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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力填不平兩方宿怨,只會讓矛盾愈演愈烈。”迎著風霜料峭,柳玄燁朝人影步步逼近,發覺他手中提溜著什麼,猛地劈手去奪。
對方轉身錯開,衣袍蹁躚,後掠幾步,立定,“你剛說武力解決不了問題,一扭頭,就動上手了?”語氣裡,透出絲玩味,“這麼看重這小姑娘?”
夢境內,柳玄燁不敢輕易使用法術,恐危及無辜,局勢被動,而對方孑然一身,了無顧忌。
“我們之間的恩怨,不關她的事吧。”柳玄燁握緊影駁劍,沉聲道。
對方自顧盯著人質。十歲左右,昏迷不醒的,正是先前的朱清瑤。“與她無關?難不成與你有關?鳩佔鵲巢的傢伙……”
桃花眼裡,讀出的,唯有憤懣難平,狠厲陰鷙,“一個冒名頂替者,佔據享有本不屬於她的東西。有什麼資格覺得理所當然,心安理得,從落魄潦倒,一躍高枝成鳳。”
若按,先來後到講,病床上這副身軀,確實該是他的,被別人入了魂,佔了竅,借之重返人間,怨恨難免。
入夢前,柳玄燁猜測過此世朱清瑤與前世相關,舉手投足之際,可窺見舊時神影,不曾想是這般聯絡,一時間,啞口無言。
“我只不過幫她回憶回憶昔日光陰……好叫她,勿忘本。”察覺失態,他語調漸漸和緩下來,將情思埋藏起。
“朱清瑤,你又何必咄咄相逼……”
“放肆!”玄扇啟合,震退柳玄燁,凌空輕劃,似絹帛無聲撕裂,展開片幽藍裂隙,燦光點點,墨藍翻湧,似浩瀚星河鋪展降世,若仙宮秘境,若幽冥河畔,不似人間界。
“別提這個名字!”華光流轉洶湧,虛空破碎扭曲,幾近在眨眼之際復原無痕,仿若未曾有過任何異樣。
連同身份一起,剝奪殆盡,名姓便只剩諷刺,所以他惱羞成怒吧。
休整原地,柳玄燁靜候新境開啟,心中總覺古怪。他能肆意施展法術,大可躲匿暗處操縱,現在像狼人自爆,斷尾求全。
虛空另端,“朱清瑤”落地,剎那間,幻作初中生樣,眉眼中,更增煩愁,幽幽回望洪濤,“北堂堯,難得說句話,你還置氣上了?”
“那不是我的名字……”北堂堯悶聲悶氣的,顯然心不在焉。
“他記憶有損,尚且記得你是他師尊。呵,不幸中的萬幸。”“朱清瑤”回懟批駁,懷著嫌惡不屑。
“女裝大佬可以,戀愛腦莫挨。病入膏肓,無藥可救的,反正不是我,我和他才不是同個人。”“朱清瑤”心道。
北堂堯自袍袖掏出酒具,獨酌一杯,哀嘆良久,“我情願他徹徹底底忘記前世,留我獨守,畢竟……本就不該以師徒相稱。”
見狀,“朱清瑤”嘴角抽搐,恨鐵不成鋼,“你是什麼型號的戀愛腦?還沾酒?禁菸禁酒,別玩借酒消愁那套。麻煩恢復出廠設定,謝謝。”
鬧嚷後,戲幕舊,看客已候。
北堂堯隔空遙望,描摹柳玄燁年少模樣,“若使一切停留在那時,多好。”你未姓柳,我未姓朱……
“知道你厭我。”即便如此,依舊想留在你身邊,不惜以受害者的名義……
“日曜隱翳,山嶽斂形,風息雲障,形消跡絕……”北堂堯身形漸淡。
“有必要監工嗎?我還等你們發糖呢。”挎上書包,“朱清瑤”駕輕就熟地穿過滾滾洪濤,踏入中學校園。
一人半高,估摸兩米的圍牆,圈畫場地。放眼去,鐵柵欄望不到邊界,頂端朝校內捲曲,鐵絲纏絡,鏽跡斑駁。
橫幅高懸校門兩側柵欄,紅底白字分明,左系“行成於思,毀於隨”,右掛“業精於勤,荒於嬉”。
往來者,行急匆匆,偶爾招手呼喚,似石擊水,沉河,留水波一霎。讀書連廊,字畫裝裱於旁,俱是畢業生留贈母校的佳作,筆墨醞釀,點染才思。
登踏石階,緩步至三樓,從後門挪進教室,挪進那個,原以為永不會再步入的地方。
距離早自習開始,還剩半小時,教室裡,僅七八人。原本相談天的人,瞄到朱清瑤,餘下片刻沉寂,繼而以更微弱的聲音,窸窣交談,似是在論述不可告人的秘辛。
即便如此,他們的話,仍零零落落傳入“朱清瑤”耳中。
“你聽說沒,朱清瑤喜歡樓上7班某男生哎。經常和另一高個男生出入的那個,個子不高,1米六幾,自然碎蓋,有點奶兇奶兇的體育生。”
“才知道啊,我可聽說他們還那啥……嘖嘖嘖,知人知面不知心吶,還品學兼優好學生?”
“那男生挺有錢的吧,好像住別墅。”
“人家可是攀上金主了,肯定後半輩子吃穿不愁嘞。據說,還送了貴重物品作信物……”
“現實版霸總文,不會還整什麼替身文學吧?那就精彩了。”
“看文簡單啊,放學以後,我推你,前陣子學校貼吧裡很熱門的,討論度也高。”
咔嚓一聲脆響,黑色簽字筆碎裂開,“朱清瑤”拿紙巾吸乾滲出油墨,默不作聲離開教室,到衛生間門口的洗手檯,洗去墨汁。
流水經手,染上墨色,淌至素白池臺,旋渦不淨,不盡。
自以為今非昔比,軀殼已別,卻只不過改頭換面,換湯未換藥。
“幾句閒言碎語,罷了。是非由公論,功過由後人……呵,一群無知螻蟻……”“朱清瑤”自言自語著,垂眼,擦拭乾雙手。
隱身匿息,閒逛校內,北堂堯覺察“朱清瑤”所作所為,若有所思。
四樓,柳玄燁與葉玉洛同班,便不急找朱清瑤。他們倆總角之交,定會互相走動,此時情況尚不明朗,觀察為上策。
尤其是前世朱清瑤,行蹤詭譎,挾持過現世朱清瑤,能干涉夢境,見聞皆其編排的夢中夢也未可知,須尋法逼他現身。
“今天運動會開幕,為期三天,應該都清楚了,就不細講。運動會結束,就是十一小長假,作業先佈置下來,你們自已規劃好時間……”老師在臺上語重心長道。
臺下,翻卷書頁聲陣陣。“待會兒?當然去找我閨蜜,我運動會沒什麼專案,只參加了跳長繩,集體專案是後天進行的。”
葉玉洛跟同桌講述著安排,柳玄燁聽得一字不漏,暗自思忱,“這聲線,似乎在哪裡聽過?”
她同桌為難道,“你閨蜜……不會是叫朱清瑤吧?”
“嗯?我好像沒說過他名字吧。”
“是校園論壇,看見她照片,和一男生的同框照,據說是她男友……”
“什麼亂七八糟的,他才沒有男友!”葉玉洛音量不自覺拔高,察覺周圍投來目光,乾咳幾聲,“別說男朋友了,他連男性朋友都沒有。”
“他不會騙我的。”班級剛解散,葉玉洛直奔三樓。
柳玄燁分抹魂追隨,自已則不緊不慢走於後,“看來是誹謗造謠生事,他們不是一對。回去得讓他們學學,什麼叫恪盡職守,什麼叫以身作則。”
心頭積壓陰霾散卻不少。縱使可能是假,知曉他未嘗有戀人的瞬間,湧上慶幸竊喜,“真是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