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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日子裡,葉芝瀾經常和小男孩、老爺爺一起去撿瓶子。
其實葉芝瀾想的是能幫一些是一些,而且她透過自己的勞動為別人提供的幫助,真的會讓她很開心。
她會感覺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是能夠傳播能量的,是能夠讓她充實內心的。
而且賣到的錢是透過她自己的努力賺來的,那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賺錢,感覺很踏實。
只不過很可惜,老爺爺沒有手機,不然葉芝瀾可以將自己的存款捐一部分給老爺爺。
想了想,還是算了。
老爺爺應該是會拒絕的,因為之前葉芝瀾老是帶零食給小男孩帶零食,帶太多之後,老爺爺就偷偷往葉芝瀾的身上塞錢,好幾次錢都差點掉了。
葉芝瀾感覺透過老爺爺的言行,能夠折射出這裡的村裡民風淳樸,與人為善。
但是沒過一會兒她就不這麼想了。
因為葉芝瀾在撿瓶子的時候遇到了另一個也是撿瓶子的老太婆,兇巴巴的。
事情是這樣的——
本來葉芝瀾看見老太太旁邊擺著幾個塑膠瓶,她想著之前姥爺跟她說的話,所以就沒去她旁邊撿。
但是沒有想到,那個老太婆直接把葉芝瀾手上的塑膠袋一手搶了過去,邊搶還邊罵罵咧咧,說葉芝瀾搶她的活。
葉芝瀾:……?!
“哎,不是為什麼要搶我的袋子啊?這裡面都是我辛辛苦苦撿的!”
葉芝瀾不服氣,憑什麼自己辛苦勞動成果被別人搶走了?
老太婆也是理不直氣也壯地在那邊罵罵咧咧。
具體說的什麼葉芝瀾沒聽懂,反正她做的事情就是不對!
葉芝瀾秉承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理念,直接又把自己的塑膠袋搶了回來,但是沒想到這個老太婆手勁還挺大,扯著扯著塑膠袋就破了,裡邊的瓶子散落一地。
老太婆一個勁兒地指著葉芝瀾鼻子罵。
葉寒松出來叫妹妹回家吃飯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
他看向葉芝瀾,低眸輕聲問道:“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葉芝瀾心裡很不爽,“是故意不小心的!”
……mmp!不就是幾個瓶子嘛,至於二話不說上來就搶嗎?真是窮山惡水!
葉寒松:“芝芝,為什麼要搶老奶奶的瓶子?”
葉芝瀾:??!大哥,這是我的瓶子!
主要是葉寒松從來不會把撿瓶子這件事和葉芝瀾聯絡起來,所以在他眼裡就是自己妹妹不懂事,搶了別人老奶奶的瓶子。
葉芝瀾絲毫不想為自己辯解,她真覺得好累,本來撿半天瓶子就很疲憊了,還被別人搶了!
被搶了還不說自己家裡人居然還向著別人!
葉芝瀾實在是不想理自己哥哥!越來越覺得君翊哥哥要是自己的親生哥哥就好了,一定會理解她的。
而不會像自己哥哥一樣,胳膊肘往外拐,事情都沒弄清楚,就覺得是自家人的錯!
正巧這時候小男孩撿了瓶子過來了,左瞧右看,有點疑惑的問道:“姐姐,你今天撿的瓶子呢?”
葉寒松:?!
“被搶走了!”
葉芝瀾沒好氣的說道。
小男孩看到了老太婆,也是有點害怕,悄悄拽了拽葉芝瀾的袖子讓葉芝瀾微微側耳低頭。
小手捂著嘴巴,悄咪咪的對葉芝瀾說:“姐姐,忘了告訴你,這個老奶奶每次都會搶瓶子的,因為她覺得這所有地方的瓶子都是她的,我們撿了就相當於搶她錢。”
葉芝瀾:“豈有此理,憑什麼?她以為她是個什麼東西?!”
葉寒松聞言眉頭一皺,語氣有些嚴肅,“芝芝,不可以這樣沒禮貌!”
“可是哥!她搶我東西,我就要忍讓嗎?為了禮貌,我就要忍讓嗎?我就要委屈我自己嗎?”
葉芝瀾指著老太婆,眼淚不自覺的流下來,滿臉委屈。
她真的很不理解,為什麼要為了所謂的禮節而委屈自己!
今天是一些瓶瓶罐罐的破爛,她可以說服忍讓,因為只是可以賣幾塊錢的東西。
但是之後呢,如果之後別人搶自己的東西,自己也要忍嗎?
葉芝瀾其實也不想計較這幾個瓶子,可是這幾個瓶子是她花了很多時間不斷從路上搜尋自己撿起來,作為這段時間的報酬的!
是用來幫助老爺爺和小男孩補貼家用的!
明明是善舉,可是被哥哥說的自己好像小肚雞腸一樣!
只在一瞬間,她突然覺得什麼老爺爺,什麼小男孩,什麼老太婆都沒有她自己可憐。
她自己才是徹頭徹尾的可憐蟲,明明衣食無憂,可是精神上的束縛總是不能得到擺脫。
她真的很疑惑,明明自己被生下來是,全家都希望的,可是為什麼要用條條框框把她限制起來,讓她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是要向著他們為自己鋪的路一樣成長。
其實和哥哥們一箇中學是她所希望的,也是她高興的,可是她一想到這些是自己的父母利用關係才讓她獲取到的,她突然覺得很不公平。
況且在那個班級裡,她過得一點都不開心,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學習工具,每個老師佈置的作業都很累,根本寫不完,一點都不開心,她一點都沒有興趣。
爸爸媽媽說不能不學習,哥哥也說只有讀書才會讓自己長見識,可是讀書她並不牴觸,她牴觸的其實是那些無形之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壓力。
就好比剛剛哥哥說她不禮貌,葉芝瀾以為的家人是無論做了什麼事情,都會永遠站在她這邊的家人,她也知道自己不禮貌,可是她更希望得到的是偏愛,而不是不失公允的責怪。
最親近的人的責怪只會讓她更加極端,讓她想發瘋,讓她難受,讓她不開心!
剛剛在和老太婆搶塑膠袋的時候,她沒有難過;辛辛苦苦撿瓶子的時候,她累了,也沒有難過。
可是就因為哥哥不明白事情真相的一句——她不禮貌的責怪就讓她難過的不能自已!
葉芝瀾的雙肩開始發抖,低著頭,很不想理其他人。
小男孩在旁邊也看出姐姐的不開心,但是一旁的大哥哥看起來更冷酷一些,他不敢惹,只能悄悄的用另一隻沒有拿塑膠袋、看起來較為乾淨的小手牽住小姐姐修長的食指,無聲的安慰她。
葉寒松在一旁似乎也感受到氣氛不對,但是作為哥哥要有威嚴,他不能低頭認錯。
“行了,回去吃飯吧。”
葉寒松搭上妹妹還在顫抖的肩膀,輕輕拍了拍,無聲的表示自己確實做的不對。
但還在沉浸在自己思想中難過、與外隔絕的葉芝瀾絲毫沒有感受到哥哥的歉意。
她現在已經很討厭哥哥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葉寒松對葉芝瀾越嚴厲的批評,反而會讓葉芝瀾更加想起君翊對她的好。
以至於她說出的那一句——“哥哥,我討厭你!”,說完就甩開個個打在他身上的手,立馬哭著跑開了。
小男孩看姐姐跑開,而自己的小腿也跟不上,索性也只能先回家了。
葉寒松其實想去追,但是覺得自己妹妹應該冷靜一下,所以到底邁出去的腿還是收回來了。
……
葉芝瀾不管不顧也不看路,難過地跑了很久,終於停在一家破舊的房屋外。
微微蹲在土磚角,小聲的哭泣,用破舊的衣服擦拭著眼淚。
沒過一會就有瓶瓶罐罐碰撞的聲音和步履乏慢的腳步聲傳來。
葉芝瀾努力止住了哭聲,悄無聲息的躲在牆角,哭紅的眼淚上還掛著淚珠,但她知道這裡不屬於她,也不是自己家的房子,所以她只是個外來客,可能會打擾到別人。
葉芝瀾依舊微微蹲著,想著等人走了再哭。
但沒想到,腳步聲越來越近,葉芝瀾情急之下,靠向另一旁的牆後,這樣可以遮住來人的視線,不發現她在這裡。
吱呀——
沒過一會兒,旁邊那戶人家的房門就開啟了,葉芝瀾有點好奇,所以悄悄探出頭去,看來的人是誰?
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土坯房的主人就是剛剛不由分明搶她瓶子的老太婆。
葉芝瀾很生氣,所以哪怕她知道偷窺別人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但她依舊沒有收回往屋內探去的目光。
不久後,老太婆就從屋內的破搖籃裡抱出一個小嬰兒,開始喂他吃米糊,哄它睡覺。
葉芝瀾看著看著也累了,她突然想開了,如果老太婆不去撿瓶子,可能根本就沒有收入來源,那麼以她個人能力根本養不起一個小孩。
所以哪怕自己的瓶子被搶了,她現在也沒那麼討厭這個老太婆了。
看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還是有點道理的。
想著,葉芝瀾心情就莫名暢快了一些,就好像突然豁然開朗了,一直默默流的眼淚也止住了。
她正要悄悄離開的時候,小嬰兒突然大哭起來,聲音洪亮,把葉芝瀾嚇了一跳。
葉芝瀾往裡看去,突然發現小嬰兒的脖子後面有一處不太好看的紅色胎記!
……是她!
葉芝瀾腳步猛地頓住,是那個被丟在寺廟門口的小嬰兒!
那……那個老太婆?不會就是當初的那個老奶奶吧?
葉芝瀾心裡猛的一震,她當初只想著將小嬰兒託付給別人,但沒有想過其他人有沒有能力撫養。
對於她來說,就像是一個燙手的山芋給了別人,但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別人手會不會被燙到。
葉芝瀾抬頭看了看家徒四壁的土坯房,一時間不知道老奶奶是因為養了小嬰兒才這麼窮,還是因為這麼窮所以才去想養孩子給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比起強制生育,社會做的是增加老幼福利,建立尊老愛幼社會氛圍,讓大家對這個世界不要失望,自願哺育後代,自發的行為往往更容易讓人接受。
這麼想著,葉芝瀾敲了敲旁邊敞開了的、落了灰的木門,“老奶奶,對不起……”
葉芝瀾是應該道歉的,但不是因為剛剛的事道歉,剛剛的事情,在她看來自己並沒有錯。
她是因為沒認出來老奶奶而感到愧疚。
……
另一邊的君翊正躺在床上舒服地呼呼睡大覺,和葉芝瀾、葉寒松兄妹倆這邊緊張的氣氛不同,也可以說是大相徑庭了。
“唔!”
君翊在床上翻來覆去,狠狠地伸了個懶腰,四肢都有點伸過頭了,趴在床上的樣子有點像只大王八,還是那種又白又粉的大王八!
君翊:……不是,作者,你禮貌嗎?9,6翻了!
趴了一會兒,小王八……呸,不是,君翊就慢悠悠的爬起來了,睡覺歸睡覺,但是他想要的東西,還是得努力,才能如願所償。
暑假作業,君翊是一筆沒動,反正沒有葉寒松在旁邊,他就不太想寫。
不過君翊磨蹭了一會兒,還是下了床,去書房翻開了課本,開始看課文。
很多東西他都不需要背,因為看多了就能記到他的腦海裡。
想要不被拋棄,就得有價值。
物競天擇,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的,只有遵循規則才能獲得獎勵,哪怕自己對這個規則百無聊賴。
想要改變這個狀態就要想出更好的符合實際需求的新規則,
先假意適應規則,足夠強大時就可以自己制定規則了……
君翊乖乖的靠在書桌上看著書,濃密上翹的眼睫,隨著他眨眼的動作,上下扇動。
過了半晌,他拿了支筆只筆開始在紙張上勾勾畫畫,發出“沙沙”細響。
沒過一會兒,本來還白淨的紙上就畫出了課本一整個的思維導圖,君翊還在單手支頤的思考著,另一隻手則漫不經心地轉著筆。
君翊無意間看到落地窗外的君子蘭葉片在風中搖曳著,他突然整個人如醍醐灌頂,思路立馬清晰明朗起來,又開始提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不知不覺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君翊再次抬眼的時候發現窗外的天已經漸漸快黑了,屋內的光線已經漸漸強烈起來。
沒辦法,誰讓君翊家的燈是自動隨著外光調節的呢。
屋外的光線越弱,屋內的光線就會越強,讓人永遠都處在一個適度的光線下活動,既能夠保護眼睛,又能夠讓人沉浸當下的行為中。
而他手頭上的紙張有已經用了不下十幾張,上面全都是用中性筆畫的知識樹。