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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川一中分為初中部和高中部，校園佔地面積廣闊，校內基礎設施完備，師資力量和生源條件在市內乃至省內都是數一數二的。
畢竟嘛，今天宋科長榮歸母校捐點錢，明天劉局長作為校友捐個樓，後天龍（傲天）總可能撥錢建圖書館了。這一點孔家小少爺他爹孔家老三頗有心得，早已深諳其道。
今年自家小兒子就要上初中啦，孔家老三早就從哥哥那裡取經學成歸來。想當年孔家老二在生意場上呼風喚雨，結果家裡結倆苦瓜，三不五時被老師請進辦公室喝茶。
第一次，他怒了。
第二次，他憤了。
第三次，他怨了。
第四次，他倦了。
第六次，他煩了。
第七次，他累了。
……
孔家老二大抵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進入齊川一中行政大樓了，只記得每次一來，班主任都笑容滿面地迎他去財務處，而他掏支票的動作彷彿是肌肉記憶一般深入骨髓。
數不清了，齊川一中已經有多少實驗室和大樓建成落款他的名字……好巧不巧，他爹沒文化，取名叫孔二。
孔家老三樂呵呵地大手一拍，還好自家只有一個兒子，不像二哥家兩個小子，一年應該能省一半鈔票。計劃生育誠不欺我，少生優生，幸福一生。
“兒阿，在學校要好好學習哈，沒事就別掀桌子阿打群架阿懟老師阿欺負同學阿……”孔家老三語重心長地說道，眼裡的擔憂不摻假，全然不是擔心自家兒子。
孔玉琪白眼一翻，甩下游戲機就跑路了。
“知道了，我的活爹，誰不知道我孔玉琪生平最愛團結同學、樂於助人了。”
孔家老三太陽穴有點突突，作爾康手。
“讓張叔送你去上學啊！”
“不用啦，周止還等著我呢。”
話音剛落，孔家老三懸著的心終於死了，太陽穴以每秒兩下的頻率突突。壞了，忘記和教導主任知會一聲，別讓這倆活爹同班。初一三班的娃娃們，對不住了。
……
沈家餐廳。
“臨西今天開學是吧。”
沈臨西放下餐具，回應上位的老者。
“是的爺爺。”
沈老太爺點頭，目光看向餐桌那方的沈臨東。
“臨東今天也要去高中部報道，正好帶你妹妹熟悉一下校園環境。”
少年停下手上動作，恭敬地應聲。
“好的爺爺。”
沈臨西可沒有拒絕的權利，她乖順地配合他人安排，即使沒人詢問她的意見想法。沈飛躍出差，帶著新婚的妻子一道，權當蜜月，還不知歸期。這個家終究不是她的，沈臨西心裡嘆息。
……
沈臨西開啟車門，車內撲面而來的冷氣裹挾她的小腿，鼻尖凝成的汗珠落地成花，在地面洇出痕跡。
“不好意思哥哥，找入學通知書耽誤了一會兒。”
“嗯”
少年的回答比空調冷氣還涼，他閉目養神甚至沒給她一個眼神。
沈臨西判斷不出他的情緒，說多錯對還是不要講話了。她小心翼翼地坐上後座，小小的身體只佔據一點點地方，離低壓中心十萬八千里。
司機正準備提醒小小姐繫上安全帶，透過後視鏡看到小少爺先一步拉過安全帶，利落地卡上。
“程叔，開車吧。”
“好的。”
沈臨西攥著安全帶，內心懊悔，注意事項還需再加一。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上車不繫帶，哥哥淚兩行。
“唔……謝謝哥哥。”
“嗯，沈家的孩子不管有沒有入學通知書，都不會影響你進入齊川一中。”
沈臨西無話可說，上流社會的孩子都沒有規則意識嗎？還是自己耽誤哥哥的時間了？生活不易，臨西的生存法則又又又多了兩款條例。
沈臨東見無人回應，扭頭第一次正眼瞧她。他打從心裡不喜歡這個從天而降的妹妹，異父異母，算哪門子的妹妹。偏偏是父親初戀的女兒，母親離世才多久，他就這麼急不可耐嗎？那女人才離婚就上趕著接盤，真是……真是……
女孩緊挨著車門，也不敢放鬆，脊背挺的筆直，像是一尊石膏雕像。陽光透過車窗穿過髮間，奈何頭髮上的桂樹葉有些破壞美感。
沈臨東伸手摘下，算了小孩子才是大人感情糾葛的犧牲品，平心而論，錯的不是沈臨西。
女孩嚇得都不敢大口呼吸，臉頰通紅，像多汁的蘋果富有光澤。
沈臨西嘴角上揚，打量著她的小胳膊小腿。怎麼個事，他十二歲的時候在籃球場上都能搶籃板和初露鋒芒了，這小孩怎麼才這麼大點？
他略一思襯，開口對駕駛座的沉默黑色背影說：“程叔，改明兒在後座安個兒童座椅。”
程叔正準備答應，就被女孩搶了先。
好嘛，你們倆兄妹一點開口機會不留給我。還好當初專業對口報的是司機崗，要是報了管家崗，連句“少爺我第一次見您笑得這麼開心”都說不出來。
“我……我今年已經滿十二歲了！”
哦莫，小孩不是啞巴阿。沈臨東好整以暇地望著她，那眼神就很好理解，無他，唯兩字而已——就你？
“嗯。”
肯定句表達疑問語氣，不愧是沈臨東，殊不知妹妹對他的人物形象已經打上了#嗯哥的標籤。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用“嗯”做閱讀理解，此情此景，哥哥用“嗯”表達了對自己年齡的不確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