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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挽救小黃的命,小孩給他餵了自己的血,也沒用。
他知道他是個怪物,被人討厭再在正常不過了。
被大孩子打到全身骨頭斷裂沒想過殺人,被母親虐待沒想過殺人。
他是怪物,所以他有罪。
可是小黃是無辜的!小黃什麼都沒做他們憑什麼傷害!
“為什麼?”
一陣嘻嘻哈哈的嘲笑。
“好玩啊,看那小東西嚇破膽,怕我的樣子特別好笑……”
“最喜歡聽這小東西臨死前叫的聲音了……”
“本來想多玩一會兒,誰讓它那麼脆弱的,我稍微一用力,它就死掉了……”
是啊,他也是稍微一用力,他們就都死掉了,誰讓他們那麼脆弱的,都是他們的錯……
小孩從小巷裡跑出來,因為過於急迫,踉蹌一下,想要找到那個會下雪的修士。
小孩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狂奔,路上零星遇到逃跑的魔物。
東張西望,走街串巷也還是沒見到人影。
一塊牌匾掉下來,在街上急切尋人的小孩沒注意頭頂上的危險。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淺綠色的影子掠出,抱起小孩躲過牌匾。
小孩順著來人的肩膀看去,看到碎了一地的木頭渣子。
本來應該還有一地血和破碎的他。
那人放下他,小孩想到自己的目的,猶豫了下,拽住那人的淺綠色的衣角,“你是那個讓天空下雪的人嗎?”
小孩抬頭仰望他,赤色的眸子閃爍著期待,語氣謹慎又渴望。
那人低頭就看到了小孩的血瞳,瞳孔一縮,柔和的笑意僵在臉上,蹲下來,雙手附上小孩沾灰的臉頰,仔細檢視那雙血瞳。
若是仔細看,是能看見其中洶湧澎湃的赤火。
“是你嗎?”小孩和近在咫尺的他對視,堅持問道。
確認了小孩的身份後,那人神色複雜的嘆口氣。
小孩看他莫名其妙的嘆氣,臉上的情緒複雜得他分辨不清。
但他能辨別出最基本的好壞,沒有惡意,這個陌生人是在擔心他。
小孩在身上挑一塊乾淨的地方蹭乾淨手,放到這個擔心他的人附在他臉頰的手上,“你在擔心什麼?”
我不會死,你在擔心什麼?
似乎從假想裡脫離,只聽見小孩稚嫩的童音說,你在擔心什麼。
他苦澀的笑了下。
擔心你坎坷的未來。
小孩見他怎麼都不說話,以為他不會說話。
他第一次見這麼傻的人,自己都不會說話還擔心別人。
真的不會被人欺負嗎?
特別的人是會被當做異類的,會成為其他人圍攻排擠的物件。
不過,他能長這麼大,應該有自己的保命技巧,他想起了滿天晶瑩的雪花,可能下雪就是他的保命技巧。
不僅能保護自己還能保護他人,好厲害的技巧,不像他,只能保護自己,還要一天的時間痊癒。
小孩認定了這場雪是眼前這個特別厲害的人降下的。
剛想開口就被他拉到懷裡,小孩只覺天突然就黑了,然後被人抱起來。
“玉凜長老,都處理乾淨了,唉,這是……”
白衣弟子跳下靈劍,悄悄打量著玉凜懷裡的小孩。
玉凜察覺到弟子探究的目光,捂得更嚴實了,淡聲道,“嗯,那你們先走吧,我還有些事。”
原來他會說話,那為什麼不回話呢?
白衣弟子知道自己僭越了,有些尷尬的摸摸頭髮。
玉凜長老與人為善,所以,所以,他才沒忍住好奇多瞧了幾眼。
他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小孩本應該推開他的,可是,這樣溫暖的懷抱,他有點捨不得,語氣裡難得帶上點遺憾,“你要走了嗎?”
那他就不能向他請教怎麼下雪了。
玉凜長老看著白衣御劍的背影,笑了下,“嗯,快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心已經倒向玉凜那邊了,但理智還要再撐一會,小孩第一反應是想的,可隨後又想,他為什麼要帶他走。
難道有利可圖嗎?
根本沒有。
小孩,“為什麼?”
玉凜長老想了下,憋出一段,“你天賦異稟,骨骼驚奇,是個修煉的好苗子,我想收你做我徒弟。”
小孩眼睛亮了亮,智商下線,頭頂的呆毛左右搖擺,他知道徒弟是什麼意思,語氣頗為激動,“那你會教我下雪嗎?”
玉凜長老一開始還不懂下雪是何意,一片“雪花”落在小孩的鼻子上,當下會意,“當然。”
“那,那我能多帶兩個嗎?”
小孩面露猶豫,有些失落,呆毛也搖不動了,“如果不帶他們,那我也不去了。”
玉凜只當這孩子是個重情重義,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自然樂意答應,揚起唇角,“好。”
小孩領著玉凜找到他藏在巷子裡的兩隻小黃鳥。
小黃鳥乖得很,沒有亂飛,小孩衝他們伸手小鳥就落上去。
玉凜看著小孩手裡的兩隻金黃的肉球,一時間語塞,尷尬的笑笑。
他還以為是小孩的朋友親人。
隨即又想,或許他們就是小孩的親人。
玉凜長老帶著一孩兩鳥回青雲宗踏雪峰。
踏雪峰是他的住處,不似其他峰的鳥語花香,踏雪峰就如它的名字般,大雪紛飛,極寒之地。
撐起結界帶三個小傢伙回新家。
玉凜翻出他自己當年穿的弟子服飾給小孩,真不是他摳搜,實在是沒有,青雲招弟子都是十四五的少年,就算是女弟子的弟子服飾小孩也穿不了。
先將就一下,待他處理好拜師的事就準備。
玉凜要將收徒之事上報到宗門,領取宗門給弟子分配的修行資源。
璇璣殿。
宗主聽完,瞥了面帶微笑的玉凜一眼,陰陽怪氣道,“嶼愁怎麼想起收徒來了,之前我勸你收,你也死活不肯,怎麼,那孩子是你私生子?搞區別對待?”
“不是。”
“哼,想也不是。”
玉凜隨口胡謅道,“收徒也要看緣分,緣分到了,自然就想收了。”
宗主眯起眼睛:“還緣分呢?你當那是選道侶嗎?收徒看的是心性資質,還講究緣分?緣分那東西能拿來做收徒的衡量標準嗎?”
“孽緣也是緣!到時候收個心思不端的孽障有你好果子吃的!”
玉凜眼前浮現小孩抱著小黃鳥的溫馨畫面,堅定道:“不會的。”
“我不是在質疑你的能力,你還年輕,對這個世界總是抱著善意,這樣沒錯,可是那樣會害了你的!”
宗主是看著玉凜長大的,對他難免會多囉嗦一點。
宗主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長舒一口氣,剛才的暴躁老哥瞬間變成風燭殘年的老爹。
“我也不是不許你收他,提醒你一下,留個心眼,免得被坑了。”
那微微彎曲的脊背,真的像極了極力勸自己金貴閨女遠離窮小子的操心老爹,雖然玉凜不是個東西,說到底還是自家孩子。
玉凜一本正經憋笑,躬身作揖,“多謝宗主提點,玉凜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