟齊豹聯起手來,陰謀除掉公孟縶。不久,公子朝也加入進來了。

這個公子朝不是跟衛靈公夫人南子有一腿的宋國那位,他是衛國人,衛襄公的弟弟,衛靈公的叔叔。不過,跟宋國那位一樣,他也喜歡搞不正當男女關係,他搭上的是自己的嫂嫂——衛靈公的嫡母,也是公孟縶的嫡母、衛襄公的正牌大老婆宣姜。把人家的大娘搞了,公孟縶知道後能不找他算賬?公子朝越想越怕,因而加入了齊豹他們的陰謀小組。

衛靈公十二年(公元前522年)夏天,齊豹他們的計劃已經成熟,即將行動了。齊豹找到大夫宗魯,宗魯是公孟縶的驂乘(車右),而且,他能成為公孟縶的驂乘還是因為齊豹的推薦。齊豹對宗魯說:“公孟縶不是好東西,這您也是知道的,不要再跟他一起乘車了,我們將要殺掉他。”

宗魯說:“我由於您的推薦而事奉公孟縶,因為有您替我宣揚,所以公孟縶很親近我。雖然他不好,這我也是知道的,但是,如果聽說他要有難了,我就離他而去,這就會使您對他說的有關我的好話不符合事實,也就使您的話變得不可信了。您幹您的事吧,我將為此而死,我會為您保密。”

六月二十九日,衛靈公有事到平壽(今山東平度西南)去了,公孟縶要在衛國國都城外一個叫蓋獲之門的城門外舉行一個祭祀活動,叫齊豹去設定帷帳。

齊豹乘機把一批甲士隱藏在帷帳裡,又派大夫祝蛙把戈藏在運柴禾的車子上的柴禾裡(這柴禾是焚燒祭品或點火堆用的),並且把柴禾車擋在城門口。

當公孟縶的馬車出發時,齊豹一夥人又派一輛馬車緊跟在後面。這樣,公孟縶的馬車駛進蓋獲之門的城門洞時,前面有柴禾車擋道,後面那輛馬車則阻斷了它的退路,使它進退不得。這時,齊豹突然抽出藏在柴禾裡的戈,向公孟縶發動了攻擊。

公孟縶的車右宗魯急忙用自己的背部來幫公孟縶擋齊豹的戈。齊豹打斷了宗魯的胳臂,刺中了公孟縶的肩膀。這時埋伏在帷帳內的甲士也殺了出來,公孟縶和宗魯都被殺掉。

衛靈公聽到發生動亂的訊息,急忙乘車疾馳回都,從另一個城門入城,進入他的宮室,把一批寶器裝載到車上,然後又驅車出宮,向城外逃去。

出城的時候,走的正是齊豹殺公孟縶的那個城門。齊豹向衛靈公射箭,從宋國逃亡到衛國的大夫華寅,他乘坐副車緊隨在衛靈公的車後,一見齊豹他們要射衛侯,光著上身,舉起一個車蓋為衛靈公擋箭。齊豹他們的箭射在了衛靈公的車右公南楚的脊背上,衛靈公安然逃出了城門。華寅跳下車來,衝上去關閉了城門,然後他衝上城頭,從幾米高的城牆上跳出城外,追著衛靈公去了。

衛靈公他們逃到衛都東郊的一個地名很怪的地方——死鳥,就暫時落腳在那裡。

這時,齊豹的陰謀小集團發生了分裂,北宮喜不贊成攻打國君,他認為,除掉了公孟縶就應該見好而收,不要再把事情弄大。而齊豹顯然要乘此機會把衛靈公也一起幹掉。

齊豹見北宮喜跟自己意見不一致,就決定除掉北宮喜,他派他的家臣頭子渠子到北宮家召北宮喜去齊豹家議事,北宮喜的家臣頭子知道齊豹沒安好心,當機立斷把渠子殺掉,然後,北宮家立即出動家兵,進攻齊豹,把齊豹家滅掉。十八歲的衛靈公這才得以迴歸國都。

公元前503年(衛靈公三十二年),齊國看到晉國諸卿內鬥越來越激烈,沒心思處理國際事務,就想出來搶當霸主,它招請鄭國跟它結盟,也向衛靈公發出了邀請。衛靈公正對晉國越來越不滿,想要去參加盟會,但是衛國的大夫們不同意。

衛靈公就派北宮結(北宮喜之子,此時北宮喜已死,北宮結繼承了其父的北宮家族家主之位)到齊國去訪問,暗中卻派人對齊景公說:“把北宮結抓起來,然後派軍隊來攻打衛國。”

齊景公照辦了,衛國的大夫們迫於齊國的壓力,只得同意衛靈公去跟齊國結盟。

衛國跟齊國結盟,惹怒了晉國。在晉國的施壓下,衛靈公只得答應在衛國的鄟澤(今地不詳)跟晉國搞一次結盟。

趙鞅問晉國的大夫們:“誰敢去衛國跟衛侯結盟?”

涉佗、成何兩位大夫說:“我們能使他結盟。”

涉佗、成何於是就來到衛國。大夫來跟國君結盟,這在禮儀上是對衛國的貶辱,但衛國跟齊國結盟,晉國人不報復就不錯了,衛國哪還敢計較這個!可是你不計較,晉國就會放過你了?

結盟開始,衛國人很恭敬地請涉佗和成何兩人執牛耳。成何有意折辱衛靈公,走上去執牛耳時,說:“衛國麼,跟我國的溫地、原地是一樣的,怎麼能跟諸侯一樣看待?”

對這種汙辱性語言,衛靈公只能忍住。

等到雙方歃血時,衛靈公手指伸到盛牲血的玉敦裡蘸了牲血,剛要往嘴唇上抹,涉何突然一把推開了他的手,使得牲血一直流到衛靈公的手腕上。

衛靈公大怒,差點忍不住要發作。衛國大夫王孫賈快步走上前說:“結盟是用來申明禮儀的,就像衛國國君所做的那樣。豈敢不奉行禮儀而接受這個盟約?”

盟會結束,衛靈公決心要背叛晉國,但擔心衛國的大夫們仍不同意。王孫賈叫衛靈公不回宮而住在城外,大夫們一定會來問緣故,這時衛靈公就把盟會上受辱的情況告訴大夫們,然後說:“寡人使國家受到侮辱,還是改卜別人作為先君的繼承人吧,寡人服從就是。”

衛靈公照他說的做了,大夫們都說:“這是衛國的禍患,哪裡是國君的過錯!”

衛靈公看看大夫們的怒火似乎還沒有點燃,就再加了一把柴:“還有更讓人擔憂的事呢,他們對寡人說,一定要用你的兒子和大夫的兒子來作為人質。”

大夫們說:“如果是對國家有好處的,那麼就讓公子去做人質好了,臣等的兒子豈敢不揹負著馬籠頭和馬韁繩跟隨前去呢!”

看到大夫們無怨無悔,對晉國怎麼也恨不起來,衛靈公仍不死心,使出了最後一招:撇開卿大夫,走群眾路線——朝國人!

衛靈公把國人中身份和輩份較高、在家裡能說話算數的人都召集到宮城內第一道門和第二道門之間的庭院裡,向他們訴說受晉國人欺侮的屈辱。

國人們聽了,果然義憤填膺。這時,衛靈公就派王孫賈來問大家:“如果衛國背叛晉國,晉國五次攻打我國,我們會困難到什麼程度?”

國人們說:“晉國來攻打我國五次,我國還有繼續作戰的能力。”

有了國人的支援,衛靈公當即就跟晉國決裂。晉國連忙請求重新跟衛國結盟,衛靈公一口拒絕。

晉國範鞅帶兵夥同成國軍隊一起來攻打早已背叛了晉國的鄭國,然後順帶著侵襲了衛國。接著,晉國又命令魯國對衛國發動了一次侵襲。兩次侵襲,無非就是來搶一把就走,衛國損失不大。而且,齊國要做老大,自然會為衛國出頭。

果然,第二年秋天,齊國趁魯國內亂之機,出動軍隊干預了魯國的內政,然後就進攻晉國的夷儀為衛國出氣,把夷儀城攻了下來。

衛靈公要親自率領五百乘戰車到夷儀旁邊的五氏(今河北邯鄲市西)去跟齊軍會合,但是,晉國在中牟駐紮有一千乘戰車的兵力,去五氏必須經過中牟。衛靈公讓占卜官占卜,能否安全經過中牟?結果,占卜的龜甲燒焦了。

衛靈公說:“可以去,衛國的戰車是晉國的一半,而寡人也相當於他們一半的力量,這就相等了。”

衛靈公的軍隊經過中牟時,中牟的守軍想要攻擊衛軍,流亡在中牟的衛國大夫褚師圃勸阻說:“衛國雖小,他們的國君在這裡,軍隊的戰鬥力會大大增強,所以我們不可能戰勝他們。齊軍攻下了夷儀後很驕傲,他們的將領地位又低賤,遇上我軍一定會失敗,不如迎戰齊軍。”

於是中牟的晉軍就去迎擊齊軍,果然打敗了齊軍。事後,齊景公把禚、媚、杏三塊地方送給衛國,以進一步鞏固齊、衛的聯盟關係。

公元前500年,就在齊國成功地迫使魯國跟它結盟的同時,晉國趙鞅率領晉軍包圍了衛國的國都。由於事先已得到了國人的擁護,因此,晉軍沒能迫使衛靈公屈服。

晉軍撤回晉國後,趙鞅他們向衛國人追問背叛晉國的原因,衛國人就把涉佗和成何折辱衛靈公的事說了出來。

憑晉國的實力,滅掉衛國也不是做不到,問題是晉國卿族的內鬥正愈演愈烈,根本不可能集中力量來對付衛國,而不擺平衛國,就更不可能擺平攪風攪雨的齊國,而且魯國、鄭國也都會學衛國的樣。所以,晉國人只能安撫衛國,他們逮捕了涉佗,向衛國求和。衛國依然不答應。晉國人就把涉佗處死,成何一看,腳底抹油,逃到燕國去了。

公元前497年,衛靈公到齊國去見齊景公,兩人住在垂葭(今山東臣野西南),策劃再次出動軍隊到晉國去搶一把。

齊國的諸大夫都認為不可行,弄得不好會偷雞不著蝕把米,沒搶著反而損兵折將。只有齊國大夫邴意茲認為可行,他說:“我們的精銳之師攻入河內(黃河以西)後,晉國守將派傳車向新絳報告,要幾天時間傳車才能到達新絳,而得到情報之後,沒有三個月的時間,他們的軍隊不可能出動,等晉軍渡過黃河,我們早已經渡河回來了。”

就這樣,齊軍和衛軍出動,西渡黃河,進入晉國境內。由於只有邴意茲一人主張出戰,齊景公把諸位大夫的馬車都收了起來,不許他們乘車,只有邴意茲一人可以乘車。

齊景公跟衛靈公好得賽似燒了狗屎香,雖然他的戰車已經套好了馬,裝上了兵甲,他也不乘,硬要跟衛靈公同乘一輛戰車,跟他一起飲宴,還對衛靈公說:“等國君您的戰車套好了,我來當您的御者,給您駕車。”

正說著,有人來報告:“晉國軍隊來了!”

齊景公嚇得慌忙披上鎧甲,和衛靈公同乘一輛戰車,驅馬快逃。逃了一段路之後,又有人趕來報告:“沒有晉國軍隊。”

齊景公和衛靈公這才停止了逃跑,掉過頭來,指揮著軍隊,在晉國地面上搶了一把才雄赳赳氣昂昂地撤軍回國。

這時晉國的趙氏家族正在發生分裂和內戰,中行氏、範氏插手進來,試圖乘機除掉趙鞅,於是,趙、範、中行三大家族暴發了大火併,晉國再也顧不上來報復衛國、齊國這次小偷小摸式的騷擾。

而這時,衛國也已經到了內亂的邊緣。

前面說過了,衛靈公的夫人南子是宋國公室女。這南子是個有名的大美女,同時也是有名的大淫女,出嫁前就跟宋國的美男子公子朝有了一腿。嫁給衛靈公之後,衛靈公被她迷得五迷三道,對她百依百順。她要跟公子朝重拾舊歡,衛靈公就替他召見公子朝,並把他留在衛國做官。她要對國內政事指手劃腳,衛靈公也全照她的意思辦。結果,大夫公叔戌不樂意了,想要除掉朝廷中那幫走南子路線的夫人黨,南子知道後,對衛靈公說:“公叔戌將要發動叛亂。”

衛靈公未必相信公叔戌真會叛亂,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向公叔戌下了手,倒不全是為了討好南子,而是因為,若干年前公叔戌的父親公叔拔(衛獻公之孫)有一天上朝時邀請衛靈公到他家去吃飯,衛靈公愉快地接受了邀請。退朝時,公叔拔遇見賢大夫史鰌,就把邀請國君赴宴的事告訴了他。史鰌嘆道:“壞了,你有禍事了!你家太富有,而國君正好是貪得無饜的人。”

公叔拔一聽頓時慌了,一個勁地說:“唉,怪我事先沒徵求一下您的意見,這是我的過失。可是,國君已經答應我了,怎麼辦?”

史鰌說:“沒事,您富有而不驕傲,一向謹守為臣之道,可以免禍。不過,您的兒子公叔戌麼就難說了,他為人驕傲,恐怕要逃亡吧。”

衛靈公自從到公叔拔家吃過那頓飯之後,對公叔家的財產就惦記上了,等到公叔拔去世後,對公叔戌就左看不順眼,右看不順眼,總想著要弄個什麼名頭把他除掉,把那誘人的財產全盤接收過來了才稱心。現在有了南子的告發,他馬上理直氣壯地把公叔戌及其親朋好友(其中包括北宮結)全部驅逐出國,那財產……自然不用說啦!

公元前496年,也就是驅逐公叔戌的下一年,衛靈公為了報答齊景公的深情厚誼,決定把盂邑(在今河南濮陽東南)送給齊國,他派太子蒯聵出使齊國,去辦這件事。

太子蒯聵當然不是南子所生,南子沒有生育過子女。當他路經宋國時,宋國鄉野的人都朝著他唱歌謠:“已經滿足了你們那隻母豬(南子),為什麼還不歸還我們那隻漂亮的公豬(公子朝)?”(既定爾婁豬,何歸吾艾豭?)

南子淫亂的名聲早已傳遍諸侯各國——這種事豈有傳播不快的!蒯聵當然聽得出這歌謠的意思,頓時羞得無地自容,同時也惡向膽邊生,從齊國回來後就對他的家臣戲陽速說:“你跟我去朝見夫人,夫人接見我的時候,我一回頭看你,你就動手殺掉她。”

“中!”戲陽速答應得很爽快。

於是,他們倆就去朝見南子。南子接見他們時,蒯聵一連回頭向戲陽速看了三次,戲陽速始終泥塑木雕似的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南子很警覺,馬上就號哭著逃進了內宮,向衛靈公哭訴:“太子要殺我!”

衛靈公拉著她的手,一起躲上了高臺。

蒯聵知道事情已經敗露,慌忙逃亡宋國。衛靈公把蒯聵的黨羽全部驅逐出國。

戲陽速顯然非常瞭解蒯聵,如果蒯聵要他去殺南子時他不答應,那麼,他立即就會被滅口;如果他真的動手殺了南子,那麼蒯聵馬上就會殺了他,然後把一切罪責推到他身上。面對這樣的主子,戲陽速只能爽快答應,但決不動手。

太子蒯聵先是逃到宋國,不久又去了晉國,這時他開始甩鍋,向衛國國內傳話,說:“戲陽速嫁禍於我!”

這時戲陽速當然也早已逃離衛國了,他聽到蒯聵的話,針鋒相對地向人辯護說:“太子才是嫁禍於我。太子無道,讓我去殺他母親。我不答應他就會殺了我;我若真的殺了夫人,他又會把罪過全推在我身上。我因此答應而不幹,以此暫免一死。俗話說,‘民眾用信用保全自己。’我是用道義來作為信用的。”

太子蒯聵外出流亡後,衛靈公就有了另立太子的想法。有一次,衛靈公去郊外遊玩,讓兒子公子郢給他駕車,他對公子郢說:“我沒有嫡子,打算立你做繼承人。”

公子郢沒有回答。

過了些日子,衛靈公又對公子郢說了同樣的話。公子郢推辭說:“郢不能讓國家受辱,國君還是改變主意的好。”

於是這事情就拖了下來,這一拖,就拖了兩三年,公元前493年四月,當了四十二年國君的衛靈公死了,改立太子的事仍沒有定論。

南子當然知道衛靈公的心意,她對群臣說:“讓公子郢做太子,這是國君的命令。”

但公子郢卻馬上推辭:“郢和別的兒子不同,而且,我一直在國君身邊侍候他到去世,如果他說過這樣的話,郢一定會聽到。並且,逃亡人(蒯聵)的兒子輒還在呢。”

於是,衛國大夫們就立了蒯聵的兒子姬輒為君(即衛出公)。

訊息傳到晉國,趙鞅馬上偷偷護送蒯聵回衛國的戚邑去,由於是夜間趕路,他們迷了路。這時,逃亡到晉國已成了趙鞅家臣的魯國攪屎棍子陽虎說:“右邊就是黃河,渡過黃河再向南走,一定會到那裡。”大家照陽虎說的走,果然到了戚地。

這戚地以前是衛國大夫孫林父的封邑,孫林父逃亡時把它獻給了晉國,後來衛靈公接位時,晉國高層內鬥加劇,為了籠絡衛國,又把戚邑還給了衛國。

趙鞅他們讓蒯聵脫下帽子,束起頭髮,同時叫八個人穿上孝服,偽裝成從衛國都城趕來迎接蒯聵的人。就這樣,蒯聵他們九個人號哭著來到戚邑的城門口,向守門人通報是新國君來迎接蒯聵回去參加衛靈公喪事的。守門人就把城門開啟了,這九個人就號哭著進了城。隨後,趙鞅的軍隊就在這九人的裡應外合下佔領了戚邑。從此,蒯聵就住在了戚邑,把戚邑作為了他的奪國基地。

蒯聵在戚邑待了十一年,公元前480年冬,機會終於來臨!一位不速之客悄悄地來戚邑拜訪了他,此人又高又帥,賣相非常好,他是衛國執政大夫孔悝的家臣,名叫渾良夫,人如其名,一個善於渾水摸魚的美男子!

孔悝就是原執政大夫孔文子孔圉的兒子,孔圉死後,他繼承孔圉,當上了衛國的執政大夫。而孔悝的親生母親,正是蒯聵的姐姐,人稱孔姬或孔伯姬。

孔圉有兩個繼承人,一個是職位繼承人,他的親生兒子孔悝,繼承了他的職位;另一個是床位繼承人,家臣渾良夫,在他死後繼承了他的床位,代替他撫慰他的妻子孔伯姬。

渾良夫是受孔伯姬指派來跟蒯聵做一筆交易的,孔姬和他幫助蒯聵奪取君位,蒯聵當上國君之後,則讓渾良夫當大夫,並允許他跟孔伯姬公開“合法”地姘居。

只要能當上國君,蒯聵一切條件都能爽快答應,至於能否兌現,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蒯聵馬上和渾良夫盟了誓,對他說:“如果讓我回國即位,給你大夫的冠服、車子,赦免你三次死罪。”

這年的閏十二月,渾良夫把蒯聵帶進了衛國的國都,兩人藏身在孔悝家外面的菜園裡。天黑後,兩人用頭巾蓋住臉,坐著車子到孔悝家裡去。為他們駕車的是一個寺人,名叫羅。

在孔家門口,孔氏家臣之長欒寧問,車上是什麼人?寺人羅回答說是孔氏姻戚家的侍妾。欒寧就放他們進去了。於是他們就一直來到孔伯姬那裡,在那裡吃了飯,孔伯姬拿著一支戈走在前面,蒯聵和他的五個隨員身披皮甲跟隨在她身後,他們的後面,還緊跟著一輛馬車,車上載著一隻公豬,以備逼孔悝盟誓的時候作犧牲之用。

這一行人來到孔悝那裡,把孔悝逼到牆角處,強迫他結盟——向神明發誓擁立蒯聵,然後就劫持著他登上了孔家的一座高臺。

孔家的家臣之長欒寧正準備喝酒,爐子上烤著肉,還沒烤熟就有人來向他報告,家裡發生了動亂。

欒寧急忙一面派人去告訴子路,一面叫人給他駕車,他坐在車上吃著半生的烤肉,喝著酒,去向衛出公報信,然後又跟隨衛出公逃亡魯國。

子路是孔子的學生,六十三歲時投身孔家,當了蒲邑(今河南長垣,屬於孔家的封地)地方的行政長官(蒲邑宰)。他得信後,立即趕來衛都試圖保衛國君,解救主人孔悝。半路上碰到同學高柴(也是孔門弟子),高柴告訴他,國君已經逃走了,衛都的城門已經關閉。子路說:“我去試試看,看能不能進城。”

柴高說:“來不及了,不要去自招禍難啦!”

子路說:“我吃了他的俸祿,就不能躲避禍難。”

柴高於是就自行逃亡去了。

子路叫開衛都的城門,進了城,馬車一直疾馳到孔氏的大門口。孔悝的家臣公孫敢在守衛大門,他阻止子路進入。子路對他說:“公孫啊,你在這裡謀求利益而躲開禍難。我可不像你,我是以自己的俸祿為利益,主人有患難我是一定要去挽救的。”

正說著,蒯聵他們派出的一個使者從門裡出來,子路乘大門開啟之機硬闖了進去。

這時,蒯聵一夥人仍劫持著孔悝躲在那高臺上。子路來到高臺下,對高臺上的蒯聵說:“太子劫持孔叔(孔悝)有什麼用?即使你殺了他,也一定會有人接替他。再說了,我如果放火燒這個高臺,燒到一半你還能不釋放孔叔麼?”

蒯聵聽子路說要放火燒高臺,很害怕,忙命身邊的兩名隨員下去對付子路。子路雖然很有武勇,畢竟年紀大了,以一敵二,終究被對方用戈打傷,帽子上的帶子也被對方的戈斬斷。

子路說:“君子死,帽子不能除掉。”於是放下武器結起了帽帶,那兩人乘機把他殺死。蒯聵還不解恨,命人把子路剁成了肉醬。

孔悝在挾持之下,被迫立蒯聵為君。蒯聵死後得到的諡號是莊,所以史稱“衛莊公”,但在二百多年前,衛國已經有過一個國君(第十二任衛君)叫衛莊公了,所以,史書上把那個衛莊公叫“衛前莊公”,而把蒯聵叫做“衛後莊公”。

衛前莊公在位二十二年,衛後莊公在位僅短短三年。因為,蒯聵人品實在太爛,心胸狹窄,狠辣惡毒,刻薄寡恩,倒行逆施,肆意妄為,所以不得人心。

他一當上國君,就決定要把他流亡期間在國內當官的那幫大臣全部清除。他首先對司徒瞞成說:“寡人在外受了很多年流亡之苦,你們在國內倒是很舒服,現在,請你也嚐嚐流亡的滋味吧!”

瞞成和大夫褚師比只得流亡宋國。

接著,蒯聵就把擁護過衛出公的大臣們一個個驅逐的驅逐,殺掉的殺掉,到最後,連扶他上臺的孔悝以及他的親姐姐孔伯姬都不放過。

在他上臺的第二年夏天,也就是他上臺半年之後,他宴請孔悝,宴席上給了孔悝很多賞賜,同時也把孔悝灌得大醉。等孔悝醒過來,發現自己已在流亡國外的馬車上了,他只得去平陽(今河南滑縣東南,可能也是孔家的封地)把他母親孔伯姬帶上,母子倆一起去流亡。當他們的馬車行駛到平陽城的西門時,孔悝又派副車去西圃孔家的宗廟裡取祏(一種石盒,裡面裝著神主——祖宗牌位)。

孔氏的家臣子伯季子投靠蒯聵後被提拔成了大夫,為了表忠心,他主動向蒯聵請求去追殺孔悝。半路上遇到了到孔家宗廟取神主的人,子伯季子把那人殺掉,改乘那人的車子來追孔悝。

半路上碰到了孔悝的另一名家臣許公為,他是回來接應那個取神主的人的。許公為發現取神主的人已被子伯季子殺害,就跟子伯季子決鬥。他讓子伯季子先向他射三箭,然後他再射子伯季子。

許公為信心滿滿地說:“跟不仁的人爭高下,沒有不勝的可能!”

子伯季子向許公為射了三箭,全都落在離許公為很遠的地方。輪到許公為射了,他只一箭就把子伯季子射死。

跟隨許公為一起過來的人於是上前搜查子伯季子的屍休和車子,在一個袋子裡找到了那個裝了神主的石盒。孔悝和他的家臣們便帶著這個石盒,流亡宋國。

過了一兩個月,蒯聵夜裡做了個夢,第二天請卜佔官給他解夢。蒯聵的一位寵臣就去向大臣太叔僖子要酒喝,太叔僖子沒有給他。那寵臣就跟卜佔官勾結,占卜官就對蒯聵說:“國君有大臣住在宮城的西南角的方向上,不除掉他,會有危害。”

在宮城西南角上的,正是太叔僖子的家!於是,蒯聵驅逐了太叔僖子。

蒯聵雖然當了國君,可是,國家的寶器卻被他兒子衛出公帶走了。沒有寶器,這個國君當得總是不踏實,蒯聵為此一直心神不寧。一天晚上,蒯聵問渾良夫,有什麼辦法能得到寶器?渾良夫讓蒯聵身邊那個執火(拿著火把,一說是拿著蠟燭,其實蠟燭這時還未發明)的人走開,自己代他執火,然後悄悄對蒯聵說:“太子疾(蒯聵即位後所立的太子)和逃亡在外的那位前國君都是您的兒子,不妨把流亡在外的前國君召回來,跟太子疾比較一下,看看哪位有才能,就讓他繼承您,沒才能的就廢掉。前國君回來,被他帶出去的寶器自然也就帶回來了!”

這話說得拐彎抹角,真實的意思是,把太子疾廢掉,然後召衛出公回來做太子,如果不是這樣,衛出公怎麼可能回來?

侍候蒯聵的童僕偷聽到了這番密談,報告了太子疾。太子疾馬上帶著五個人和一隻盟誓用的公豬進入蒯聵的宮室,劫持了蒯聵,逼迫蒯聵跟他盟誓:不換太子,並殺掉渾良夫。

盟過誓之後,蒯聵為難地說:“我跟渾良夫盟過誓的呀,要赦免他三次死罪,不能隨便殺他的。”

太子疾說:“那就讓他犯上三次死罪,然後再殺他嘛!”

公元前478年,也就是蒯聵上臺的第三年,春天,蒯聵在他的私家公園藉圃裡建造了一座虎幄(有多種說法,一說是用虎皮等獸皮裝飾的幄幕,一說是雕刻有虎紋裝飾的小木屋),完工之後,蒯聵當眾宣佈,要尋找一位名聲很好的人跟他在虎幄裡面吃第一頓飯。太子疾馬上推薦了渾良夫。

渾良夫也不想想,自己一個奴才,跟主人的妻子也就是自己的女主人通姦,為了富貴和通姦的方便,還出賣了前國君衛出公,名聲要多臭有多臭,跟好字怎麼搭得上邊?但人總是習慣於自以為是、自命不凡、自我欣賞、自我陶醉的,所以,渾良夫一接到邀請就受寵若驚、屁顛屁顛地來了。他來赴宴的時候,坐著一轅的車子,由兩匹公馬拉車,身上穿著紫色的衣服和狐皮袍。由於跟蒯聵已是老相識了,再加上出身低賤,小時候沒有受過貴族教育,不懂禮節,來到虎幄之後,他敞開皮袍,沒有解下佩劍就吃飯。

剛吃了幾口,太子疾帶著一幫人進來,把渾良夫牽了下去,開始數落他的罪狀:坐一轅的車子,越制;在國君面前衣衫不整;帶著劍來見國君……總之,湊出了超過三條的罪,至於有些罪不是死罪,但衛國又沒有鑄刑鼎,同樣的罪,可以判你罰款或鞭刑,也可以判你死刑,隨便審判者決定。所以,渾良夫犯的當然全是死罪,而且已超過了三條,殺了他,蒯聵也沒有違反誓言!

可憐孔伯姬還在宋國望眼欲穿地等著他去給她性福呢,這邊渾良夫已經首身異處了。

至於蒯聵早就想殺的大淫婦南子,據《列女傳》說,也被蒯聵殺掉了。但《左傳》等史籍上卻都沒記載,不知她到底是何結局?

蒯聵不僅僅是拿大臣們瘋狂出氣,對於那些國人中的工匠,他也是拚命壓榨。此時的工匠作坊基本上都是官營,工匠們在這個“國營”企業裡拿工資上班,本來上下班都有規定的時間,蒯聵當了國君後,卻要工匠們無限止地加班加點,卻不給加班工資,弄得工匠們怨氣沖天。

蒯聵對少數民族也絲毫沒有安撫的概念,有一天,他登上城樓向四處眺望,看到遠處一個地方的建築風貌似乎跟別處不同,就指著那裡問左右隨從,那是什麼地方?左右告訴他,那地方叫戎州,裡面住的全是戎人,不過,那些戎人早在很多年前就歸附了衛國,當時的衛國國君把他們集中安置在那裡。

“不行!”蒯聵說,“我們是姬姓國家,怎麼能允許戎人生活在我的國內!”馬上就派人去強拆了那裡的所有建築物。

處理國際事務,蒯聵更加無能。他流亡晉國時,投靠在趙鞅門下,趙鞅是希望他奪取衛國政權後,衛國能重新跟隨晉國,同時也能全力支援趙家。可是,蒯聵當國君兩年了,也沒有派個人去晉國訪問一下,表示一下謝意,似乎完全忘記了還有晉國這麼一個國家,事實上衛國依然跟齊國混在一塊兒。

趙鞅不高興了,派了個使者來到衛國,對蒯聵說:“國君在晉國的時候,我是您的主人。現在,請國君或太子到晉國來一趟,以免除我的罪過。不然的話,寡君恐怕會說是我授意您這麼做的(指衛國背離晉國投向齊國)。”

蒯聵推說衛國國內有禍難,不便前往晉國。太子疾更絕,乾脆派人在使者面前毀謗趙鞅。

公元前478年,周曆六月,趙鞅帶兵包圍了衛國的國都。

要說齊國現在在陳氏家族的打理下,倒頗有幾分霸主的範兒了,看到小弟衛國被欺負,馬上派兵來救。不像晉國那樣不負責任,以前曹國仗著自己一直緊跟晉國,有晉國保護,越來越不把宋國放在眼裡,結果九年前被宋國滅掉,而身為霸主的晉國居然只當沒看見。

齊國一出兵,趙鞅也就慫了,他說:“我出兵的時候只占卜了攻打衛國吉利與否,沒有占卜跟齊國交戰是否吉利。”居然就撤兵回國了!

晉國撤兵後,齊國也撤兵了。趙鞅看到齊國撤兵了,就又來教訓衛國,晉軍攻進了衛國國都的外城,快要攻進宮城的時候,趙鞅突然命令停止攻擊,他說:“叔向說過,趁別人有禍難之時把他滅掉的人不會有後嗣。”

衛國人看蒯聵連續給國家招來災禍,弄到國家即將滅亡了,群起而攻之,把蒯聵趕走,然後跟晉國媾和。

趙鞅立了衛襄公的孫子般師為新的衛君,然後撤軍回國了。

但晉軍一走,逃到鄄地的蒯聵馬上帶著兵殺了回來。般師只得逃亡。

蒯聵回來後,又要追究趕走他的那些人,他想首先驅逐國卿石圃。石圃察覺他的用意後,馬上率領自己的家兵和都城中憤怒的工匠攻打蒯聵,蒯聵想指揮軍隊鎮壓,但他把國人都得罪盡了,軍隊怎麼會聽他?

蒯聵只得關閉宮城門,然後向眾人求饒。眾人不答應。絕望之下,蒯聵只得從宮城的北牆跳牆逃走。

宮牆怎麼著也有今天二三層樓的高度吧,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不死就算幸運了。蒯聵還真幸運,也許是皮厚的緣故,居然沒死!不過,一條大腿摔成骨折了。奇怪的是,他斷了一條腿居然還逃出了國都,肯定是有一些侍者、寺人在協助他。

太子疾和他的弟弟公子青也跳牆逃出了宮城,但是,戎州那些被毀了家園的戎人聽到衛都動亂的訊息,也趕來追殺蒯聵,沒追到蒯聵卻追上了太子疾兩兄弟,全部殺掉。

蒯聵逃出國都後,荒不擇路之下,竟然逃進了被他毀掉後還未完全重建好的戎人居住區——戎州!真是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你偏來!他躲進了一家姓己的戎人家裡,也真巧,蒯聵當上國君後沒多久,有一天他在宮城的城頭上看城外的街景,看見一個從宮城前經過的女人有一頭漂亮的頭髮,烏黑髮亮,又濃又密。他立即派人去把那女人的滿頭青絲剪了下來,給自己的夫人呂姜做假髮。這個被搶劫了頭髮的女人,就是這己氏家的女主人!

蒯聵自投羅網來到雙重仇人(既被強拆又被剪頭髮)己氏家之後,還在做活命的夢,他拿一塊玉璧給己氏看,說:“救我的命,我就給你這塊玉璧。”

己氏比蒯聵要聰明得多,說:“殺了你,玉璧難道還能生了腳跑到別處去嗎?”

說完就殺了蒯聵。

衛國人迎接公孫般師回來復位。但是,齊國人不答應,派兵來打,把公孫般師拘捕後帶到齊國,監禁在齊都郊外的潞,而給衛國人立了衛靈公的另一個兒子公子起為君。

但是衛國人不接受,不久,石圃就把公子起趕去了齊國。接著,此前一直流亡在齊國的衛出公在齊國的支援下回國復位了。

衛出公這次復位後,跟以前好象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窮兇極惡,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完全走上了他父親的老路,也清除沒有跟他一起逃亡的舊臣,也無限止無加班費地役使工匠。他還奪了公子郢的後人公孫彌牟的封邑,剝奪了司寇亥的職權,派人把大夫公文要的車子推進了池塘。

以前,衛靈公在世的時候,滅了大夫夏戊家,衛靈公把夏戊的家人和財產賜給了大夫彌子瑕(相傳他是衛靈公的同性戀夥伴),其中包括夏戊的女兒。夏戊的女兒長大後,出落成一個美女。有一次,彌子瑕請衛出公喝酒,把夏戊的女兒獻給了衛出公。衛出公對她很寵愛,立她為夫人,還把她那年幼的弟弟夏期收養在宮裡。夏期長大後,衛出公讓他當了司徒。等到衛出公流亡後再復位,他對夏戊的女兒開始厭惡了,連帶著對夏期也越來越討厭。

衛出公復位的第七年(公元前470年)夏天,他在私家公園藉圃修建了一座高臺(土罈子),名叫靈臺。有一次,衛出公召集大夫們在靈臺上喝酒。褚師比(他是為衛出公流亡過的老臣)穿著襪子登上了席子,按照禮制,只有國君能穿著襪子登席,臣子們必須赤腳。所以,衛出公非常憤怒。

褚師比解釋說:“臣腳上生了瘡,如果脫了襪子,國君看見了恐怕會噁心得嘔吐,因此,臣不敢脫襪子。”

衛出公聽了卻更加憤怒。

大夫們紛紛為褚師比求情,衛出公還是不依不饒。褚師比只得退下了席子(不參加飲宴了),衛出公手叉著腰,瞪著褚師比,說:“一定要砍斷你的腳!”

褚師比和司寇亥一起退出了藉圃,兩人坐上馬車後,褚師比心有餘悸地說:“今天能夠逃出來真是太幸運了。”

褚師比為了自保,跟受到衛出公迫害的公孫彌牟、司寇亥、公文要、司徒期、拳彌暗中聯合起來,策動怨氣沖天的匠人們起來造反。他們還拉上了大夫拳彌,因為拳彌雖然是衛出公的親信,但衛出公卻派為他表演雜藝取樂的藝人去跟拳彌結盟,這對拳彌來說是很大的恥辱。因此,褚師比他們認為拳彌對衛出公也是嚴重不滿的。

拳彌先進入公宮做內應,然後工匠們都拿著銳利的武器,沒有武器的則手持木匠的斧子,在褚師比他們的引領下,進入原先太子疾的宮室,在裡面大聲吶喊著做出一副要來攻打衛出公宮室的樣子,目的是要嚇得衛出公出逃。

大夫鄄子士想要抵禦,拳彌忙阻止了他,拉著他的手說:“您確實很勇敢,可是國君怎麼辦?先君(蒯聵)因為抵禦眾人最後得了個什麼結局,您沒看到嗎?眾怒難犯啊!還是讓國君逃亡吧,國君到哪兒不能滿足慾望呢?況且他曾經在國外待過,難道逃出去以後不能再回來嗎?還是等暴亂平息後,再離間作亂的人,然後再想辦法迎回國君吧。”

就這樣,拳彌、鄄子士他們保護著衛出公逃亡去了。

衛出公想要去靠近晉國的蒲地,拳彌說:“不能,晉國人沒有信義。”

那就去靠近齊國的鄄地?拳彌也反對,說:“齊國、晉國正在爭奪我們,不可以去。”

那就去靠近魯國的冷地吧?拳彌還是反對:“魯國太弱不足以依附,請到城鉏去吧,去了那裡可以聯絡越國,越國有能幹的國君(越王勾踐)。”

衛出公一行人逃到城鉏後,派人去越國以及其他諸侯國求助。

公元前469年五月,魯國、越國、宋國出兵護送衛出公回去復位。公孫彌牟看到這麼多國家幫衛出公,怕了,想要接納衛出公。公文要說:“國君剛愎並且暴虐,稍等一些時候,他們必定會殘害百姓,那時百姓就會站在我們一邊了。”

果然,沒多久,諸侯聯軍就開始大肆劫掠。但褚師比他們出動衛國軍隊去抵禦聯軍時,卻被聯軍打得大敗。衛出公派人挖了褚師比父親的墳墓,把褚師比父親的棺材掘出來燒了。

公孫彌牟派大夫王孫齊私下去見越國的領兵大將皋如,問他:“您打算大舉滅亡衛國呢,還是隻護送國君回來就完事?”

皋如說:“寡君的命令沒有別的,只護送衛君回國就完事了。”

公孫彌牟於是召集眾大夫商議,說:“國君帶著蠻夷來攻打我國,國家幾乎要滅亡了,請接納他吧。”

但眾大夫知道衛出公回來後必定會報復大家,所以一致反對:“不要接納!”

公孫彌牟於是決定逃亡,這樣,接納衛出公之後,眾人只要把罪責都推在他一人身上就可以了,他說:“彌牟逃亡對大家有好處,請讓我從北門出去。”

眾人一齊挽留他:“不要出去。”

公孫彌牟重重賄賂了北門外的越國人,然後大開城門,接納衛出公。

出人意料的是,衛出公居然不敢進城!他顯然知道衛國人有多討厭自己。

既然把衛出公送到國都城門口了他都不敢進城,諸侯軍隊都覺得自已經完成了自己國君交待的任務,再說子女玉帛也搶飽了,急於回家享受,就都Buybuy了。衛出公則跟著越國軍隊去了越國。

衛國人於是立了衛出公的一位叔父為國君,是為衛悼公,由公孫彌牟擔任第一執政大夫,輔佐他。

為了跟越國搞好關係,衛國人決定把衛出公曾佔居的城鉏割給越國,派司徒期帶著禮物去越國聘問,順便就辦了割讓城鉏的手續。

衛出公到越國後,看到自己那早已失寵了的夫人,就想起了小舅子司徒期——他也參與了驅逐自己的陰謀,於是拿夫人出氣,對他的隨從們說:“事情都是期弄出來的!誰跟夫人有怨,只管向她報復!”

不久,衛出公聽說司徒期來到了越國,馬上帶著他的護衛去攻打他,把他帶來要送給越王的財禮也搶走了。

司徒期報告了越王勾踐,勾踐叫期帶人去把財禮取回來。司徒期就帶著一幫人打上門去,把財禮都搶了回來。衛出公大怒,但又拿司徒期沒辦法,只能拿自己的兒子出氣,這個兒子是司徒期的姐姐所生,當初司徒期的姐姐得寵的時候,他已被衛出公立為太子了,衛出公把這個“太子”殺掉了。

不久,衛出公一行人又住回了城鉏,住回城鉏後,衛出公就派使者送一張弓給大夫子贛,問他:“我可以回國嗎?”

子贛叩頭接受了弓,回答說:“臣不知道。”

私下裡,他對使者說:“從前,成公流亡陳國,甯武子、孫莊子在宛濮結盟,然後他就回國了;獻公流亡齊國,子鮮、子展在夷儀結盟,然後他就回國了。現在國君第二次流亡在外,朝廷內部卻沒聽說有獻公時候那樣的親信,他身邊也沒有像跟隨成公流亡那樣的卿大夫,所以,我看不出他憑藉什麼回國?”

衛出公從此再也沒能回國,最後死在了越國。

二等諸侯國中,鄭、宋、衛、魯四國最活躍,影響力也最大,宋、衛亂成這樣,魯國可能獨善其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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