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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松部明軍在界番山吉林崖全軍覆沒。
努爾哈赤策馬立於界番山上，看著眼前悽慘景象，百感交集。
有激動也有不安。
鮮血夾雜著泥水，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努爾哈赤起兵三十餘年此時已年逾花甲，六十為一甲子是為輪迴，努爾哈赤正好六十歲。
二月的遼東寒風，像一條馬鞭不斷著抽打著努爾哈赤得面龐，讓他不斷保持著清醒。
此時的明軍對後金依舊有著巨大優勢，儘管杜松軍沒，倘若馬林、李如柏、劉鋌三路明軍，按照預定路線合圍，勝負仍未可知。
三月二日，馬林軍在薩爾滸西北三十里的尚間崖安營。
馬林一部剛出三岔口，派出的聯絡兵就偵察到杜松部明軍在薩爾滸全軍覆沒，僅餘龔念遂本部車營和輜重部隊。
龔念遂部為杜松部後軍，杜松趁夜暮強渡渾河，水深至馬肚。龔念遂部車營及重炮輜重，無法渡河故留守渾河西岸。
馬林部得知杜松大部覆滅，大驚！軍隊譁變不前，只能原地紮營，改攻為守。
又偵知龔念遂部尚存渾河西岸，馬林便命令官軍向其靠攏互相策應，以做犄角之勢。
馬林親自率軍駐守尚間崖，依山結成方陣，環繞軍營挖三層壕溝，壕溝外排列騎兵，騎兵外為車營，火炮火銃排列其中，精銳步兵列陣壕溝之內。
馬林部分軍潘宗顏部在飛芬山下紮營，明軍各營相距數里，互為犄角相應支援。
馬林部三營明軍，呈品字形在薩爾滸以北分佈，相距數里。馬林在北，龔念遂在南，潘宗顏在東三營鼎力。
馬林自稱三路明軍為“牛頭陣”，自喻牛頭。自以為既能互相救援，又能以戰車和壕溝阻擋後金騎兵衝擊，再用火炮火銃制約後金弓矢。
馬林此人，其父馬芳為嘉靖朝名將，承父蔭累官大同參將。但其卻好附庸風雅，結交名士，圖虛名，並無大將才。
明軍敗兵早就通報，杜松部在薩爾滸山被後金集中優勢兵力分而擊之。
馬林亦是不聽，自分兵馬三營。已經無心再戰，列營自守。
馬林部到達尚間崖後，後金哨兵早就埋伏山上，快馬通知大貝勒代善。
六萬八旗軍，對任意一路明軍都具有絕對優勢。
界凡山上，後金兵丁打著火把，打掃戰場。
得到哨兵探報。
努爾哈赤命令大貝勒代善親領本旗合軍阿敏、莽古爾泰各旗，轉鋒向上直攻杜松本部尚間崖。
又令皇太極自領剩餘兩旗兵，打掃薩爾滸戰場，追剿殘餘明軍。事畢再與努爾哈赤合兵一處攻打渾河西岸明軍龔念遂部車營。
努爾哈赤親領一千騎兵，布裹馬蹄，人銜木枝，西去先攻龔念遂部。
明軍依舊是豎柵為營，深挖壕溝，用戰車大炮環繞，騎兵在戰車之後。
三月二日，一夜激戰殲滅杜松，等到達龔念遂營外，已經天色微亮。
戰馬喘著粗氣，一團團白氣向遠方飄去。
努爾哈赤立馬眺望，藉著徐徐升起的太陽，才發現渾河岸邊明軍營地正飄出一縷縷炊煙。
看著遠方升起的太陽，緊繃的神經才有些許放鬆，眾人貪婪的享受著溫暖的陽光。
一夜廝殺，鮮血凝固在鎧甲上。一滴滴露水經過冰冷的盔甲逐漸成滴，混合著血汙一滴滴的掉在雪地上。
渾河上游，努爾哈赤又命兵丁數十人，再築堤壩，減緩水勢。
皇太極率兩旗兵馬也從界番山趕到。
此時後金兵力已經數倍龔念遂部。
努爾哈赤並沒有分兵合圍明軍，而是集中兵力攻打一隅。
進攻！後金號角響起！兩旗後金騎兵從山上呼嘯而來。
明軍正在吃飯，倉促應戰。大炮還未及時裝彈，後金騎兵已經突至陣前。
渾河岸邊的明軍本就是輜重部隊，多為炮兵，火銃兵，不堪短兵相接。後金又集結兩旗兵丁猛攻一角，僅僅一個回合，明軍外圍陣地戰車被毀，火炮盡失。
後金騎兵開啟缺口，蜂擁而入明軍大營。明軍步戰不敵，自龔念遂以下全軍敗沒。
僅僅幾個時辰，馬林三營鼎力，已折一足。
三月三日至午，代善來報馬林兵至，努爾哈赤引兵數千直奔尚間崖，留皇太極善後。
馬林無心再戰，結營於尚間崖山下，以便隨時退卻。
代善引六旗兵丁對峙，努爾哈赤已到現場。
此時尚間崖下，後金“四大貝勒五大臣”，除皇太極皆在此地。
努爾哈赤見明軍陣容嚴整，已有防備，又紮營山下。便命代善率一旗兵丁強佔山巔，向下攻擊。
馬林一時驚恐，立即命令壕內的精銳步兵出壕援助，意圖搶佔山頭。努爾哈赤見馬林營內與壕外兵匯合，又命“停止攻取山上，下馬徒步應戰”。
此時皇太極率領兩旗兵丁也趕到尚間崖。
尚間崖下，後金八旗主力皆到。
正值正午，馬林又面陽紮營，代善又佔據山頭。
努爾哈赤大笑道；“馬林真乃庸才，大軍面陽結營，又地處窪地，我軍以高擊低，又背陽出擊，何愁不勝？”
遂命佔據山頭的代善向下衝擊，又命二貝勒阿敏、三貝勒莽古爾泰、四貝勒皇太極各率軍前後夾擊。
最先響應的是代善，下令騎兵下馬步戰，數百兵丁才剛下馬，明軍已經攻殺而來。代善揚鞭策馬直接衝上前去，兩軍激戰，混做一團。
後金八旗主力六萬合圍馬林部兩萬。
明軍依舊是老戰法，車營火炮環放營外，發槍炮接戰，營前挖數道深壕！
“火未及用，刃已加頸”。後金騎兵依舊依靠強大的機動能力，突破明軍防線。
副將麻巖戰死。
馬林大驚失色，見麻巖身沒，率領親衛家丁丟下大軍逃跑。明軍將士見狀，軍心大潰，無心再戰，四向奔逃，後金騎兵趁勢攻殺，明軍馬林部全營盡沒。
馬林二子馬燃、馬熠拼死殿後，皆戰死。
馬林僅以身免，逃回開原。
三營鼎力，已亡其二。
後金八旗不待整旅，調頭攻向飛芬山監軍潘宗顏部。
飛芬山潘宗顏部本為監軍，殿後馬林。潘宗顏據山為營，用戰車也營壘，環列火器，督軍堅守。
潘宗顏部已成孤軍，獨木難支。
努爾哈赤飛馬山下，見狀令八旗兵一半兵丁下馬步戰，重甲兵持刀槍盾牌在前，輕甲兵操弓弩在後，另一半騎兵包圍飛芬山，切斷明軍退路。步騎冒死向上仰攻。
明軍視死如歸，死戰不退，重創八旗軍。
監軍潘宗顏，策馬奔走，鼓舞士氣，見火藥箭矢用盡，後金突破外圍陣地，便下令焚燒營寨，屠盡戰馬。率領殘軍發起衝鋒。
潘宗顏大呼道；“弟兄們，為國盡忠，就在今日。援軍盡沒，唯有死戰矣！”
潘宗顏率領數千殘軍向山下衝來，明軍皆不懼死，八旗軍竟然一時不敢爭鋒，盡然敗退。
皇太極見狀，策馬衝鋒，搭弓面向潘宗顏射出一箭。正中面門，潘宗顏應聲倒地，其營遂破，全軍覆沒。
八旗兵丁衝上前去，將潘宗顏亂刀分屍。
馬林、潘宗顏部與交戰全軍覆沒後，女真葉赫部首領金臺石、布揚古才領兩千兵丁到達開原中固城。
聽說明軍受挫，大驚而回。
至此，努爾哈赤在兩日之內，接連擊敗明軍杜松、馬林兩路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